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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女王不在家      更新:2020-07-08 13:36      字數:13413
  因糯糯受了傷,而蕭正峰那邊著急趕回燕京城,是以蕭正峰召來了精衛,在這裏保護阿煙和糯糯,從後麵慢慢行走,而他自己,則是先行回去燕京城了。

  說到底不光是阿媹長公主挨打的事兒,還有一個沄狨即將抵達燕京城,這是一場惡戰。若是稍微一個不謹慎,自己多年經營便可能毀於一旦。

  待送走了蕭正峰後,阿煙帶著二皇子和糯糯一邊養身子,一邊慢慢趕路。

  不過看起來他並沒有帶著阿媹公主回去燕京城,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個山莊修養。

  阿煙聽到這個後,多少明白了沈越的心思。

  堂堂一個公主被打成這樣,總不至於就這麽帶回去,總是要在外麵養養,等這件事看起來不那麽嚴重了再回去。

  而在阿媹長公主被帶離前,阿煙曾經去見了阿媹公主,並開誠布公地說了一番話。

  “我,還有我的糯糯,從來不會對沈越有什麽想法。”

  她凝視著阿媹的眼睛,誠懇地道:“無論過去發生什麽事兒,我心裏都是把他當做一個親人看待,完全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威脅,你能明白嗎?”

  阿媹長公主別過臉去,根本不看阿煙。

  不過阿煙還是繼續說道:“至於糯糯,她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阿媹長公主咬牙,想起沈越用那麽溫柔的眼神對待糯糯,不由苦澀地道:

  “小孩子又如何,越哥哥對她好。”

  阿煙輕歎,其實一直以來,她能感到沈越對自己的歉疚。

  有時候覺得上輩子的一切其實都是命罷了,他沒必要,可是如今,她越發深刻地明白這是為什麽。

  是沈越為自己召來了無妄之災,所以多少次,沈越一直在說,是他太年輕太無知了。

  這個阿媹公主對沈越情根深種,或許是求而不得,或許是生性占有欲太強,也或者是沈越確實對自己太過牽掛,這些都引起了她的不滿和嫉恨。

  像阿媹公主這樣的人,是沒有辦法容忍自己的夫君對其他女性好的吧,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已經醜陋不堪,也不管那個人其實不過是個幾歲的小姑娘。

  從以前,她就隱約感到了阿媹公主對糯糯的反感。

  隻不過當沈越看到糯糯後,眼中的那點陽光,讓她不忍心自私地強製糯糯斷絕和沈越的關係。

  事到如今,倒是釀成禍端。

  阿煙笑望著阿媹公主。

  上輩子她連見都沒有見過這個阿媹公主,不過現在她可以猜到了,猜到了是這個人造成了自己和沈越之間的誤會和隔閡,以至於她臨死前,是沒有辦法原諒沈越的。

  甚至她也一度懷疑過是不是沈越害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才知,一切隻不過基於一個偏激的女人心中那個瘋狂的占有欲罷了。

  她溫和地笑看著她:“你很愛沈越,可是有時候愛並不是非要牢牢地抓在手裏。”

  阿媹公主警惕地望著她:“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

  阿煙笑著道:“曾經有人給我說,當手裏抓著一把沙,越是用力,越是從手心裏往外漏的。沈越的性格你應該比我清楚,他並不是女人能夠試圖去掌控的。”

  阿媹公主聽到這話,卻是冷笑:

  “你的意思,是要我試著放手了?可是我為什麽要放手呢?如今他是我的夫君,隻要我不放手,他就永遠屬於我的!”

  她防備地看著阿煙:“你到底打得什麽主意?”

  阿煙見她執迷不悟,當下也就不再說了。

  當下淡道:“是我多事了,當我什麽都沒說。隻是今日來,我再次告訴你,我和我的糯糯,以後都會離沈越遠遠的,再也不沾染半分。”

  說完這個,她起身告辭離去。

  推門走出的時候,恰好看到沈越過來。

  沈越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並沒有多看阿煙一眼。

  阿媹公主見此情景,探究地看沈越的神情,似乎想從他臉上挖出一絲一毫的異常。不過她到底沒看出什麽來。

  她心裏一下子放心了,忙伸出手:“越哥哥,我臉上有些發疼,你快幫我看看。”

  沈越走上前,來到了榻邊。

  阿煙歎了口氣,徑自離開了。

  沈越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她原本其實是愧疚的,愧疚沈越的瘋狂是源於自己。

  不過如今,她忽然覺得,或許也並不全是。

  她想起沈越提起阿媹公主時的神情,輕輕磨著牙齒說,十年溫柔,相濡以沫。

  當他發現那個萬分依賴信任十年相濡以沫的枕邊人,正是殺害自己的凶手,他又是怎麽樣的心境。

  沈越是一個偏執的人,他走不出去那種恨。

  又或者,上一輩子的阿媹沒能活著讓沈越把這種恨宣泄出來,這才讓他今生施展了最聳人聽聞的報複,用自己的一生來陪著她,一點點地折磨她。

  可是對於阿媹公主來說,這種折磨,安知不是一種樂趣?

