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作者:李思危      更新:2020-07-08 10:57      字數:3543
  精神鬆弛下來,身體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反應,小腹仿佛燃起一團火。

  但吳臻並沒有做什麽,等燥熱自行冷卻。

  洗完澡,他擦著頭拉開門,恰好看到床上的賀思嘉翻了個身,裹著半條被子摔了下去,趴在地上不動了。

  吳臻擔心他摔出毛病,幾個跨步走過去,卻聽見賀思嘉細弱地哼哼聲,也不知醒了沒。

  吳臻蹲下來,發現賀思嘉半睜著眼,便問:“摔疼了嗎?”

  賀思嘉沒理他,四肢向左右兩邊劃拉,嘴裏還“咕嚕嚕”配著音。

  吳臻觀察良久,不太確定地問:“你是在遊泳嗎?”

  問完自己就先笑了,眼中疑惑褪去,笑意越來越濃。

  吳臻不再急著扶賀思嘉上床,而是打開了手機攝像功能。

  他惡趣味地期待,酒醒後的賀思嘉會以什麽樣的表情麵對這一幕。

  錄了約莫半分鍾,吳臻才去拽賀思嘉,哪知對方坐正後,忽然抬手揮向他,若非他反應快,差點兒被抽個正著。

  即便如此,賀思嘉的指尖也蹭到了他耳朵,有些刺痛。

  吳臻下意識鬆手,隻聽“咚”的一聲響,賀思嘉後腦磕到床沿,扁著嘴要哭不哭。

  心頭剛躥起的火氣霎時被撲滅了,吳臻無奈一歎,再次去拉賀思嘉,卻被賀思嘉摟住腰,一頭撞在他胃上!

  這次吳臻沒來得及避讓,結結實實挨了記鐵頭功,他脫開身,捂著胃站起來,臉色白中泛青,額頭直冒冷汗。

  飲酒過量的胃本就受不得刺激,數次壓下的火氣隨著胃部痙攣轟然爆發,吳臻撐住把椅子,吸著氣漠然地想:他如果再多管閑事就倒過來姓。

  吳臻慢慢挪到沙發上,等胃疼緩解,又去泡了杯牛奶,期間任由賀思嘉躺在地上,內心毫無波動。

  直到他聽見一聲嗚咽。

  吳臻以為賀思嘉哭了,忍不住側目,餘光窺見對方一滴眼淚也沒掉,隻是嘴裏“嗚嗚嗚”的宛如開起了小火車。

  他從未照顧過醉酒的人,也不知別人的醉態是否也這麽可笑,又驚覺自己這大半個小時情緒都被賀思嘉牽著走,智商也被拉低到和對方同一水平線。

  算了,和醉到神誌不清的人較什麽真?

  他來到賀思嘉身旁,抬起腳尖輕觸對方,見人沒反應,才放心彎下腰,試圖將賀思嘉抱上床。

  還不等他碰到人又聽見手機響了,吳臻輕皺了下眉,打算先接電話。然而他剛邁出步子就被賀思嘉抱住了腿,要不是他一直心存警惕,隻怕會被絆倒。

  吳臻簡直都要氣笑了,他回過頭,居高臨下冷睨著賀思嘉,繼而閉了閉眼,無情地掙開腿。

  來電的是陸開陽,多半這會兒剛看到他的回複,聲音透著笑:“喂,老吳啊,這麽晚還不睡在跟誰浪呢?”

  吳臻麵無表情,亦無靈魂,“打錯了,我姓吞。”

  作者有話要說:吞吞:我太累了。

  第20章

  漫天星鬥悄然隱退,一輪紅日破雲而出。

  越來越刺目的陽光喚醒了沉睡的世界, 賀思嘉也從夢中醒來。

  盡管他腦子昏沉沉的, 但也第一時間發現環境不對,這好像不是他住的屋?

  賀思嘉撐起上身, 辨認出他在吳臻的房間,可他怎麽睡在這兒了?吳臻人又上哪兒了?

  正懵著, 房門突然被打開,吳臻拎著一袋東西, 與他對上視線。

  碎片化的記憶一瞬間拚湊成形, 賀思嘉漸漸想起一些片段——他吐了, 是吳臻在照顧他,可他好像把人給咬了?

  他表情微變, 就聽吳臻說:“醒了先去洗漱,我帶了早飯回來, 先墊墊肚子, 馬上要去村宴了。”

  劇組今天就要離村, 村長特意安排了一場告別宴, 全村人都會參加。

  賀思嘉忙跳下床,忽地一頓, 發現身上的浴袍鬆鬆垮垮,浴袍下竟還是真空的。

  他瞟了眼正在擺早餐的吳臻,匆匆係好腰帶,清了清嗓子說:“幫我去房間拿條內褲好嗎,就在衣櫃下第二個抽屜裏。”

  吳臻回過頭, 笑了一聲,“等著。”

  等房門合上,賀思嘉趕緊去浴室,盥洗台一側放著支新牙刷,還有包沒拆封的毛巾,顯然是吳臻準備的。

  他用了吳臻的牙膏和洗麵奶,擦幹淨臉推開磨砂玻璃門,見吳臻已經回來了,對方指了指床,被子上躺著條深灰色內褲。

  猶豫了一瞬,賀思嘉背轉過身套上內褲,又理了理浴袍,走到茶幾旁坐下,“昨晚謝謝了。”

  吳臻挑了下眉,“你還記得?”

  賀思嘉記憶停留在吳臻幫他吹幹頭發,又為他搭上被子的一幕,不太好意思地說:“記得一些,我是不是咬你了?”

