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去澤虛吧，那才是你的世界。有朝一日，你要是能去往更高的世界，說不定，你還能幫幫我。”離姬笑著，看著不知何時升起的月亮。

  “離姬，你要保重。活著才有希望。”藍音仰頭看著她，就落下淚來。

  “活著啊……我活著太久，還以為……不會有人惦記我了呢。”離姬仰頭，看著明月，笑了笑，又搖搖頭。

  “有，今日起，就有，我記得你，我以後會去找你。你不要有事。”藍音忙道。

  “好，真好。有這麽個漂亮的小姑娘記著我，真是好事呢。”說著，離姬忽然飄過來。

  這一回，她沒有用定身術，藍音也沒躲開。

  “傻孩子，哭什麽呢？我不是總欺負你麽？”冰涼的沒有一絲人氣的手，覆上藍音的臉頰。

  “沒什麽，你也別忘記我，你有那麽長的壽命，可我如今，還是個凡人，記得我呀。”藍音笑。

  “好呀，記得你，你也記得我，我走了。”離姬又笑了笑，捏了捏藍音的臉。

  周圍一片模糊，藍音睜開眼，就感覺滿臉都是淚痕。

  團子緊張的一直叫。

  藍音將它抱住：“不要叫，她沒有傷害我。”

  團子疑惑的喵了一下，但是主人說沒有，那就一定沒有了。

  “我難過呢。”藍音抱緊團子。

  團子想了想，伸出小爪子，輕輕的拍藍音的臉：“喵~~”

  妖怪走了，你還有我呀！

  “小姐，您怎麽了？”相思披著衣裳進來，就見藍音抱著團子發呆。

  “哦……我做了個夢。”藍音看過來。

  相思忙將鬥篷給她披著：“小姐別難過，夢都是假的！”

  “嗯，我夢見，宋昭儀走了。”藍音將團子放下道。

  “啊？宋昭儀？她去哪裏了？她不是在宮裏麽？”相思不解，給她倒了熱茶。

  “相思，以後，我去哪都會帶著你，就算你的生命之後幾十年，我也會帶著你。知道麽？小姐不會丟下你。”藍音摸著相思的臉頰道。

  “小姐……您怎麽了？相思本來就要跟小姐一起走啊！小姐，您別難過啊。”相思緊張的看著藍音。

  “沒什麽，來，我們一起睡。”藍音往裏走了走。叫相思上來。

  這也不稀奇，經常的事，相思放好了茶碗，就上去了。

  抱著藍音：“小姐不怕，相思在呢。”

  嗯了一聲，藍音再次閉上眼，就很快睡著了。

  次日一早，下了大雪，外麵的雪不停的下，藍音起來就見相思快步進來：“小姐，真的出事了！宋昭儀昨夜病故了！”

  相思瞪大眼，真是不可思議，小姐昨夜不是夢見她走了？難道竟然是有預兆？

  “可不是麽，宋昭儀一直很得寵，年紀又不大，怎麽就去了……該不會是……”青梅說著，自己都嚇了一跳：“都說宮裏是吃人的地方呢。”

  怕不是年紀輕輕的宋昭儀，死在了後宮爭鬥中了吧？

  “哎……”藍音看著外頭的大雪，歎了一口氣。

  “還有什麽消息。”藍音問道。

  一邊給她穿衣，青梅一邊說：“眼下還沒，不過按著規矩，是要給宋昭儀晉位的。昭儀之上，就是正二品妃位了。宋昭儀沒有過錯，這麽去了，陛下一定是要追封的。如今還在早朝，想來上午就有消息了。要是按照妃位下葬，我們也要進宮吊唁一下的。尤其是小姐您，宋昭儀生前，是喜歡小姐的。”

  “嗯，按著規矩來吧。”藍音的傷感，皆因為那人走了。

  至於宮裏所謂的屍體，隻怕是不知什麽東西變得吧？或者，是那原本的宋昭儀的本體？

  “小姐，小姐，王爺下朝了，請小姐過去用膳呢。”青荷進來笑道。

  藍音剛梳好頭，應了一聲，便穿好鬥篷，帶著相思和青梅，往前院去了。

  除了葉側妃，其餘人都在。

  “音兒來了，今兒是十五，該一起用膳。”藍鳴笑了笑。

  “給父王請安，世子好，二哥好，姐姐好。”藍音淡淡的道。

  “音兒不高興？大清早的，哪個奴才又惹你了？”藍祁瞪眼，莫不是沒打怕？

  “聽聞宮裏宋昭儀的事罷了。”藍音笑了笑，挨著藍鳴坐下。

  “咱們小姐最是和善的，之前，昭儀娘娘不是對小姐極好，如今去了，小姐難過也是有的。”一個侍妾笑著道。

  “正是呢，昭儀娘娘也是可惜了，年紀輕輕的。”一年多，就從低級才人成了昭儀，這晉升的速度，也是叫人側目啊。

  估摸著，也是得罪人得罪的狠了，這還不知道怎麽死了的呢。

  “原來是為這個，我兒善良。”藍鳴歎了一聲：“逝者已矣，音兒別難過了了，你看你瘦的，自己的身子要緊。這幾日，你們看著，好好給小姐進補。”

