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的不用算，老大要負責養老，所以家裏的房子要歸老大。這一點沒人會反對，家家戶戶都這麽做。當然也有那喜歡某個兒子，或是某個兒子家裏過的比較滋潤，這樣老人跟過去也能受到更好的照顧。

  剩下的糧食按人頭平分，錢也平分，至於老太太是不是會暗地裏貼補，那就是她老人家自己的事了。家裏的女人們沒有攪家精，即使明知道最後可能都要貼補到江澈那裏，她們也沒有指責什麽。

  家裏一起住確實很多好處，但能分家的話當然更好。江澈以前常往家裏帶糖，帶肉，帶各種鄉下人不容易買到的好東西，那可是全家人都跟著收益的。因此這回就算多分給他一些，也不會惹來太多的爭議。

  “娘，你和爹跟著我住唄。”宗閑在聽完分配方案後，突然冒出了一句。

  一句話把在場人都說愣住了，所有人的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是不是想要家裏的房子呀？

  老人跟誰住，誰負責養老，房子就留給誰，這都是老規矩了。他突然這麽說……

  宗閑哪能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麽？

  看著一張張青青白白的臉和震驚的表情，他輕笑了一聲：“不用擔心，我沒想要這個房子。主要是大哥一家人口那麽多，再負責爹娘就太累了。我就不一樣了，我這邊人少，媳婦又是個蠢的，沒有娘在身邊教導，讓她被人騙了去怎麽辦？”

  鄭美娟聽到他的話，差點沒給氣死。這是當著全家人的麵說她蠢呢？她哪裏蠢了？

  好在她的理智告訴她，自家男人應該是故意找了個托詞希望爹娘能跟著自己一起過才那麽說的，才氣鼓鼓地把他的話記在心裏，就等著沒人的時候再討回來。

  “話可不能這麽說，按照規矩也一向是跟著長子的啊！”

  小弟直接開口說不要房子，讓老大媳婦稍微鬆了口氣。她家到底人太多了，若是再把房子要去，家中肯定住的也不算寬鬆，除非他們也跟著把家裏的人都給分出去，讓他們自己找地方住。

  問題是她在婆婆手下做了一輩子的兒媳婦，還沒怎麽擺過做婆婆的譜就要把家分掉，她也有點不怎麽甘心。

  而且她也擔心江澈這麽說還是為了房子來的。沒分家的時候老兩口就偏心小兒子，要真是讓他們跟小兒子一起生活，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把房子留給老大？

  老大也想說幾句，可他從來也不是個能說會道的，隻是把“長子養老”這句話車軲轆似的一遍遍拿出來講。

  宗閑把懷裏的兒子往老太太懷裏一塞，笑嘻嘻地道：“大哥也別跟我爭了，你也不想想你的年紀，是你能照顧好爹娘，還是我能照顧好爹娘還用說嗎？”

  老大被說得窒了一窒，很想說自己也不過比他大三十歲“而已”！可看著小弟那張連褶子都沒長出來的臉，再比比自己快要能夾死蒼蠅的皺紋，反駁的話最終也沒有說出去，隻能氣憤地喘著粗氣。

  倒是他的大兒子說了一句：“就算爹年紀大了，還有我能照顧爺爺奶奶呀！”

  宗閑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把他拍了個後仰：“大人說話有你什麽事？趕緊一邊呆著去！什麽時候養老都輪著孫子輩的跑出來搶活了？當兒子的都死了嗎？”

  雖然年紀比宗閑還要大上十來歲，到底輩分在那裏，長孫隻能苦笑一聲捂著額頭退了下去。

  江大娘原本確實是打算跟著老大一起過，但聽到宗閑的建議後，她突然就真起了心思了。

  她是偏疼小兒子，打心眼裏的疼愛，這個誰也管不著。長子養老是規矩，可誰也沒說小兒子就不能養啊！

  而且他的話也有點道理，老大到底年紀不小了，連孫子都抱了好幾個，真讓他養，最後照顧老人的活還是得落到孫子孫媳的身上。

  小兒子還年輕，又剛娶了媳婦，唯一一個兒子才幾個月而已，可不就是該有長輩照應著的時候嗎？

  再說鄭美娟這丫頭確實……有點傻兮兮的。不傻得話怎麽被個壞男人磋磨成以前那個樣？好容易鼓起一次勇氣還跑去跳河了。

  江大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起了心思了，敲了敲煙杆磕出煙灰，他抬頭看向宗閑：“你要給我們養老倒也不是不行，但這個房子肯定是要給老大的。”

  “我明白。”宗閑早就計劃好了：“咱們老宅子和鄭家之間不是還有塊宅基地嗎？我打算去要下來，然後建個大點的房子。到時候爹娘一人睡兩間都夠用。美娟的娘身子不好，離得近些到時候也好照應著。”

  “一人睡兩間是要怎麽個睡法？”江大娘聽得開心，臉上也帶了笑。

  要說會哄人開心，那肯定是小兒子會哄。隻要他願意，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說出什麽話都讓人喜歡。

  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更希望跟著小兒子。就是她覺得自己和老伴年紀都不小了，隻靠小兒子一個人怕是照應不過來。真要是病了摔了的，那不是拖累他嗎？

  但聽他這麽說，她又心動了。比起嘴笨的大兒子，和一屋子孫子曾孫的吵吵鬧鬧，肯定還得是小兒子更得她的喜愛。

  隻不過話也不能這麽直白地說出去，否則傷的就是大兒子的心了。

  老太太看向老伴，希望由他來拿個主意。

  “先暫時這麽住著吧。”江大爺想了想就做出了決定：“等房子都弄好了再說。老大一家留在這裏，其他幾家都先各自把房子起好。到時候再看看我們兩個老家夥跟誰比較好。”

  “行吧。”宗閑爽快的點頭同意。

  見他同意地那麽快，其他幾家也跟著點了頭。除了老大外，可以說是皆大歡喜了。

  可老大心情能好嗎？

  他從懂事就被教育要照顧父母，給他們養老。結果好容易等到了今天，爹娘卻要跟著小兒子住？

  偏心也不是偏成這樣的呀！他也很想跟著爹娘一起好不好！傳到外麵還不得以為他不孝順，那是會被鄉親們把脊梁骨戳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