  至此,阿煙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如蕭正峰所說,若有一日,沈越有性命之憂,自己和蕭正峰自當竭盡全力。可是此時此刻,阿煙卻是再也不會去看他們兩個人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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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糯糯半靠在床上,正在悠然自得地吃著二皇子遞上來的甜瓜。

  二皇子這個人處事謹慎,凡事細心,此時從旁照顧受傷的糯糯,真是體貼入微。

  二皇子笑看著糯糯,一時有些無言,前幾天才哭得天崩地裂,如今倒是已經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對於她來說,受了委屈,也打了對方,吐一吐,惡心過去了,也就算了。回頭還是該幹嘛幹嘛,凡事兒往前看嘛。

  而她對於這件事唯一的感慨是:“陷入情網的女人真可怕!”

  二皇子聽到這話,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小小年紀,前幾日還痛打一番,如今卻出這番感慨。

  可是緊接著糯糯的一句話讓二皇子心都涼了。

  糯糯繼續感慨說:“等我以後,要一個人過一輩子,當一個女將軍,也不嫁人了!”

  男女之事太可怕,她看不懂執著的沈越,也看不明白瘋狂的阿媹公主。

  她想起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像我父親這樣的好男人,世間難尋,我不像母親那般性情柔順,也難以找到一個像父親那般的夫君,還不如獨自過活,也落得耳根清淨。”

  她已經開始進行美好的計劃了:

  “等我到了十三歲,便自請入紅巾營,做我孟姑姑手下一員猛將!”

  二皇子聽得低頭無話,半響後才淡道:

  “比起蕭伯父,我雖然自愧不如,不過將來也必會對我的妻子忠貞不二,絕不敢讓她傷心。”

  糯糯停下啃著甜瓜的動作,拿起一旁的帕子抹了抹嘴上的汁液,斜瞅向二皇子。

  她的眼睛如同阿煙一般好看,如今那清澈的眸子這麽望著二皇子,隻望得他心跳如鼓,不由低聲喃道:“糯糯……”

  糯糯卻笑了下:“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聊聊呢。”

  二皇子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時竟有些呼吸急促,點頭道:“你說。”

  糯糯的視線落在了那塊甜瓜上。

  其實他對自己真得很好,從小就對自己好。

  不過在經曆了沈越和阿媹公主的事兒後,她倒是看透了一些東西。

  男女之間的事兒,實在是有點恐怖,她如今是避之唯恐不及。

  更何況,二皇子絕非良配。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望向二皇子,坦誠地道:“文瀚,你別老是跟在我身邊,也別對我那麽好了,我受不起。”

  這話一出,二皇子原本的臉紅心跳頓時消失殆盡,他意識到了什麽,黑眸安靜地凝視著糯糯:

  “你這是趕我走?”

  糯糯點頭:“是的。”

  她小大人一般地歎了口氣,雙手托著下巴望著二皇子,眨著眼睛煞有其事地道:

  “咱兩是沒有將來的。”

  二皇子依舊靜靜地望著她:“為什麽?”

  糯糯掰著手指頭給他算:

  “如今你的父皇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你們兄弟三個人中,早晚要有一個被立為太子,並且登上那個位置的。”

  二皇子眸中閃過詫異,他是沒想到糯糯原來早已經在想這件事了。

  糯糯卻繼續道:

  “文瀚,你我自小要好,莫娘娘對你的期望,我多少也是知道的,而你自己也是有這個想法,眼裏看著那個位置的吧。”

  二皇子麵上此時沒什麽表情,淡聲反問:“那又如何?”

  但凡生在皇家,有機會問鼎那個位置,誰不想?

  如今後宮兩位妃子彼此勾心鬥角,大家誰都明白,勝利者隻能有一個。

  一旦落敗,誰也不知道會落得什麽下場。

  先帝三個皇子爭奪帝位,自己的父親最終登上大寶,而另外兩個皇叔又在哪裏呢?

