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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女王不在家      更新:2020-07-08 13:36      字數:3920
  卻說那邊蕭正峰不再提這個柯大夫的事兒,黑眸卻是凝著阿煙:

  “辛苦你了。”

  他也沒細說是什麽辛苦了,也許是為了她在他不在的時候生下兩個孩子的事兒,也許是為了她這段日子照料自己的事兒。

  阿煙輕笑,淡道:“你我夫妻,怎麽好好的說這個。”

  蕭正峰默了下,忽而道:“那天我剛回來,總覺得你有些不對勁,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阿煙心裏一突,低首沒說話,半響後忽而笑了:

  “你當時受著重傷呢,虧你還能胡思亂想!”

  蕭正峰抿了下唇,黑眸動了動,沒再說話,不過到底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受傷剛回來的時候,明顯可以感到她有些不對勁,望著他的目光仿佛很遙遠,並沒有看他,而是投在一個遙遠飄渺的地方。

  這讓他有些害怕。

  最近這些日子,她倒是正常了,每日裏悉心照料自己,除了換藥清理傷口的事不敢親自動手,其他日常雜事,連那些蕭正峰根本不舍的不忍心讓她幹的,她都親力親為了,盡心地伺候自己,無微不至的。有時候看她都舍不得合眼的樣子,就那麽一直抓著他的手,守著他。

  這也就是夫妻了,還得是相濡以沫患難於共的夫妻,要不然誰都不能為他做這些卻甘之如飴的。

  此時他傷還沒痊愈,有心無力,見她說沒事,也隻能點頭,笑了下:

  “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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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柯大夫給蕭正峰換藥,換的時候手抖了下。阿煙從旁看著呢,便問道:“柯大夫?”

  柯大夫笑著搖頭:“沒事的,這已經大好了,再換一次藥就沒事了。”

  其實本來蕭正峰打算把這個柯大夫趕走的,誰知道孫大夫有事兒,先走了。阿煙擔心蕭正峰出什麽意外,便想著再留柯大夫幾日也是好的。隻是諸事不敢讓她經受罷了。

  當晚阿煙繼續陪著蕭正峰說話,說了半響後,蕭正峰這邊有些累了,阿煙便伺候他睡下。

  她最近這些日子怕驚擾了他,都是自己出去睡的,當下滅了燈,便先去了糯糯的房間。

  糯糯剛躺下,正要睡呢,見自己娘來了,忙招呼著:

  “娘,娘,你給我講那個小兔子的故事吧?”

  糯糯喜歡小兔子,之前蕭正峰給她養了兩隻,她沒事就揪著小兔子的耳朵玩,沒幾下就把小兔子嚇死了,糯糯好生傷心了幾天。如今她不養兔子了,隻聽兔子故事。

  阿煙這些日子忙著照料蕭正峰,倒是覺得忽略了女兒,這幾天蕭正峰情況穩定下來,她也放心了,便陪著糯糯躺在那裏,環著那軟軟胖胖的小身子,開始給她講起了小兔子的故事。

  正講著間,忽而便聽到一陣冷斥之聲,卻是蕭正峰的聲音。阿煙微驚,忙讓嬤嬤先哄著糯糯睡,她自己則趕緊跑去正屋看看。

  到了正屋,卻見柯大夫也在,原來這位柯大夫在這裏住了這些日子,也是混熟了的,知道阿煙這個時候會去陪陪糯糯,於是人家就混了進來,摸索著要上蕭正峰的床。

  蕭正峰此時臉上泛紅,額頭有汗,冷沉沉地喝斥道:“帶出去,送到太醫院!”

  柯大夫一聽這話,臉都變了,兩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在那裏:

  “將軍,饒命,饒命!”

  她也不是傻子,明白自己犯的是太醫院女大夫的第一禁忌,原本就是鋌而走險的事兒,現在事情暴露,被送到了太醫院的話,從此後自己一切全完了。

  不但是嫁不出去,這輩子也沒任何前程可言,甚至把命丟了都是可能的!

  蕭正峰哪裏是能心軟的人呢,此時招呼了侍衛進來,直接拉著柯大夫就要拽出去往太醫院送,讓太醫院的人來處置她。

  柯大夫眼睛都直了,硬生生地被往外拖,嗓子也變了聲,絕望之中看到了素來覺得心軟心善的阿煙,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嘶啞地喊道:

  “夫人,求你,救我,救救我吧!都是女人家,我也不容易,求你饒了我吧!太醫院如果知道了,我這輩子就完了!”

  在行醫之便用這些下流手段,她這是犯了太醫院女大夫的大忌啊!

  阿煙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坐到了床邊,溫柔地握起蕭正峰的手,幫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軟聲道:“你沒事吧?”

  蕭正峰眼睛都發紅,不過原本的怒氣在看到阿煙後頓時煙消雲散了,啞聲道:

  “讓他們都滾出去!”

  一時這邊柯大夫被拖出去了,拖到了院子裏捂上了嘴巴。

  糯糯探頭探腦地從她房間裏走出來,瞅著這邊的情景,兩眼發亮。

  看著那個地上拖著的柯大夫,她笑嘻嘻地上前,叉著腰趾高氣揚地道:

  “我早看你不順眼了!”

