“理論上，是這樣。”

  白旭直起身子，摘掉了手套，示意何成傑做最後的整理，把屍體運回法醫中心。

  “也就是說，還有特殊情況。”

  “如果有人調控房間內的溫度，冷熱都會影響屍體的腐化速度。”

  白旭解釋了一下，指著房間牆上的空調，和牆角的落地式取暖器，繼續道：“可以讓法證查一下這個房間裏大功率電器的使用情況。至於其他的線索，等我解剖之後，再把報告給你。”

  “好，我知道了，謝謝白旭老師提供的寶貴意見。”

  安雪的語調輕快調皮，見白旭從裏麵走出來，立刻側身，給他讓路。

  那鬼馬的樣子，讓白旭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安雪無所謂這樣的眼神，好像小跟屁蟲一樣，緊跟在他身後，到了客廳。

  簡晶晶看到她，就拿著一部手機，來到她麵前：“安隊，這手機是從金魚缸裏撈出來的，應該是屬於死者唐欣蘭的。”

  安雪接過手機，隔著證物袋看了一下，又看了眼酒櫃吧台旁的金魚缸，都是熱帶海水魚。而海水具有一定的腐蝕性，所以這手機裏的數據，也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出來。

  正想著，就見有人伸手抽走了她手裏的證物袋。

  安雪立刻轉身，就見薑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後。

  “薑老師。”

  “這個，等回了法證中心，取出手機芯片之後，或許能讓楊婕試著還原一下數據內容。”

  薑鑫這話陳述了自己的專業，同時給了一個中肯的建議。

  “那一切就拜托薑老師了。”

  安雪禮貌地道謝，和薑鑫麵對麵站著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的身高和白旭差不多，而且長相非常出眾，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眸，被鼻梁上的那副金邊眼鏡掩去了不少光芒。

  不知是真的近視，還是故意為之。

  倘若沒有了那副眼鏡，隻怕比那些影視男明星，更加閃耀迷人。

  “不客氣，應該的。”

  他淺淺一笑，或許是為了讓安雪能聽清楚自己的話，特意低頭湊近了一點。

  安雪也沒有太在意，抿唇笑了笑，說：“那我也得說聲謝謝。”

  “為什麽？”

  安雪輕挑著眉梢，半開玩笑道，“因為這樣，或許薑老師能念著我的這聲‘謝謝’，以後優先為我們專案組做各項鑒定。”

  噗……

  薑鑫顯然被這話逗樂了。

  作為法證中心的負責人，他當然不可能給安雪這樣的“特權”。可是，以這種詼諧的方式說出來，倒是能夠讓人特別注意一些。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薑鑫的表情嚴肅，很快又笑著承諾道：“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如果哪天我自己承辦了一個化驗機構，並且是被法律承認的，那麽我可以給你‘開後門’的特權。”

  聞言，安雪忍不住笑出了聲，顯然這種機構不可能出現，但嘴上還認真地答應道：“好，那就這麽一言為定了。”

  “好。”

  對此，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融洽得好像周圍沒有其他人似的。

  一旁，白旭看著這一幕，眉心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這時候，何成傑拿著屍體的簽收單來到他麵前，見他簽好了名字，問道：“師父，還是安排在晚上9點解剖嗎？”

  “不，今晚不安排。”

  白旭把單子還給他，拿起自己的勘測工具箱，繼續道：“你把屍體運送回去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啊？”

  “沒聽清楚嗎？”

  白旭的表情嚴肅，甚至有點不近人情：“要我再說一遍嗎？”

  “不，聽清楚了，今晚不加班。”

  何成傑連忙複述了一遍，生怕慢一點就成了炮灰。

  白旭滿意地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地往外走去。

  見狀，安雪立刻追了上去：“白旭老師，這個案子對我們專案組很重要，能不能麻煩你……”

  “不能。”

  白旭不等她說完，就果斷拒絕道：“我法醫中心有自己的規章製度，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所以，你沒權利讓我和我的下屬為了你們專案組加班。當然，你也可以讓楊局下達命令，隻要有‘必須加班’的文件送到我麵前，我會立刻回法醫中心做屍體解剖。”

  “我怎麽可能這麽做。”

  安雪嘟著嘴看著他，慢慢走到他麵前，扯了扯衣袖道：“哥，我知道你疼惜自己的下屬，但是能不能破例一次，我真的急著知道唐欣蘭的屍檢結果。”

  “沒得商量。”白旭冰著一張撲克臉，特意低頭，湊到安雪耳邊，小聲道：“你剛才不是跟人談好了‘特權’，找他就是了，在我這裏隻有規章製度。”

  臥槽！這個大醋缸，連這種事情都可以吃醋的嗎？

  安雪咬著唇看著他，眼眶紅紅的，透著一抹霧氣，看起來都快哭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這要是換成別的男人，估計早就上演“摸頭殺”哄她了。

  白旭卻很不客氣地撥掉了她緊抓著自己衣袖的雙手，邁開長腿，繼續下樓。

  安雪氣惱地鼓了鼓腮幫子，雙手握拳，在原地站了幾秒鍾，狠狠跺了一下腳，咬牙切齒道：“小氣鬼！幼稚！”

  說完，她背轉身，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黑色棒棒糖，送進嘴裏。

  這是黑巧克力味道的，吃起來很苦澀，但是回味微微甜。畢竟，某人是在為她吃醋呢。

  隨後，便抬腳回到唐欣蘭的屋裏。

  樓下，白旭上車後，並沒有立刻開車離開。

  他滑下車窗，朝著樓上看去，似乎是想等安雪追下來“求”他的。

  結果等了好幾分鍾，都沒有任何動靜。

  他冷嗤一聲，口中念念有詞：“死丫頭，真想氣死我，竟然不追下來！”

  之後，他又等了兩分鍾，實在等不來人，便開車離開了。

  路上，他拿出手機，給何成傑撥了個電話。

  “喂，師父？”

  “和以前一樣，晚上9點，安排唐欣蘭的屍體解剖。”

  說完，不等何成傑開口，已經掛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