  生於皇家的二皇子心裏比誰都清楚,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自己若是不爭,下場誰也不知。

  糯糯倒是依舊在笑,那笑和阿煙有幾分相似。

  她望著二皇子道:

  “文瀚,咱兩自小要好,你對我的好,我也明白,反過來我也希望你好啊。”

  二皇子默然,他抿唇淡道:“糯糯,你有話就說吧。這麽拐彎抹角的,我倒是有些不適應。”

  糯糯嘿嘿笑了下,繼續道:

  “我隻是想提醒你,你這樣子跟在我身邊,不但不會讓我父親喜歡,反而會讓我父親反感。如果以後長大了,你想和我在一起,那麽你就是根本沒有機會問鼎那個位置了。”

  糯糯心裏是清楚自己父親在決定立儲這件事上的分量的。

  父親能夠做至少一半的主,這就是權利。

  而父親卻絕對不會喜歡自己嫁入帝王家的,他更喜歡自己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人,幹自己想幹的事兒,而不是像宮裏的莫妃玉妃甚至那個早逝的皇後一般,陷入深宮之中,圍著一個男人打轉。

  糯糯昂起頭來,平靜地道:

  “胖墩兒,如果你想要那個位置,放棄我吧。”

  二皇子深幽的黑眸中漸漸滲透出失望委屈和憤怒。

  他唇邊泛起一抹笑,那笑裏帶著點嘲諷的意味:

  “糯糯,難道你會認為,我平日對你的好,是為了討好蕭伯父,從而得到那個位置嗎?”

  糯糯有點不好意思,臉紅了,她別過臉去:

  “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提醒你,這樣對你不利。”

  二皇子咬牙,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俯視著臥在那裏的糯糯:

  “你以為我傻嗎,難道我就不知道我和你親近了,反而會讓蕭伯父不喜嗎?”

  糯糯聽到這個,不由耷拉下腦袋:“你生氣了?”

  二皇子深吸口氣:“你今天說這樣的話,我能不生氣嗎?難道咱兩從小的情意,竟讓你這樣誤解和糟蹋,還是認為我用心險惡,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位置!”

  他平時很少生氣的,總是對自己言聽計從,如今看他這樣,糯糯眼珠轉了轉,到底還是道:

  “文瀚,你還是冷靜下吧,想一想什麽才是對自己有利的。”

  二皇子抿唇,一字字地道:“我不管什麽對我最好的,我隻知道,那個位置我想要,可是你,我也不會放棄!”

  他挺直背脊,堅定而不容懷疑地道:

  “我不會向蕭伯父請求幫助,隻要蕭伯父不幫著他們,讓我們之間公平競爭,我便能有必勝的把握!”

  說完這個後,他默默地看了她片刻,淡聲道:“我先走了,你如果累了,先躺下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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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煙回來的時候,便見自己的女兒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半躺在那裏。

  她摸了摸她的額頭,笑著道:

  “這是怎麽了,和二皇子吵架了。”

  以前他們兩個玩得好,不過到底性子不同,有時候也會吵架,一般二皇子都是讓著糯糯。

  糯糯皺著好看的眉頭,小大人一般地歎了口氣,靠在她娘懷裏道:

  “要是一輩子都不長大就好了!”

  阿煙忍不住撲哧笑出來:

  “人哪能不長大呢,長大了,你才能去經曆更多的事兒啊。”

  糯糯眨眨眼睛:

  “更多的事,是成親生子嗎?”

  阿煙頓時有些噎住,或許在糯糯眼裏,自己這個當娘的實在是個沒本事的,一輩子所做的事情就是相夫教子了?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是的,但是並不全是。”

  她的糯糯是個倔強的小姑娘,性子上像蕭正峰,從小也受了孟聆鳳的熏陶。她或許以後會成為一個女將軍?

  一時阿煙倒是想起綠綺來,這麽多年了,其實一直沒放棄過尋找,但是如今就連藍庭也已經絕望了。

  戰亂之中,屍骨都不見了,如今唯有立一個衣冠塚。

  糯糯愁眉苦臉地歎息:

  “娘啊,二皇子生我氣了。”

  阿煙早已經意料到了,不過卻故作不知,問道:

  “為什麽?”

  糯糯越發歎氣:“其實我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

  她想了想,這才琢磨著道:“也許是因為他已經要長大了,而我卻不想長大吧。”

  阿煙忍不住撲哧笑起來:

  “你早晚也會長大的。”

  糯糯搖頭:

  “也許吧,隻是現在,我實在不想去想這件事。如今我捉摸明白他的心思,有時候會覺得有點累,特別是在沈越和阿媹公主的事兒後。。”

  阿煙此時已經明白了女兒的心思。

  她其實是被阿媹公主那種瘋狂的情感給嚇到了,男女之情竟然能把人逼到這麽一個地步,逼得瘋狂。她或許還沒做好這個準備,而早熟的二皇子把這份期望放到了她身上,這讓她有些壓力重重,透不過氣來。

  阿煙抱住了女兒,輕輕安撫道:“糯糯,假如你心裏實在不喜歡,和他說清楚也沒什麽不好。至於他如何做,那是他自己的選擇,至少你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以後再過幾年,你長大了,或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盡管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入帝王家,可是二皇子如果對糯糯有足夠的耐心,而糯糯心裏也有他,那也不是不可以。

  糯糯難得乖順地靠在母親懷裏:“好吧,不過以後的日子裏,我盡量少和他來往吧。”

  這麽說著時,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還是忍不住小聲地問她娘:“娘,你說爹更屬意誰當太子啊?”