  吳臻可不是默默吃虧的性格,他直接伸出右手,展示虎口的牙印。

  一晚過去,痕跡已經很淡了,但也足夠令賀思嘉氣虛,“對不起,我醉了有時候特別能折騰……”

  “確實。”吳臻收回手,漫不經心地附和。

  賀思嘉其實不常醉,醉後大多睡死過去,極少情況會特別亢奮。

  他聽朋友抱怨過,大概知道自己會撒瘋打人,偶爾還要背詩,便問:“我昨晚背詩了嗎?”

  吳臻突然笑了,“賀老師挺有文化。”

  果然。

  當初朋友拿出錄音,賀思嘉恨不得原地自焚,但被調侃多了早已麻木,自嘲道:“可能小時候背唐詩三百首背出心理陰影了。”

  “那你小時候被水淹過?”

  賀思嘉茫然抬眼。

  吳臻慢悠悠摸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播給賀思嘉看。

  饒是賀思嘉臉皮再厚,看到自己新解鎖的醜態也尷尬到頭皮發麻,他伸手要搶,吳臻卻快一步揣回手機,憋著壞問:“怎麽,想毀滅證據?”

  賀思嘉羞惱不已:“你錄這個幹嘛?”

  “調劑心情。”吳臻挑著唇說:“放心,視頻加密了,隻有我能看。如果賀老師想要,我也可以發你一份。”

  賀思嘉瞪了他一會兒,又安慰自己吳臻作為目擊者,看一次和看一百次也沒區別,索性不再糾結視頻,轉而威脅:“吳老師以後可別落我手裏。”

  吳臻往沙發背上一靠,語氣淡淡:“賀老師有什麽打算?”

  賀思嘉裝出一副笑臉:“當然是好好照顧你啊。”

  吳臻回以一笑,“嗯,哪天我醉了,一定讓賀老師如願。”

  當天吃完早飯已經十點過,賀思嘉回房換衣服時,正好撞上來幫他收整行李的兩位助理。

  綿綿和小棲見他穿著浴袍從吳臻房裏出來,當即心頭一震,愣在原地。

  “你們傻站著幹嘛?快進來啊。”

  賀思嘉刷開門卡,發現房間已經打掃過了,屋裏每扇窗戶都敞開著,空氣中有陽光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而綿綿在看見整整齊齊、明顯沒被人睡過的床鋪時,表情愈發怪異,“老大,你昨晚沒回房嗎?”

  賀思嘉點頭,“昨晚我吐了,睡在吳臻那邊了。”

  綿綿驟然鬆了口氣,也是,老大隻喜歡女生,吳老師一看就很潔身自好,她在瞎擔心什麽?

  小棲倒沒往那邊想,隻是震驚於老大和吳臻居然好到能睡一張床了,原來是吐……噫!

  “老大你現在還難受嗎?怎麽不跟我們說啊?”

  賀思嘉打開衣櫃說:“我都醉傻了。”

  “是吳老師在照顧你嗎?”

  “嗯……”

  小棲眉眼一彎,“他真好。”

  賀思嘉說不出否定的話,可想到那段錄拍,他也不樂意表態,隻拿上衣服進了浴室。

  中午的告別宴很熱鬧,散席後劇組分批離開,他們要去距離伽羅村一百多公裏外的金山縣,開車得近四小時。

  賀思嘉坐在汽車後排,臨出村時,他下意識回望村口,目光越過一眾村民,落在屋瓦牆沿綻放的緋紅山花上。直到很久以後,他仍然能清晰地回憶起陽光下灼灼似火的色彩,還有這一年沉悶又躁動的初夏。

  前往金山縣同樣需要翻山,沿途風景宜人,車隊開了兩個多小時後,在一處平緩的山坳停下。

  賀思嘉正睡得迷糊,被司機關車門的聲音驚醒,扒下眼罩瞅了眼,啞聲問:“怎麽不走了?”

  “餘導讓停的,說要拍組空鏡。”坐在中間一排的綿綿轉回頭,“老大你繼續睡吧,到了叫你。”

  賀思嘉拉高毛毯蒙住頭,躺了會兒又睡不著,索性下車轉轉。

  推開車門,落日餘暉傾照在巍峨的雪山上,山巔被染成純正的金色,宛如傳說中寶藏出世的盛景。

  賀思嘉半眯著眼戴上太陽鏡,一眼望見人群中的吳臻,對方背對他而站,麵前橫著條狹窄的溪流。

  溪水清澈,自雪山順流而下,賀思嘉慢吞吞走過去,發現吳臻手裏拿著個軍用水壺。

  “你在幹嘛?”

  吳臻側看他一眼,蹲下身,“接點兒雪水,泡茶喝。”

  賀思嘉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這能喝嗎?”

  “當然能,梅老接了好幾桶。”

  賀思嘉左右張望,果真見到梅慶和他助理各拎著個特大的蓄水瓶,正朝停車的方向走。他不解地問:“怎麽都突然想到要接雪水了?”

  “剛才向導說以前有位藏族公主殉葬在這座雪山下,化為山神。”吳臻望著涓涓細流,慢聲解釋,“喝了雪山融化的水,就能得到山神庇佑,如果在雪水裏洗手超過十秒鍾,所有心願都會實現。”

  “那有什麽難的?”

  賀思嘉不信庇佑的說法,隻是覺得挑戰過於簡單,抱著玩樂的心態蹲下來,雙手浸泡在溪水中,默默計時。

  最開始的確沒有不良反應,可默數到第三秒,寒意逐漸明顯,如千萬根針刺進皮膚。

  賀思嘉雙手又脹又痛,還想再堅持一會兒,卻被吳臻拉著站起來。

  “你怎麽又信了?我開玩笑的。”

  賀思嘉慍怒,“你那是玩笑嗎?明明是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