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才十二歲。”宗閑很認真地提醒他這一點。

  不過皇帝卻不怎麽在意：“不小了，虛歲都十四了。定了親，還得走禮，沒個一年半載的也弄不下來。等十六歲的時候成親，十七歲就可以當爹了，多好！”

  宗閑“嗬”了一聲：“當爹這麽早有什麽好？我還是壯年的時候他就長起來了，還得擔心他會不會搶我的位子。”

  老皇帝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就覺得這兒子耿直起來真是會要人命的。

  “我怕你篡位了嗎？”

  “別鬧，父皇。你四十歲的時候才有的我。”

  “……”老皇帝被頂得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還真是這麽回事。

  他成親的也不晚，但因為身體不好的關係一直到四十才有了長子。知道有了孩子的時候，他那個高興勁呀，就別提了。

  要知道那個時候他都已經快要絕望了啊！大臣們，皇族們全盯著他的位子，希望他能過繼幾個宗族的孩子培養。

  誰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憑什麽他守了一輩子的江山要留給別人的孩子？

  可誰叫他沒孩子呢？

  連拒絕的話都硬氣不起來。

  因此太子一出生，皇帝的腰杆頓時挺直了。

  在發覺太子比普通孩子要聰慧許多之後，更是直接就給封了太子的頭銜。

  雖說之後他的孩子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但哪一個都無法躍過太子，哪一個都沒有被皇帝認為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太子是親生的，其他皇子是後娘養的，待遇根本沒法比。

  老皇帝身子不好，時不時地就要病上一場。

  如今年紀大了，身子比以前還要虛弱幾分。

  他是不擔心被太子篡位。一是太子年紀還小，二是等太子年紀大了，可以登基的時候，他都恨不得早點把這位子讓出去。所以他們二人之間絕對不會出現謀朝篡位的結果。

  倒是如果太子真是17歲生了孩子，三十來歲正壯年的時候孩子也已經成年，那父子之間還真有可能為了皇位……

  等等！

  老皇帝突然覺得自己被帶歪了。

  這親都沒結成呢，他怎麽就想到孫子要篡位上麵去了？

  “別跟我說那些！曆代老祖宗哪個不是一到年紀就大婚的？你以為你逃得了？再說了，你父皇我也是你皇爺爺年輕的時候生下的孩子，你見到我要謀朝篡位了嗎？”

  宗閑搖搖頭：“父皇是個好兒子，好父親，但我不能保證我是個好父親，也不敢保證我能有個好兒子。要是父皇給我做個保證的話，那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你考慮個……”老皇帝差點把粗話給爆了出去，一時沒忍住手癢，抬手就給了他腦袋一顆爆栗子。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看見你兒子出生那天。”

  他感慨了一聲，心情突然黯淡了下來。

  他是真的疼愛太子這個兒子，看他在他麵前從來都不用“朕”這個稱呼，就知道他是在把自己當成他的父親，而不是一位國君。

  可他的身子確實越來越差了。即使禦醫一直往好的方麵跟他說，他也知道那不過是安慰之詞。

  自己的身子難道自己不清楚嗎？

  特別是近兩年，他每天早晨起床都起得分外辛苦，身子散架似的哪兒都在疼。

  呼吸不順暢，喉嚨也仿佛有東西堵著，種種跡象都表麵他已經不年輕了，很難說什麽時候就會撒手西歸。

  要說遺憾，大概就是沒看見太子生兒育女吧？

  對於皇帝的話，宗閑一本正經地反駁道：“有什麽活不到的？我還小著呢，您可別想把那一大攤子的事都丟給我！”

  老皇帝笑著搖搖頭。

  生老病死，哪是他們這些凡人可以逃脫的？

  他把兒子的話當成孩子的童言，卻不知道宗閑是真的不希望他死。

  雖說皇帝死了他直接繼位能省很多事，但這個皇帝是個好父親，看太子留下的那些詩句，也常常流露出濃濃的孺慕之情，可見是真心愛著自己的父親。

  既然如此，那就讓老皇帝多活幾年，想想清福，也算給原主小太子一個補償，作為占據了他身子的酬勞。

  老皇帝的身子弱主要是體質的關係。

  他空間裏存了一些其他世界的好藥。太破壞世界法則，讓這裏的人吃一顆就能飛升成仙的那種肯定沒法拿出來，但隻是滋養一下身體，提高一下體質的藥拿出裏還是沒問題的。

  “今天怎麽想起來去賞花宴了？”老皇帝對這個比較好奇，因為這個兒子從小就不太喜歡到處跑。尤其是他叮囑他不要隨便開口，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後，更是連跟人交談都沒有了。

  倒沒想到他會在身上還有傷的情況下，突然跑去一個侯府的賞花宴。

  “難道真是為了看別家閨女去的？”

  宗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專門過去是想看看顧良辰。”

  “顧良辰？”老皇帝想了想：“你是說侯府的大小子？”

  “嗯。”

  “他怎麽了？你怎麽突然想起他這個人？”老皇帝好奇道：“我記得他的年紀應該比你長個幾歲吧？”

  宗閑點頭：“長了三歲。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點不簡單。”

  “十五歲而已，能有什麽不簡單？”老皇帝失笑，總覺得這樣警惕一個侯府家小子的太子還挺好玩的。

  在他心裏，大概就是菜鳥互啄的那種程度。

  宗閑“嗬”地冷笑一聲：“我跟他說了一會話，他連神色都沒變。”

  “什麽？”老皇帝倒吸了口涼氣：“那這小子可真不得了！”

  “……”宗閑覺得他在內涵自己，可他沒有證據。

  “上次救我的雲家大小姐是他的未婚妻，我就想了解一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老皇帝摸了摸胡子：“雲家的丫頭不錯，可惜被侯府的給搶了先。不過你要是對她感興趣的話，咱們也可以用點手段。相信侯府就算吃虧也隻敢悶在心裏。”

  宗閑覺得老皇帝的這話要是傳到外麵去，他老好人的人設估計就要徹底崩了。

  不過也說的通，怎麽說人家也是當了幾十年皇帝的人，又沒有奸臣當道，怎麽會沒有點魄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