  阿煙聽到這個,神情微頓,她忽然想起蕭正峰臨走前的那個晚上,曾經提起白天的事兒,中間這麽說了句:“這個二皇子,小小年紀,倒是聰明得緊。”

  阿煙明白,二皇子在這件事義無反顧地選擇護著糯糯,這讓蕭正峰心裏其實是滿意的。

  不過此時她也沒多說什麽,畢竟這是朝堂上的大事兒,很多話輕易說不得的。

  當下她也隻是安撫地笑了下:“這些事,娘哪裏知道呢。”

  糯糯聽說,也就不問了。

  接下來回去燕京城的路上,二皇子果然不再圍繞在糯糯身邊了。

  糯糯有點悵然若失,想著他果然是生氣了。

  不過這樣也好吧,至少最近這段時間她也不太想看到他呢。

  男女情感這種事兒,對於她來說還是有點遙遠,她還不想去思考這件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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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裏,蕭正峰已經私底下見過了沄狨。

  他望著和自己在沙場上拚殺數次,也是數次敗在自己手底下的人:

  “沄大將軍,好手段啊!”

  沄狨當年兵敗之後,不敢回去北狄國,就此投靠了西方大蠻國,如今已經成為了大蠻王身邊倚重的大將軍。

  大蠻王投降了大昭成為附屬國,於是沄狨如今已經算是附屬國的臣子前來覲見德隆帝。對於這麽一個使者,蕭正峰自然不能再用昔日的手段了。

  不但不能用,反而必須得護著他的安穩,若是他出個什麽事兒,怕是引起大蠻王的不滿。雖說這大蠻國是被蕭正峰打得投降了的,可是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不想過個太平日子啊。

  顯然沄狨也是深深明白蕭正峰的顧忌:

  “蕭大將軍,別來無恙,我們又見麵了。不曾想,你竟然早早地回來了,真是出乎意料你呢。”

  蕭正峰眯起眸子,沉聲道:

  “沄大將軍,你費盡心思,就為了對付我蕭正峰?”

  沄狨笑歎,笑得無可奈何:

  “咱兩數十次交鋒,我沄狨無一勝績,我已經被你逼得走投無路,隻好叛了我北狄王,去投奔了大蠻王,你說作為喪家之犬的我,心裏能怎麽想你蕭大將軍?”

  他冷冷地盯著蕭正峰,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和蕭正峰如此接近,以前都是遠遠地在沙場上看到。

  他盯著他的眉眼,半響後忽然道:“仔細看,你還真是有點大越人的樣子呢,怪不得……”

  既然他話都挑明了,蕭正峰也直接問道:

  “你和假南鑼郡主是什麽關係?”

  沄狨笑:“她原名紅錦,不過是軍中的一個玩物罷了,不成器的東西,不過好在一個是好玩,可以隨便玩,二個是對我忠心。”

  蕭正峰聽著他那語氣,不免心生厭惡:

  “沄狨,不要想著耍什麽花招了,你信不信,但凡多說一句話,你就沒有辦法活著離開燕京城。”

  如今有所顧忌,是還想著在這數年征戰後,讓老百姓過幾年太平日子。可是一旦自己的事情暴露,那麽他還有什麽顧忌呢?

  燕京城外的兵馬,都不過是聽他一句話罷了。

  沄狨聽了,卻是哈哈大笑,邊笑邊道:

  “蕭大將軍如此在大昭位高權重,跺一跺腳能夠震響半個大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隻是你越是爬得高,就怕將來摔得越狠!”

  蕭正峰聞言冷笑:“你可以來試試,看看能不能讓我摔下去。”

  沄狨眯眸,眸中狠厲:

  “我們走著瞧吧!”

  他就算身首異處,總是也不能讓蕭正峰過這太平日子!

