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能留下就行。

  尹浩然雖然覺得這樣不大好，但顧潤安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他也沒招。

  說多了好像嫌棄大師一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甚至他明知道不應該，但心裏還有一點開心。

  但他還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帶著顧潤安置辦年貨的時候，見有老年人需要用的東西，就買上一份，讓顧潤安郵寄回去。

  顧潤安倒是很聽話，而且還和自己爺爺顯擺：那套保暖內衣是尹浩然給你挑的，好看吧？

  顧爺爺拿著那套大紅色的秋衣秋褲，不由得陷入沉思——自己孫子的審美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好在顧潤安很快發來了下一句：他說本命年就應該穿紅色的。

  顧爺爺：……

  他把晃得他眼疼的秋衣秋褲收起了，又問了自己孫子一遍：過年真不回來了？

  顧潤安：不回。

  顧爺爺歎了口氣：還沒娶媳婦呢，就忘了爺爺了。

  顧潤安不搭理他了。

  他正推著手推車呢，沒空。

  往年尹浩然和劉彪過年的時候，將就得就擺些大魚大肉，桌上唯一的綠色就是哈啤的瓶子。

  但有了顧潤安就不一樣了。

  大師不是那樣的人。

  大師要吃鮮蝦餡兒的餃子。

  必須滿足大師。

  還得給大師更好的東西。

  就連買菜的地方都從菜市場，提升到了超市。

  而且尹浩然覺得這個大師也喜歡，那個大師也喜歡，那必須都得買。

  於是最後他和顧潤安人手一個滿滿登登的手推車。

  等結賬的時候是顧潤安拿出了錢包。

  尹浩然默默扭了頭。

  ……

  到三十兒這一天，尹浩然把宋宇萱也拽到自己門市來，打算一起熱鬧熱鬧。

  本來白青雲想讓宋宇萱去他家的，但宋宇萱覺得自己還沒過門，就去人家過年不大好，所以沒同意。

  而白青雲怕宋宇萱不開心，沒敢強勸。

  女鬼這段時間一直跟著宋宇萱——雖然她看似沒什麽事兒了，但這姑娘上次自殺前也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總歸不讓人放心，所以她還是打算看著點。

  這會兒自然也跟著來了。

  四個人對付了中午飯之後，開始準備年夜飯。

  尹浩然和顧潤安這倆人，平時分工合作，還是能對付家常菜的。

  但是年夜飯……

  顧潤安覺得有些憂愁。

  其實最近他沒少偷看做菜的視頻。

  但……就是……天賦點沒加在這兒上。

  尹浩然樂嗬嗬地找出之前趙威穿過的圍裙給了劉彪，然後對著顧潤安和宋宇萱開口，“放心吧，咱等著吃就行！”

  宋宇萱有點不好意思，進廚房去看看能不能打打下手。

  顧潤安也進去了。

  然後他們就看到劉彪翻出了一口蒸鍋、一口煎鍋、電磁爐、電炒鍋、電燉鍋……

  接著宛若行雲流水一般開始備料。

  弄出來一些之後，這口鍋裏燉上酸菜大骨，另一口鍋烀了個肘子加兩個白條雞，接著一隻手翻騰著煎鍋裏的小黃花魚，另一隻手給鯉魚過油燜上，完事又開始揉麵蒸饅頭、包餃子……

  總之幹完一樣馬上有另一樣能接上，規劃得特別滿當。

  宋宇萱本來想幫忙，但看到這情況，覺得自己插手的話那簡直是在打亂對方的節奏。

  顧潤安也默默地退了出來——學不會、學不會。

  三個人在客廳裏幹等著也有點無聊，於是尹浩然找了副撲克牌出來玩鬥地主。

  女鬼坐在尹浩然身後，美滋滋地和他一起玩，時不時地支支招……

  濱城沒有禁放煙花爆竹，所以從下午開始就有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個不停。

  顧潤安出了一個三帶一之後，朝著尹浩然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鬼注意到他的視線，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宋宇萱沒察覺，但尹浩然卻發現了，他扭頭看了女鬼一眼，卻發現在爆竹的聲音中，女鬼的身形似乎變得異常不穩定——就好像被時不時馬賽克一下一樣。