  葉側妃小月子裏，自然是幾個侍妾輪著管家了，這會子應的特別快。

  “不要因為沒了心情，用膳吧。”藍音笑了笑。

  不過，這氣氛，就算沒有這件事，也熱鬧不起來。

  藍宵不想說話，藍洛不想理會藍音，倒是隻有藍祁和藍鳴時不時說句話，和幾個侍妾們插幾句，還算是不冷場吧。

  因為出了這事，所以上午何勁就來過了，昨日相好的事，略推遲幾天。

  上午，就見北堂衝雲發了聖旨，追封宋昭儀為從一品賢妃，按照貴妃規格下葬。

  皇後之下，正一品貴妃，從一品賢妃，淑妃，德妃。

  這賢妃，是僅次於貴妃的位份了，可見，北堂衝雲是很喜歡離姬的。

  藍音笑了笑，想著以後見了離姬，要告訴她。去了的人永遠不知道，留下的人，會不會惦記自己。北堂衝雲不是個東西，但是似乎，對離姬很好。

  第59章 算賬

  也就是宋賢妃出殯的這一日，藍音著白底素枝拽地裙，披著鬥篷進宮去拜別。

  雖然是賢妃之位，可惜沒有子嗣，到底是差了些。

  藍音知道她本人並不在這裏，所以也隻是走了個禮數，就退下了。

  藍洛本想出宮，走到宮門口了，卻見有個眼生的太監來請：“郡主，太後娘娘請您過去呢。”

  藍洛看了藍音一眼：“那妹妹自己出去吧。”

  “嗯。”藍音不太想理她，從她和葉側妃敗壞她名聲開始，就不再有什麽和睦了。

  藍洛也不想理會藍音，便轉頭去了。

  不過，藍音也沒出宮，她被叫去了七皇子的宮裏。

  “音音來了，我們去找陛下吧。”也許牽連了她不對，可是，他想叫她在場。

  反正他可以護得住她的。

  北堂衝雲見了北堂夙，就很意外，又見藍音也在，更是好奇了起來：“你們二人……倒是一起來了？”

  “陛下，我來是有些張目，與陛下算一算。至於她，我帶來的。”北堂夙不肯稱父皇，也不稱自己是兒臣。

  十幾年了，概因當年的女子一句話，說北堂夙是個呆子。

  後來也確實是呆，不傻，但是什麽都不在意，待遇不好，也不知道抱怨的過了十七年，所以，北堂衝雲除了每日盯著他之外，就沒有別的動作。

  如今雖然著急，可是也沒有出手。

  但是，一夕之間，呆子不呆了……這倒是叫人耐人尋味。

  “你要與朕算什麽賬目？”北堂衝雲好奇不已。

  雲泱手握著劍柄，也是有些不解的看七皇子。

  “算賬之前，先問陛下一個問題。”北堂夙坐下，拉著藍音也坐好：“不過，雲大人就不必聽了吧？陛下這裏，另有高手。”

  音音很喜歡這個表哥，過去的秘聞，還是不要叫他知道，免得害了他吧。

  “……好，雲泱，你出去吧。”北堂衝雲擺擺手。

  風雷就在暗處，是他最信任的人，何況……北堂衝雲覺得，北堂夙不會是來刺殺他的。

  “好了，你可以說了。”見雲泱退下，他才道。

  “這十七年，我算皇子麽？”北堂夙淡淡的問，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卻死死的看著北堂衝雲。

  北堂衝雲看向那雙眼，有一種狂熱……

  “當然，大秦七皇子，至今你也是。”北堂衝雲掩住眼裏的狂熱回答。

  “既然是，我這麽些年怎麽過的，想必陛下知道。陛下是一國之君，不會在意身外之物。就請將欠我這個大秦七皇子的東西，都給我吧。”北堂夙就將手邊的賬冊，拋過去。

  穩穩的落在了北堂衝雲手邊的桌子上。

  北堂衝雲隻是眉頭一皺，卻不看。

  “這麽些年，叫你受委屈了，回頭就叫太子給你補上吧。不過，你今日找朕，還有話說麽？”北堂衝雲的興趣，完全不是他受不受委屈，他要的，是那女子離去之前，說過的畫！

  以及那藥！

  “自然不是，我昏沉了十七年，一朝醒來，當年我母親與你的舊事，便也全部知道了。丹藥……你還要麽？”北堂夙鄙夷的一笑。

  “……你！”

  北堂衝雲見他的眼神，就有些惱怒：“哼！丹藥在你那？”

  “除了我，還有誰？這麽多年，你留著我的命，不就是為了藥？十八年啊……”北堂夙說的風輕雲淡。

  “她都知道？”北堂衝雲忽然一雙眼看向藍音。

  這個女子，知道了他的過去？

  “陛下說什麽？是說陛下治療暗傷的藥？”藍音是誰，反應很快啊。

  當即就開始胡說八道。

  “陛下，藥不在我這裏，但是，除了我，誰也拿不到。當年，你叫我母親喝了禁毒的時候，她就知道，你靠不住。所以……藥是不能隨意交出去的。不然，我的命……”北堂夙笑了笑沒說完，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