  而接下來的日子,沄狨作為大蠻時臣的身份,向德隆帝進獻了大蠻所帶來的各樣異寶以及貢品,這讓德隆帝自然龍心大悅。德隆帝將那些貢品賞賜了一些給身邊文臣武將,蕭正峰這邊自然得到的賞賜分外豐厚。

  而此時真正的南鑼郡主早已經遊曆大昭各地歸來,跟隨在德隆帝身旁。德隆帝見這位表妹功夫了得,心中頗有大誌,很是喜歡,便頗有委以重任的意思,同時封了她為南鑼公主。

  這位公主性情卻比較奇特,平日裏對德隆帝雖然敬重,可是卻也絕不阿諛奉承。

  其他人如李明悅等,都不喜歡這位公主,不過德隆帝卻越發喜歡。

  他認為南鑼公主有他舅父的風骨,這才是他舅父的親生女兒,血脈傳承。

  於是德隆帝也頗賞了南鑼公主,南鑼公主謝恩。

  與此同時,恰好阿媹公主也回到了燕京城,她見到一個南鑼竟然也被封了公主,而且得父皇那麽多賞賜,心中不免恨極,越發覺得母親走後,她竟然是連父親都沒有了,於是越發依賴沈越。

  不過阿媹公主卻很快遭遇了一件不幸的事兒,讓她顏麵盡失。

  原來糯糯自從回到燕京城後,因頭上的烏發被剪去了不少,如今包著一個絲帕,看著怪模怪樣的。她打小兒長得美,父親地位尊崇,又是受盡寵愛的,來往之間不是貴家子弟就是皇子皇孫的,也是燕京城裏屈指可數的風雲人物。

  可是如今不過是出遊一年,回來竟然成了一個半禿子?她縱然並不在乎容貌,可是也不願意這麽寒磣地出去惹人笑話啊,是以一直在家養傷閉門不出。

  阿媹長公主過了一些時候也回了燕京城,看起來她的傷勢也養得差不多了。

  這件事自然是回稟了德隆帝的,不過事情到了德隆帝麵前,雙方都是各自輕描淡寫一番罷了,於是德隆帝隻以為公主和糯糯鬧氣,小孩子打架,當下不免斥責阿媹公主道:

  “多大年紀,卻和糯糯計較,她小,你也小嗎?”

  說著這話,便賞賜了糯糯許多玩意和珍稀藥材,要糯糯好生養傷。

  這幾日蕭家大伯母過來,她素來對糯糯分外疼愛的,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心疼的不行了,摸著糯糯的頭發道:“咱一個女孩子家的,以後若是長不出來,可如何了得!”

  倒是阿煙安慰了一番大伯母:

  “太醫說過的,沒什麽大礙,還是能長出頭發來的。”

  大伯母這才放心。

  這幾年老祖宗沒了,大伯母年紀也大了,阿煙是打心眼裏當母親一般孝順,平時也經常走動,如今大伯母看糯糯真如自己的親孫女一般呢。

  當下糯糯滾到大伯母懷裏撒嬌了一番,又說了一會兒子話。

  此時恰好糯糯的三個弟弟過來,分別是雙胞胎天澤天佑以及小弟弟幺兒。

  天澤天佑如今都是十歲的少年郎了,長得像蕭正峰,不過眉眼間又有點阿煙的清秀,從小勤奮好學,跟著蕭正峰學武,如今已經有所成。

  小幺弟如今才八歲,長得像極了阿煙的,清秀俊逸,平日裏沉默寡言,不愛習武,倒是喜歡讀書。阿煙每每說起,最讓她放心的就是這一對雙胞胎,平時實在是乖巧聽話,又最是上進,是她的驕傲。至於小幺弟嗎,因為最像她自己了,她也是格外疼愛的。

  當下她看著自己三個兒子魚貫而入,過來請安了,又問候起姐姐的傷勢來。

  糯糯不願意見外人,不過在自己的幾個弟弟麵前卻是依然威風又隨意的,當下撲過去揪住兩個弟弟的胳膊嚷道:

  “這幾日我不出門,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你們都給我送上來,沒事別往外跑,多在家陪我玩!”

  兩個雙胞胎含笑點頭,恭敬地說是,小幺弟素來也不愛出門,就知道在家讀書,當下聽到長姐這麽說,也隻是點頭稱是。

  一時幾個兄弟陪著說了一會子話,總算是出去了。

  等到三兄弟出去,到了外麵遊廊拐角沒人處,天澤才笑著問天佑道:

  “知道是誰把糯糯打成那個樣子嗎?”

  私底下他都不想叫姐姐了,不就比他大兩歲麽!哼!

  天佑撇了撇嘴,冷哼道:

  “可不就是那個阿媹公主麽,往日裏看她驕縱蠻橫,不曾想竟然欺壓到我們蕭家頭上了!”

  天澤嘿嘿一笑:

  “這事兒吧,父母雖然能忍下這口氣,我卻忍不下,總是要讓那個阿媹公主好看一下,讓她得個教訓!憑啥糯糯如今憋在家裏連門都不能出,她卻是毫發無傷!”

  其實天澤小朋友不知道的是,阿媹公嘴巴裏都少了兩個牙齒,這都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不能為外人道也!

  天佑深以為然:

  “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要讓他們既不會懷疑到我們蕭家頭上,又讓她落個難看!”

