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是發生了什麽，直到黃昏時候，才有人報，別院失火，所有人都死了。

  藍音當時正抱著團子，整個人都僵住了。

  “說是旁邊就是吳貴妃和長公主，全都死了，說是失火。可……”青衣小聲：“昨夜，陛下出宮了。”

  “相思，他們死了？”藍音茫然。

  相思已經哭了：“嗚嗚嗚怎麽會？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小姐，莊子上的人……全都在。”青衣小聲。

  “小姐，七皇子來了。”外麵的丫頭道。

  北堂夙進來就見藍音臉色鐵青，相思哭成淚人。

  “他們真的死了？”藍音問。

  其實她已經確定，不然這一天無緣無故的胸悶是什麽？昨夜的不安穩是什麽

  “是。”北堂夙不能偏自己的小姑娘。

  “上回我還說……以後回去看他們，怎麽就……”藍音身子有些搖晃，被北堂夙扶著：“沒事吧？”

  “是北堂衝雲殺了他們？”藍音問。

  “還不知道，但是一定是他和玄光。長公主，吳貴妃和北堂瑩的屍體都找出來了，全都是挖心。”

  一般放火是不可能把人燒成灰燼的。

  所以就算是燒成炭，也總能有痕跡。

  “好，很好。”藍音深吸一口氣：“我要殺了他們。”

  “先去別院吧，你想給他們收屍吧？”北堂夙道。

  “當然要收屍。”藍音深呼吸：“是我沒保護好他們。”

  “不要這麽想，誰也不會想到有這樣的事。”北堂夙略顯笨拙的安慰她。

  藍音沒帶相思，她不想叫相思哭的太難看，所以隻是帶了一對侍衛去的。

  屍體已經看不出誰是誰了。

  藍音將當初她娘留下的種子放了一顆在土裏，然後劃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

  一滴血就感覺掏空了一般體力，被北堂夙扶著。

  她此時此刻，似乎天然知道要怎麽做。

  腦海中自然有了一段話。

  她照著念出來：“滌怨滌恨，滌蕩神魂，此生悲愴，已安彼身。莫癡莫怨，莫記此生。冥府有靈，重塑來生。”

  隨著她低沉的念出這些話，種子漸漸破土，用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起來。

  那是一株純粹綠色的植物，沒有什麽準確的枝幹和葉子。全是綠色的須。

  這些須延生開，漸漸包裹住這四十多具屍身，然後焦黑的屍身漸漸四散消失。

  隨著最後一絲黑色消失，這些觸須尖端露出一個一個透明的光團，細看之下，每一個光團裏都是一個沉睡的人的容顏。

  他們安詳又無憂。

  藍音將這段話念了十幾遍，最後那綠色植物將這四十多個光團卷在一起，然後緩緩的沒入了地麵。

  最後隻留下一個種子發芽之後的破殼。

  也很快就風化消失了。一切就如同不存在。

  第120章 不在乎

  與此同時，藍音臉色刷白的暈倒在了北堂夙的懷中。

  “音音？”北堂夙緊張的抱起她，顧不得其他，隻把攤子都丟給何勁與帶來的侍衛們就趕緊抱著藍音去了神廟。

  清風老祖看見北堂夙抱著昏迷的藍音來，緊張了一下：“這是怎麽？你們做什麽了？”

  北堂夙頓了頓：“她應該是超度了很多人。”

  “胡鬧！”清風老祖急的跺腳：“胡鬧！”

  “很嚴重麽？救救她。”北堂夙道。

  老祖歎氣：“先抱進去。”

  他拿出一個淺金色的珠子放在了藍音的頭部，那珠子就憑空緩慢轉動起來，散發出凡人瞧不見的金色光芒，隻是很淡。

  “別急，她應該是借助了什麽東西。”老祖給藍音把脈。

  “一顆種子，不過她放了血。”北堂夙現在很後悔，剛才為什麽不攔著。

  “還好還好。”老頭鬆手：“可嚇死了。”

  “你隻知道你缺了魂魄，不知道她是如何。一抹殘魂，不知曆經多少載才聚齊，哪裏禁得住這樣折騰。”

