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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女王不在家      更新:2020-07-08 13:36      字數:3339
  齊王府的一切自然傳到了阿煙耳中。她有些同情雙魚,不過如今的齊王府就是一團亂麻,她便是有心想幫雙魚,也是師出無名,使不上力。

  蕭正峰聽說李明悅竟然被放出來了,當即皺了下眉,那個樣子,仿佛聽到一條惡狗被放出了籠子一般。不過齊王府的家事,他也懶得操心了,這就讓齊王自己折騰去吧。

  他如今有自己要操心的事兒。

  眼看著入冬了,如今西邊情勢越發嚴峻,戰爭怕是一觸即發。德順帝已經提起了幾次,要他前去邊關,他如今是沒辦法再推遲了。

  如今阿煙已經是六個月大的身子,太醫院的大夫過來把了脈,又仔細地聽過肚子,說裏麵應該是個雙胎。

  阿煙自然是驚喜不已,她沒想到雙魚的好運能落到自己頭上,若同樣是一對龍鳳胎那就好了。蕭正峰卻有些擔憂,雙魚一口氣懷了三個,生下來就有一個夭折了。

  阿煙體弱,他怕阿煙會出什麽岔子。

  阿煙六個月的肚子,大得倒像是要臨盆的樣子。有時候蕭正峰看著她那纖弱的身子頂著那個分明不太協調的大肚子,都害怕她就這麽折斷了去。

  他如今忙得很,不過再是忙,也是抽出時間來陪著阿煙在院子裏走動一圈兒。

  蕭正峰往常的步子其實是很大的,他那麽高的人,腿長而有力,走起路來哪裏能不快呢,真是大步流星一般。

  不過阿煙注意到了,隻要他陪著自己散步,就一定會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己的胳膊,刻意放慢了速度。

  他做事粗中有細,對自己是分外體貼。

  而最近這些日子,那種體貼裏分明又多了一點歉疚的成分。

  “當初你生糯糯的時候,我就沒能陪在你身邊,不知道讓你受了多少苦楚。如今一遇到寒天你腿腳就疼,我想著這就是當初生糯糯落下的毛病吧。原本想著等你生下一胎,一定好好陪你身邊照料你。如今不曾想竟還是不能如願。”

  他們能生幾個孩子呢,如今一胎得兩個,有了三個子女,以後怕是也不想再要了。

  阿煙再有三四個月,這孩子都出來了。這個時間裏,他打仗怕是回不來的。

  夕陽塗抹下的小院裏,他輕柔地牽著她的手,剛硬的眉眼間都是遺憾:

  “人說女人生孩子,那是過一道鬼門關。”

  說好了生死與共,說好了相濡以沫,她兩次過鬼門關,自己卻不能陪著,這或許是他今生最大的遺憾吧。

  阿煙卻笑歎了聲,搖頭道:“你說你一個大將軍,想這麽多幹什麽。你出門打仗,處處都是鬼門關,我不是也沒有陪著你嗎?”

  她將臉半靠在他肩膀上,柔聲笑道:“第一次生的時候固然艱難,第二次就容易多了。再說如今可不比以前,我在燕京城裏,有父親那邊照應,老宅裏又有老祖宗和大夫人二夫人,一個個都替我操心呢。有這麽多人陪著護著的,你在不在也沒什麽差別的。再說了,便是你在我身邊,難不成你還能替我使力氣?還是說你能替我當穩婆?”

  蕭正峰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她向來體貼懂事,凡事兒為自己著想,此時不過是不想讓自己沙場征戰的時候還要為她擔心罷了。

  當下不免抬手,摸了摸她依舊幼滑的臉頰:

  “今生能娶你為妻,實在是我蕭正峰莫大的福分。”

  成親也有四年多了,她眼看著已是雙十年華,自己再過兩年也到了而立之年,兩個人一起經曆了這麽多風風雨雨,笑過哭過也吵過罵過,曾經一起走過了大半個大昭國土,也曾經一起在苦寒的萬寒山同啃著一隻燉豬蹄兒,相扶相伴,相濡以沫,就這麽走過了四年多的光陰。

  這個時候已經少了當初剛成親時候的那種衝勁和新鮮,反而積澱下更多的包容和相知。有時候兩個人坐在那裏,隻需要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當時那個仿佛對未來充滿了忐忑的阿煙,早已經不見了,如今的阿煙越發淡定從容,唇邊總是掛著一點溫煦的笑意,那是夫君的疼寵和從容的生活慢慢養出來的雍容悠閑。