  天澤眯起好看的眼睛,莫測高深地道:

  “弟弟言之有理!”

  一時天佑轉首看向一旁默然不語的幺弟:

  “小幺兒,來吧,咱們兄弟一起籌劃籌劃?”

  幺弟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沒說話。

  天澤無奈,拉著天佑道:

  “罷了罷了,他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咱們還是自己商量,不帶著他!”

  於是兩個小家夥私底下跑到一處,好生一番商議,為了這事兒,還特意跑到了公主府外麵仔細勘察了環境,用天佑的話說就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還有什麽“天時地利人和”。

  如此一番探討後,他們兩個在幺弟那沉默安靜的目光中,開始了報複阿媹公主的偉大計劃。

  總算是某一天,沈越正在書房裏看書,阿媹公主呢正在屋內忐忑糾結,愁腸百結地等著沈越過來看自己一眼,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團子馬蜂忽然飛過來,烏壓壓地順著半開的窗戶往裏麵鑽。

  阿媹公主花容失色,大怒,忙讓人去驅趕,可是周圍都是小丫鬟們,一時都是嚇得臉上發青,哪裏知道該如何辦呢。

  阿媹公主捂著臉往外跑,誰知道馬蜂卻捉住她,好生一番欺負。小丫鬟們反應過來,紛紛過去護住,大家都蜇得哎呀哎呀,鬼哭狼嚎,痛苦不堪。

  那邊沈越聽到動靜,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阿媹公主又在作怪,根本不過來,到了後來聽著慘叫聲實在奇怪,過來遠遠一看,這才趕緊讓人用煙熏過去。

  一番煙霧繚繞後,馬蜂是被熏跑了,阿媹公主那邊也咳得夠嗆。

  沈越過去將趴在那裏頭發淩亂的阿媹公主翻過來,卻見她臉上紅腫,已經起了幾個大包。

  沈越眯眸:“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阿媹公主睜開眼睛,見沈越滿眼的嫌棄,一下子嚇得捂住了臉,可是她這麽一碰臉,卻覺得臉上蜇疼難忍,心間都一下下地抽著的疼,不免哭泣起來。

  滾燙的眼淚滾過那被蜇傷的紅腫,卻是越發疼痛。

  沈越見此,少不得請了大夫,命人過來醫治。

  大夫診脈一番後,卻說沒什麽大礙,好生將養就是了,隻是這紅包卻是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消退。

  於是那一段時間,阿媹公主每日在家含淚歎息,根本不敢出門。她自知此時容貌難堪,更不敢去沈越麵前,每日隻能看著沈越和妾室在一起。

  沈越有一次甚至道:“阿媹,我也想陪著你,不過有時候看著你這個樣子,實在是讓我心裏難受,我明明愛你,卻又忍不住犯惡,你能原諒我嗎?能理解我嗎?”

  阿媹公主咬著唇,有苦往肚子裏咽:“我能,我明白的,這都怪我。”

  怪她自己,好好的招惹了馬蜂,竟把自己弄到這步田地。

  於是沈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好好養傷,等你好了,我再過來看你。”

  阿媹公主自聽到這話,日日對著銅鏡看臉,隻盼著自己的臉能夠恢複以前的花容月貌,不過也不知道怎麽了,這臉上紅腫竟然一直不曾消去,到了約莫一年後消去了,臉上卻是留下難以磨滅的疤痕,怎麽看怎麽難看。

  她捂著臉痛哭不已,這個時候沈越又過來道:

  “你別哭,便是你成這般模樣,我依然不會嫌棄你的。”

  阿媹公主感激不盡,自此後,把沈越看得比天還重,每每盡心服飾,真是折損了自己作為公主的所有尊嚴。

  甚至有時候沈越和妾室笑鬧,她還會忍辱含悲地過去,奉上茶水,勸他注意身子。

  也有阿媹公主身邊的嬤嬤,實在是有些看不過去了,偷偷地道:

  “公主以皇室公主之尊,何必自甘被辱至此?此事不如稟報給皇上知曉?”

  可是阿媹公主卻含淚搖頭歎道:“你哪裏知道,父皇如今心裏怎還有我,他如今疼著寵著的不過是那個表妹南鑼公主,還有玉妃所生下的安然公主罷了。我若過去,少不得又被痛罵一場。”

  嬤嬤心中覺得詭異,心道好歹是父女情深,怎會如此?隻是她家公主如此執拗,仿佛鑽了死牛角尖般,她也不敢勸慰罷了。

  誰知道這事兒很快被沈越知道了,竟是阿媹為了討好沈越,將此事告知了沈越。

  沈越聽了,麵目陰冷,斥阿媹公主道:“你何不聽這刁奴之言,去你父皇麵前告我!”