  說著這個,她抬起小腳丫來,衝著那個柯大夫的心口,狠狠地踢上了兩腳:

  “哼!就你,還敢在我娘麵前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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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正峰身上發熱,阿煙柔軟的小手撫過他的臉頰,帶給他些許的清涼,那是他渴盼已久的溫柔和綠洲。他有些渴望地凝視著阿煙:“煙兒——”

  阿煙也看出了門道,咬唇,恨得手都顫:“是我錯了,我想著到底是個女大夫,便是有點歪心思,容她兩日就送走,沒想到她竟然下這種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無非就是在換的藥裏放了點催人的東西罷了。蕭正峰原本身體壯火氣旺,以前夜夜都要的。最近這一年來,先是阿煙懷孕,後來是他出門打仗,打仗回來他又受了重傷,掐指頭一算,他都禁了一年了。

  隻是他如今到底傷口沒有徹底痊愈呢,怎麽可以那麽大動靜地擺弄這種事兒呢!這分明就是要他的命!

  阿煙恨聲吩咐一旁的侍女道:“出去,派人給太醫院說道說道,這個女人太下賤了,不是重罰都不行的!”

  女大夫勾搭上病人的事兒她也見過,可是用這種下流手段的,這位柯大夫還是頭一份!真真是辱沒了太醫院女大夫的名聲!

  要知道太醫院女大夫,和阿煙昔日所處的女子書院,那都是大昭朝引以為豪的地方,那裏走出來的女子,個個都是受人敬重的!阿煙自己出於女子書院,對於姐妹書院出來的大夫們,平日裏也是相當敬重的,是以萬萬不曾想到,身為一個大夫,竟能以自己職務之便幹出這等下流勾當,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心術不正了,而是違反了太醫院操守。

  蕭正峰卻依舊在笑,眸中炙熱,發著藍光的他,直直盯著床邊的女人,笑得渴望而洶湧。

  “給我。”

  他低啞粗噶的聲音在她耳邊這麽說,熱氣噴到了她細滑的肌膚上,引起她久違的羞澀。

  阿煙伸手摸著他的臉,憐愛地道:“你受著傷,不能亂動。”

  蕭正峰反手按住她的手,啞聲道:“你來。”

  阿煙臉紅:“我,不行吧。”

  蕭正峰皺眉,故意壓抑地哼了聲:“我難受。”

  阿煙見此,猶豫了下,終究是心疼他,隻好道:“好,那——我來吧。”

  可是到底該怎麽來呢?

  蕭正峰抿唇,握住她的手,輕輕用力便將她拽了上來:“我教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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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兒,易地而處,總是會有完全不同的體驗。

  阿煙從來都是那個被動承受的人,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在這件事上挑起大梁來,主動去做點什麽。

  曾經的當初,孟聆鳳向她請教,提起這事兒來的時候,她還曾經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如今呢,她卻要親自來做。

  忽然腦中便浮現一個情景。她光著腳丫在滿是鵝卵石的沙灘上艱澀地跳舞,盡管腳底下都是堅硬,咯著敏感嬌嫩的腳底板,可是卻依然要勇敢地邁出步子,讓纖細嬌弱的身子在風中顫巍巍地舞動。

  這是一種包容和忍受,是明知道踩下一腳迎上去的是堅硬的撐痛,可是卻依舊要輕緩從容地迎接,去承受。

  阿煙閉上眼睛,努力地去忽視這件事帶給自己的所有感官,隻是在那雙有力的指引和支撐下,盡力去做得更好。

  恍惚中,她在晨霧中舞蹈,堅硬的鵝卵石,一個又一個,鼓點一般襲擊而來,每一個都堅硬得讓她無處躲避,直直地按壓在她的腳心,讓她請不能自已。

  她又仿佛看到麵前有一把劍,寒光四溢的劍,自己畏懼,躲閃,可是無可奈何,隻能迎頭過去,仰起臉來昂起來,就那麽親自迎上,任憑那劍將自己宰割得渾身輕顫無處安放。

  上輩子,即使他是殺了自己的人,可是那又如何,今生今世,他是自己的夫婿,是自己傾盡一切去愛的人,便是堅硬如刀,自己還不是勇敢地迎上,主動讓它感受自己的艱澀,幫著它逞凶作惡。

  阿煙耳邊仿佛響起了遠處的潮水中,潮水洶湧而來,拍打著岸邊,向她撲來。她依舊在艱澀而拚命地舞動,在巨石上挪動磨蹭,在淚水之中將自己的所有交給這個人。

  潮水終究是襲來,將她淹沒,讓她口不能喘息,她頹然地倒下,再也無法動彈分毫,疲倦而滿足地趴在那裏,淚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無聲地大口呼著氣,就如同瀕死的魚。

  黑暗中,蕭正峰抬起手來,憐惜滿足地摩挲到了她的臉,入手的卻是一片溫熱的濕潤,那是她的淚水。

  “哭了?”蕭正峰低啞地這麽問道。

  阿煙默默地趴伏在那裏,渾身癱軟,一句話都不想說。

  蕭正峰輕歎了下,粗糙而溫柔的大手輕輕摩挲過她濕漉漉的頭發。

  阿煙感受著男人粗糲的手指插過自己濕潤發根的那種難言的觸感,眼淚卻越發湧了出來,她顫抖著哽咽著道:

  “蕭正峰,我愛你。”

  蕭正峰聽到這話,動作頓了下,卻沒說什麽,隻是重新抬起手來,將她整個身子按壓在自己身上,緊緊貼靠著。

  阿煙明白,他平時經常和自己開一些玩笑,甚至有點葷腔,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更多的是沉默寡言。

  說起來,這個男人其實並不善於表達自己的內心。

  不過沒關係,她知道他也是愛著自己的。

  上輩子的一切都不重要,真相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輩子,自己會和他好好過日子,一起撫養孩子長大,一起白頭偕老。

  等到夕陽西下,等到白發蒼蒼,也許她會用回憶的腔調,給他說起上輩子的那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