  想起當初曾經擔憂的那些事兒,她不免一笑。

  如今便是偶爾間有個不長眼的想勾搭下蕭正峰,她都會一笑置之。

  她的男人什麽秉性她再清楚不過了。

  這個男人如果是一頭狂野的狼,那自己手中的鞭子便是唯一馴服他的利器,如果是一匹不羈的馬,那自己手中一定握著它的韁繩。

  便是他遠離了燕京城前去邊關,她也不怕。

  那樣的他是一個風箏,風箏便是飛得再遠,線軲轆也在她手裏。

  當下夫妻二人在夕陽下隨意走動著,雖是冬天,可今天格外的暖和,天氣好,她就想多走動走動。

  都說多走動下,將來生孩子的時候也能生得利索。

  兩個人嘮著家常,一時阿煙想起老祖宗那邊的情形來。

  其實自從回到燕京城後,老祖宗身子就仿佛不如以前了。最近這些日子,雖說阿煙和蕭正峰分出來住了,可阿煙也是三不五時地回老宅去看望老祖宗的。

  蕭正峰原說要好好地再請大夫給看,可老祖宗卻製止了:

  “我都這麽一把年紀了,也該是時候了。你們都別折騰,我心裏清楚得很,跟明鏡似的,我什麽毛病都沒有,就是老了而已,你也別請什麽大夫給我吃藥,我嫌苦,你們便是一片孝心,又何苦讓我受那種罪,還是就讓我安生過幾天舒坦日子吧。”

  一群兒女們見此,也都不敢再多說什麽了,這個時候就盼著能多陪陪她而已。

  也是因為這個,阿煙時常讓糯糯回去陪著老祖宗住,老人家看了孩子也能沾幾分朝氣。

  “明日是初一,我想去大相國寺拜一拜,一是替老祖宗祈福,二來也給你求一個平安符,出門在外的,你佩戴著我也能安心。”

  蕭正峰其實不太想讓阿煙去佛門寺院的,不過想著她以前也不是沒去過,當下低頭間,看著手心裏捏著的那柔滑的手指頭,他知道女人總是擔心,這樣若是能讓她高興,就任憑她去吧。

  她求了,自己必會佩戴就是了。

  “嗯,去吧,明日我還得去軍中,不能陪你過去。我讓孟聆鳳陪著你過去,再帶些侍衛,身邊幾個頂事兒的侍女嬤嬤都帶上。”

  阿煙輕笑,點頭道:“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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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孟聆鳳早早地過來了,騎著高頭大馬,精神抖擻地陪著阿煙去山裏。她知道阿煙肚子大,對著那肚子盯了半響,倒是頗有點同情,又有點好奇。

  一路無話,到了山上,阿煙上了香捐了香油錢,先為老祖宗祈福,其後又求了方丈大師親自開光的平安符。忙完這些,她就讓孟聆鳳扶著自己,在幾個丫鬟的陪伴下隨意在後院散步。

  要說起來這一塊地兒還是挺熟悉的,當初她站在這裏,遇到了還是個四品將軍的蕭正峰。

  那時候的蕭正峰真是看著傻得可愛,隻聽說自己要那個創傷藥,竟然特意跑下山去取了來給自己,跑得後背都是汗,還騙自己說是從禪房裏取過來的。

  當下阿煙笑著和孟聆鳳說起這段故事來,把孟聆鳳聽得詫異不已,側首想了半響:

  “蕭大哥真傻!”

  阿煙眸中帶著回憶的色彩,笑歎道:“男人這個時候都會犯傻吧。”

  傻得夠嗆,所以她才誤會了,看走了眼,以為這是一個老實憨厚的,其實他就是披著狗皮的狼。

  孟聆鳳聽到這話,摸著下巴開始琢磨:

  “成洑溪呢?成洑溪有犯傻的時候嗎?可惜我怎麽都不記得呢!”

  她是真得一點記不起來她和成洑溪是怎麽成親的了,一睜眼,就莫名多了一個夫君,還是個據說和自己恩愛有加的夫君!

  阿煙聽到這話,險些被嗆到,輕咳了下道:

  “我覺得洑溪也應該有犯傻的時候吧……”

  其實她更想說,可憐的成洑溪一直在犯傻。

  比如現在,成洑溪撒得這個彌天大謊,哪天被識破了,怕是無異於天崩地裂,還不知道眼前這位氣成什麽樣呢。

  孟聆鳳可是那種會被人任意擺布的?別的女人走到這一步,或許就認了,她可未必啊!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卻聽到前麵傳來爭吵的聲音,那聲音倒是耳熟。

  “阿媹郡主?”阿煙微微蹙眉,想著這女聲竟然是阿媹郡主,聽著那聲音隱約帶著哭腔,也不知道怎麽了這是?

  孟聆鳳最是看不得女人在那裏哭哭啼啼的,當下扶著阿煙走過去一瞧究竟。待走近了卻見阿媹郡主半蹲在那裏,猶如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般,哭得肩膀都抖著。

  她是齊王唯一的女兒,齊王縱然不是那個最得寵的皇子,可好歹是一介親王,昔日的齊王那是將阿媹郡主捧在掌心裏的。

  這樣的阿媹郡主,什麽時候不都是奴仆成群前擁後簇趾高氣揚,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又有什麽人,可以讓她受這樣的委屈,卻不敢聲張,竟是躲在這裏壓抑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