  “她……還替我解毒。”北堂夙自責。

  “本來沒事，這孩子胸懷悲憫。可她現在的能力去超度就很難。保護好她。老頭子雖然看不出這天地造化，但是也能看出，她的神魂是日夜不停的被修補。隻是這是天地間的靈氣自發修補，誰也不知何時能好。但是她神魂脆弱，禁不起折騰。”

  “好，我會好好保護她的。”北堂夙不在乎什麽神魂不穩，他要一個音音，不穩就慢慢補上。反正他隻要她。

  藍音這一沉睡，足足有十天。

  而這十天裏，北堂越辦了生母和妹妹的喪事，夜家也將長公主送出去。

  兩個人都已經明白，北堂衝雲殺了他們的至親。

  到了這一步，反倒是不著急了。

  還有什麽好失去的？

  而這一次，似乎是一次殺了三個血親，北堂衝雲居然十天沒有開殺戒。

  “陛下的功法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還差一點，就可以大成了，那時候陛下就不必為了人間的生死束縛了。”玄光遊說。

  其實到了現在，北堂衝雲早就不在乎玄光是不是說假話了。

  不重要了，他確實體會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輕鬆，力量。

  甚至窺探到了另一個境界。

  做個至尊的皇帝自然是他的要求，但是如果做一個不會死的至尊皇帝呢？

  這個世界的人再也不能戰勝他，永遠隻能臣服在他的腳下呢？

  那時候他還有什麽懼怕？

  所以，不管玄光說了什麽，都不重要了。

  “是嗎？還缺什麽？”北堂衝雲不在意的問。

  “自然是十二個生在月圓之夜的童男女的血液，還有陛下的三皇子。三皇子的生辰好啊！生在七月十五，正是極陰。正合適做藥引。這一回，陛下服藥之後，就不需要在殺生了。”

  大功即將告成，玄光興奮的搓手，說不出的猥瑣。

  “哦？如此，就叫風雷去辦吧。”北堂衝雲笑嗬嗬的。

  風雷站出來，一句都沒問就出去了。

  細看之下，他的眼睛也是紅的。

  他也服藥多時了。

  藍音醒來的時候，北堂夙就在眼前：“音音。”

  “唔，我餓了，我睡了幾天了？”藍音聲音沙啞。

  “十天了，有吃的。”北堂夙抱起她：“難受不難受？”

  “不難受，就是餓了，我之前是消耗過度，沒關係的。”她笑了笑：“相思呢？”

  “小姐，嚇死我了。”相思推門進來：“小姐是要嚇死我麽？”

  “沒事，我把林嬤嬤她們送走了，他們來生能好好投胎，不至於因為慘死而傷了輪回。”藍音擦相思的淚。

  後頭青梅幾個已經端著水進來給她洗漱。

  “府裏王爺知道您忽然昏迷了，來看過幾次，世子也來過。王妃更是每天來。今日也剛走。別的都沒事，小姐不要擔心。”

  藍音洗漱過，被北堂夙抱去吃飯。

  吃飽之後精神就回來了。

  她已經將那些人送走，心裏也就沒太多難受的感覺了。

  人是有輪回的。

  不過，這個仇不報是不行的。

  “那個人還有什麽動靜？”藍音問。

  北堂夙抿唇不說話。

  “……你是不是這十天就沒回宮？所以不知道？”藍音驚訝。

  北堂夙還是抿唇，還有點委屈。

  “好吧。應該沒大事，不然你的屬下不會不說。”藍音給他找台階。

  “如果你有事，我不會在乎其他。”北堂夙皺眉給她夾菜：“你最重要。”

  “對我也是一樣，你最重要。可是林嬤嬤他們是我的家人，小時候對我都很好。沒有他們我小時候不會快樂的。”藍音道。

  “對不起，我不懂這種感覺。”北堂夙手一頓：“我隻是看你那樣……我舍不得你受苦。”

  “以後都不會的，不要擔心，我沒事。”藍音道。

  北堂夙點點頭，沒說她的身體裏隻有一縷殘魂的事。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音音來曆不凡。

  也隻有曾經強大到能呼風喚雨的人，死後才能用殘魂支撐起一個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