  阿媹公主嚇得渾身發抖,哆嗦著去討好沈越,抱住他道:“你莫氣,莫氣,我馬上將這刁奴打殺了!”

  而那邊天澤和天佑兩位,幹了這件壞事後,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忐忑,怕公主那邊大鬧一場,萬一被人發現蹤跡就麻煩了。誰知道等了幾日,根本是毫無動靜,那個公主府竟然是根本連查查的意思都沒有?

  兩個人暗自竊喜,不免得意:“就你還想害我姐姐?呸!”

  誰知道這兩家夥正得意討論著這事兒,就那麽一回頭,恰好看到了他們的爹……

  兩個小家夥頓時一個哆嗦,僵在那裏,之後呢,趕緊衝著他們爹笑:“爹——”

  “跪下!”蕭正峰冷聲斥道。

  盡管他也對於阿媹公主險些害了糯糯的事心中不喜,不過阿媹公主已經被打成那個樣子了,況且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凡事兒總是要小心謹慎,誰知道這兩個兔崽子,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再說了,小小年紀,如此心計,自作主張!這像是十歲小孩子幹出來的事兒嗎?

  可憐的雙胞胎兄弟就這麽被他們這個嚴厲的爹抓了一個正著,就這麽狠狠打了一通,隻打得屁股重得老高,叫苦不迭。

  蕭正峰冷笑:“你們再叫,我就把這事兒告訴你們的娘,讓她來罰你們!”

  誰知道這話一出,兩個人簡直是痛哭流涕,上前撲過去跪在那裏道:“不要啊不要啊!”

  天澤哭泣道:“爹啊,我們可是娘心目中乖巧懂事,勤奮好學,上進聰明的好孩子啊,你不要毀了我們啊!”

  天佑歎息道:“爹啊,我們兩個自小不易啊,你要知道我們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就是那個最被父母忽略的中間那截兒,若是娘知道了,怕是從此後更是爹不疼娘不愛了!”

  蕭正峰自然早已看透這兩個小家夥裝模作樣的脾性,又好氣又好笑的,不過依然黑著臉道:“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吧!”

  說完,撩袍走人,背影灑脫。

  兄弟兩個人摸著屁股哎呦哎呦地起來了,那叫一個可憐兮兮。

  這個時候,幺弟就在他們旁邊,蹲在那裏,兩手拄著下巴,默默地看著他們。

  “幺弟,你就不知道同情下我們嗎?”

  幺弟擰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幹了,那是一定要受罰的。

  其實打打屁股也沒什麽,不過是疼幾天而已。

  而蕭正峰這邊回到房中,卻見阿煙正忙碌著縫製什麽,過去一看,原來這是雙胞胎兄弟的一對黑玉,當初偶爾得的,阿煙覺得實在是好,恰好是兩塊玉能合二為一相輔相成的,便幹脆給他們一人一個。如今阿煙見那個絡子有點舊了,便想著親自做個新的來。

  糯糯呢最近性子倒是收斂了很多,半趴在那裏,拄著下巴,眨著黑亮的眼睛,安靜地在阿煙身邊看她穿針引線的。

  蕭正峰想起剛才的事兒,不免頭疼,想著子女大了,如今管教起來實在是頭疼。要說小時候也沒覺得他們有這麽多心眼,就算有個心眼也看著十分可愛,如今呢,大了,幹起這調皮搗蛋的事兒,就不免讓人擔心。

  其實兩兄弟做的這事兒,他也明白,是看不過自己姐姐受了欺負,所以給她出氣去了。可是身在朝中,做事不能憑一時之勇,是以還是要教訓下的。

  他坐在那裏,摸了摸糯糯慢慢冒出來的短發,卻是笑問阿煙:

  “最近天澤和天佑兩兄弟功課如何?”

  阿煙聽他提起天澤和天佑,不免滿足地笑道:

  “他們素來自然是好學上進的,平日裏也最是受規矩。”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看了眼糯糯:“哪裏像這當姐姐的,半點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那兩兄弟一看便是恭謹守禮的性情。”

  恭謹守禮?

  蕭正峰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不過看著阿煙唇邊那滿足的笑容,他還是決定憋回去了。

  有時候不知道真相也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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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沄狨幾次三番設法想單獨見德隆帝,可是卻是備受阻擾。有時候他去求見德隆帝,根本無法通報進去,隻是聽說德隆帝身旁的大太監劉勇說皇上已經休息了了,有時候他想去求見德隆帝,連宮門都沒進去,便被招待的官員拒之門外。

  甚至有時候他想去門去到處走走,還能遇到個將士正好跑馬,將他阻擾在那裏不得動彈。

  有時候他甚至去喝口水,都能吃得拉肚子,偏生太醫還檢查不出個一二三!

