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潤安既然敢這麽和他說，那心裏肯定是有把握的。

  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見白生上道, 顧潤安也不囉嗦, “如果能找到凶手，我要他的資料。”

  雖然他已經利用顧家的關係網尋找這個人，但多條門路總是好的。

  但白生很猶豫，“這不符合規定。”

  尹浩然勸他，“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你們能不能抓到人還不一定呢。”

  白生瞪他，“尹哥，你這是懷疑我們人民警察麽？”

  尹浩然立刻反駁，“不不不，這可不是，但你也知道有些事兒……就比如這人皮，它無緣無故就沒了，你懂的。”

  白生懂了，“就是說那個凶手和顧大師一樣，也是道術界的人唄？”

  尹浩然點了點頭。

  白生又思索了一下，“尹哥你再和我說，這人……是不是和你一直出的事兒，也有點兒關係。”

  尹浩然身邊最近太不太平了，所以他才有這樣的懷疑。

  尹浩然猶豫了下，本來想瞞著，但人民公仆的眼睛是雪亮的，盯得他不好意思撒謊，於是又點了頭。

  白生來回踱步走了好幾圈，一錘定音，“行！有消息的話，我要是能知道消息，肯定告訴你們！”

  顧潤安聽他這麽說，卻交代了他一句，“要是真找到這個人，盡量不要輕舉妄動，能先通知我的話，最好先通知我。”

  白生攤手，“這話你得等我當上市局省局的局長再說——不過估計這輩子我都聽不到了。”

  顧潤安無語，把女鬼和宋宇萱可能有關係的事兒說了，又告訴了他那個凶手的情況。

  白生聽了之後瞠目結舌，“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

  顧潤安瞥了他一眼，“因為我見過那人皮的主人。”

  白生聽他這麽說，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哆嗦著想怎麽把這些消息透漏給自己的同事。

  人皮是找不回來了，好在指紋有記錄下來……實在不行的話，就隻能裝作自己是無意中發現了人皮的真實身份了……

  這麽想著，他急匆匆地和兩個人告別，回到了警局。

  隻要有了那麽一點線索，再抽繭剝絲，得到真相的速度就很快。

  至少人皮的身份很快就查出來了。

  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皮的來曆，是那麽的神奇！

  晚上的時候，尹浩然和顧潤安沒做飯，而是去了劉彪的燒烤店。

  畢竟剛剛過完年，大多數人家裏的年貨還沒吃完，因此燒烤店沒有幾個人。

  劉彪正在屋子裏孤單寂寞冷地想著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有桃花，見他們來了很高興，“等著，我給你們烤串！”

  說完拿著自己的大蒲扇就出去了。

  顧潤安看向尹浩然，“你確定白生能這麽快就查到？而且會和我們說？”

  畢竟白天的時候，白生還是一副很有原則的樣子。

  但尹浩然實在是太了解白生的本性了，“他這人八卦得不行，隻要稍微給他點線，他要不查出點什麽來，都吃不下睡不著的。”

  這估計也是他幹警察的原因——他們都是打小認識的，那時候但凡報紙上報道點案件什麽的，要是沒有點跟蹤報道，白生能急死了。

  “而且他總想和人討論——他知道我和劉彪不會出去亂說……”總體的意思就是，白生隻要查出來了，就會忍不住和他說的。

  果然沒多少功夫，白生就風風火火地跑進了劉彪的燒烤店，見到尹浩然雖然愣了下，但馬上就開口，“你在這兒啊，可太好了，不然一會兒我也拽著彪子去你那兒找你！”

  尹浩然聽他這麽說，夾了個花生米，“查到什麽了？”

  白生神神秘秘的，“尹哥啊，你猜那人皮是什麽人？幹過什麽事兒？”

  尹浩然嗬嗬一笑，“是宋宇萱她媽唄，估計殺過人。”

  白生：……

  能不能給他留點懸念？

  好在尹浩然還算給他麵子，“我瞎猜的？咋的？猜對了？”

  白生頓時湊過去了，“尹哥我和你說啊，那個女的，算是殺了自己全家啊！”

  尹浩然：……

  他大驚失色，“你說啥？”

  白生見他這個樣子，就滿意了，但想到事情的真相，還是有點沉重，就歎了口氣，“等彪子進來，我一起和你們說。”