  慢慢地他也看清楚了,這一切都是蕭正峰背後搗鬼!

  蕭正峰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要自己的命,不過他卻以另一種方式在向自己宣告,他蕭正峰在大昭的地位是無可動搖的。便是他將一切告訴了德隆帝,那又如何,蕭正峰也有辦法來化解,而他沄狨自然是根本沒有機會活著走出燕京城的。

  如此三番五次後,沄狨想了一個辦法,設法寫了一個辭呈,請人呈獻給德隆帝。

  他想著德隆帝如果見到這封信,那必然會召見自己的。

  可是誰知道,非常不幸的是,這封信石沉大海,再無音訊了。

  反而是德隆帝有一次問起他最信任的大太監劉勇:“那位沄狨這幾日在忙什麽?”

  劉勇皺眉道:“這個人東跑西顛的,一會去拜見這個大臣,明日又要拜見那個武將,到處和人稱兄道弟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德隆帝頓時不悅:“他以前為北狄將時,不知道屠殺了我大昭多少子民,如果不是看在他如今乃是西蠻的時臣,朕絕對會讓他身首異處,如今倒好,竟在我燕京城搞這些勾當!傳出去,查一查他要和誰交好,把名單給朕列出來。”

  劉勇賠笑:

  “皇上,咱們大昭的官員,一個個恨著他呢,哪裏敢喝他來往啊,不過是讓他吃個閉門羹罷了。”

  德隆帝這才點頭:

  “如此也好,你去宣輔國將軍進宮,朕好好和他商議下沄狨的事。”

  蕭正峰見了德隆帝,自然是不著痕跡地又將沄狨抹黑了一遍。其實也不用特意抹黑,昔日沄狨和大昭是對頭,不知道多少次帶兵侵略大昭邊境,德隆帝如今聽蕭正峰提起,想起以前,也是對沄狨極其厭惡。

  “他也停留了不少時候,也該是回去了吧?”

  德隆帝不好下手殺人,便想著讓他趕緊滾走。

  蕭正峰同意,恭聲道:“皇上英明,他也確實該走了。”

  沄狨得到消息,知道自己要被趕走了,咬牙切齒,無奈至極,他眉頭一聳,計上心來,便堅稱一定要見到德隆帝,有要事稟報。

  這個消息,自然不是傳到德隆帝那裏,而是事先有人稟報給蕭正峰。

  蕭正峰冷笑:“他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當下吩咐道:“讓他去見就是,到時候本將軍一起陪同。”

  於是這一日,沄狨麵無表情地拜見了德隆帝,一抬頭間,便看到那個位高權重坐在德隆帝下首的蕭正峰。

  富麗堂皇的宮殿中,蕭正峰一身紫袍,雖坐在下首,卻依舊尊貴無比,笑見他看過來,不免笑了,笑得從容淡定。

  沄狨深深歎了口氣。

  如果說這輩子他最恨誰,那真是非蕭正峰莫屬。

  可以說蕭正峰把他三十多年的自信毀於一旦,讓他今生今世都不能揚眉吐氣。無論他現在在大蠻混得多麽風生水起,可是一旦提起他沄狨來,人們首先想到的是那個被蕭正峰打敗了多少次的手下敗將。

  這是一個為將者無法咽下的恥辱。

  沄狨閉上眼睛,沉默了好半響後,終於麵色肅穆地上前。

  他其實最初的主意是設法讓蕭正峰離開燕京城,這樣隻要自己說出真相,德隆帝自然會去查。德隆帝一查之後,發現一切,到時候下旨捉拿叛將蕭正峰,蕭正峰即使有再大的權勢,他也乏力回天了。

  那個時候的蕭正峰得知德隆帝下旨拿他,他身在西北,到時候說不得就會被逼造反。隻要蕭正峰敢反,那他就是個身敗名裂了。

  這如意算盤本來打得極好,怎奈蕭正峰比兔子還精,就這麽跑回來了。

  沄狨明白,此時此刻自己說出真相,德隆帝可能不信,就算心裏有疑惑,蕭正峰就在他身邊,他也沒法去查。

  有蕭正峰在,他也查不出來的。

  不過此時的沄狨想起自己多年來的恥辱,竟然生出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大膽念頭。

  他知道,自己此時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一旦自己回去後,便是在燕京城散播這個消息,那消息也未必能傳到了德隆帝的耳中。就算傳到德隆帝的耳中,蕭正峰也會毫無痕跡地化解掉。

  如今自己就在德隆帝麵前,自己還有機會說出真相。

  於是他深吸口氣,視死如歸地睜開眼睛,陡然間走到大殿正中央,噗通跪在那裏,嘶聲道:

  “皇上,末將有十分重要的事稟報!”

  德隆帝一看他這番異動,不免皺眉:“有事請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