  尹浩然簡直想揍他。

  好在劉彪進來得很快，白生這才神神秘秘地說起這人皮。

  事情要從頭開始說起……

  宋家是濱城的老坐地戶了，到宋宇萱的父輩的時候，有兄弟兩人，隻不過他們年紀相差得有些大。

  老大當年在邊境做過倒爺，很是發了一筆財，讓周圍的鄰居都很羨慕。

  但他並沒有風光幾年，就離奇地失蹤了。

  有傳說他死在了邊境的械鬥中，有傳說是他吞了別人的錢，被報複殺害，還有傳說他被人搶劫，然後埋屍荒野……

  怎麽說的都有，但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那段時期的故事，說起來很具有傳奇色彩。

  也極其的殘忍。

  在幾十年前，那裏混亂的程度，比現在的中東好不了多少。

  那裏有用暖水瓶換來成噸鋼材的人，有用白酒換來各種皮毛的人，甚至還能換來各式各樣的武器。

  這種賭博性質的事情，讓各種各樣的人都趨之若鶩！

  所以那裏什麽人都有，窮人、富人、劫匪、亡命徒……滿懷希望和走投無路的人，都會去那裏尋找一夜暴富的機會。

  有些人因為找對了門路而一路發跡、富貴榮華，有些人因為沒有“看好黃曆”而傾家蕩產，更嚴重的會性命不保。

  所有的倒爺們帶著各種各樣的物資，不遠萬裏來到國境線，然後再揣著美金盧布人民幣，回到自己的老家，或者永遠都回不去。

  尤其到後期的時候，這種情況愈演愈烈……

  因為那時候去鄰國的火車隻有一列，無數的車費路霸看準了這一點之後，在車上做起了無本的生意。

  他們會在鄰國上車，打劫那些剛剛換來錢財的商人。

  如果你乖乖給錢，他們就會留你一命，如果你稍有反抗，那就是性命不保。

  鄰國那時候也處於混亂之中，他們買通了那邊的人，從不過國境線，因此我國的警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拿那些劫匪沒有辦法。

  鄰國的人甚至還給了這些人新的身份來庇護他們，而我國的警察想要逮捕這些人，卻連武器都不能帶到對方的國土上。

  最終幾個孤膽英雄，隻揣著擀麵杖，踏上了這趟列車……

  那批抓回來的人中，有當時的幾個匪首，而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這些匪首中，居然還有一個女人。

  查清楚這些人的罪責，沒多久就把他們被槍斃了，包括那個女人。

  但據說這女人有個相好的還在鄰國，就是那個失蹤的宋老大。

  尹浩然聽白生說起來沒完沒了的，忍不住打斷了他，“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啊？”

  聽起來和那女鬼沒啥關係啊。

  白生喝了杯啤酒，“你聽我說完了，別插嘴。”

  尹浩然隻好聽他繼續說下去了。

  那宋老大也是當年的一個匪首，隻不過警察過去抓人的時候，他那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沒上車，才逃過了一劫。

  但他的馬子被抓，還死在了槍口之下，他十分的不甘心。

  然後他做出了一件極其喪心病狂的事情——他帶著人衝到了帶頭組織實施抓捕任務的那個警察家中，砍死了那個警察，以及警察的妻子，之後再次逃出了國境。

  隻有他家的小女兒，因為去了姥姥家而逃過了一劫。

  這起性質極其惡劣的事件發生之後，國家開始不惜一切代價追捕那些人。

  但鄰國當時政權混亂不堪，辦事人員推脫責任，那些人又有數個身份，雖然引渡回來一些，可還有數人在逃。

  那個領頭的宋老大更是音信全無。

  國家一直在抓捕他，甚至在他家附近布控了數年，卻一無所獲。

  第73章 開運

  因為那宋老大確實人狠心狠, 居然和家裏直接斷了聯係, 家裏人都認為他是真的失蹤了。

  另外他也沒有把自己其實是劫匪的事情告訴家裏人，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冒充自己是個正經的生意人，所以他家裏根本不相信他做過那些事情, 一再說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並且對他的失蹤悲痛萬分，還幾次去警局尋求幫助……

  說到這裏，他眼睛盯著尹浩然，“你想到什麽沒有？”

  尹浩然已經半天沒動筷子了，聽他這麽問就開口, “那個女……那個人皮, 是那個警察的女兒？”

  白生點了頭，“為了保護這個女孩兒, 公安係統給她換了新的身份, 確保能夠萬無一失, 但也是因為這個新的身份, 讓她有機會接近了宋家, 後來還嫁給了宋家的弟弟。”

  尹浩然手裏夾著的花生“啪”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她要報仇？”

  白生又點了頭，“而且她還成功了。”

  想來那宋家老大後來還是和家裏聯係了。

  隻是宋家人即便知道了真相，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不報。

  不知道那女孩兒知不知道這件事, 也不知道那女孩兒在想什麽, 她依舊若無其事地生活在宋家。

  周圍的鄰居都說宋老二好福氣, 才能有這樣一個如花似玉，還特別能幹的媳婦。

  她甚至和宋家老二生下了一個女兒。

  就是宋宇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