  他想問問什麽情況，但顧忌到宋宇萱在場，硬是憋了回去。

  但接下來打牌怎麽也不能專心，被連著貼了好幾張紙條。

  這時宋宇萱的手機響了，她看到來電號碼之後埋怨道，“就不能讓人消停一會兒。”

  尹浩然忍著牙酸，“我待會兒想多吃點肉，能不能別把狗糧塞給我了。”

  宋宇萱笑了一聲，穿上大衣走出了小門市。

  而她一離開，尹浩然迅速朝著那個女鬼開口，“你這什麽情況啊？”

  女鬼笑嗬嗬的，“嘿，他沒和你解釋麽？”

  尹浩然看顧潤安，女鬼也看向顧潤安，然後朝著顧潤安眨了眨眼睛，才繼續說了下去，“我們鬼魂就是一種能量，也可以說是磁場，現在外麵聲音這麽大，對我當然有影響，明兒就好了。”

  尹浩然將信將疑地看顧潤安，卻見顧潤安也開口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女鬼見糊弄不過去，輕輕歎了口氣，“過了今天，我的結局大概就到了……”

  尹浩然聽她這麽說，忽然覺得心情複雜。

  他一向覺得這世上就應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在女鬼這裏，他忽然覺得有點難過。

  女鬼心思敏銳，但卻嬌笑著開口，“舍不得我呀，那不如和我鴛鴦帳裏成……”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顧潤安瞪她。

  尹浩然：彪子，哥不得不告訴你個殘忍的現實，就是咱們三吧，隻有你是單身。

  第71章 開運

  女鬼笑得很是開懷——她可是天天跟著宋宇萱的, 所以那天顧潤安拉尹浩然的手, 她也是看見了的。

  她畢竟活了這麽多年，又在黑暗中遊走那麽久，見的事兒多著呢，倒不覺得怎麽樣。

  但這條路畢竟難走, 這兩個人又懵懂, 還是能別吃苦，就別吃的好。

  所以她並沒有戳破的打算。

  顧潤安打斷她的笑聲，“為什麽？”

  女鬼從和他們見麵之後，就開始虛弱下來。

  但她一直拒絕接受自己的救治。

  其實從他第一次見到女鬼的時候，就知道這女鬼……不想活了。

  人的不想活, 和鬼的不一樣。

  鬼不想活了, 那就是真的，什麽都沒了。

  女鬼看著顧潤安笑了下, “我說了, 我自然會有我的下場。”

  女鬼其實是那種濃豔的長相, 美豔得見到她, 就好像被人迎麵打了一巴掌的那種。

  但此刻她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迷茫, 人也帶上了一絲朦朧, 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她自己也察覺到了，笑得燦爛無比，“唉, 可惜不能抽根煙, 不然我這傷感的模樣, 絕對更帶感。”

  尹浩然還想說點什麽，但這會兒宋宇萱推開門回來了。

  她臉上的笑容一看就很幸福。

  隻是大概因為女鬼的事兒，尹浩然還有些感慨，所以他總覺得宋宇萱這笑容下還是藏著黯淡。

  可她畢竟還在努力，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而此刻女鬼也正看著宋宇萱，眼神中有著欣慰與留戀。

  但她隻看了那麽一眼，就像怕被發現一樣，挪開了目光。

  天色逐漸暗下來，電視機裏距離春晚的倒計時越來越近，劉彪的年夜飯也開始上桌。

  雖然隻有四個人，但劉彪足足做了十二個菜，米飯饅頭豆包也都齊全，甚至那饅頭他還做了幾個花樣，有梅花的、有鴿子的、有兔子的……一個個的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真不知道他怎麽用那蒲扇大的手給弄出來的。

  沒端上來的還有餃子餡，他足足備了六種，那是要等到半夜的時候再弄的。

  宋宇萱知道自己不能剩飯的毛病，所以為了減肥，她隻給自己盛了半碗。

  女鬼見狀感慨，“也不胖啊，再說胖點富態，多好。”

  尹浩然：……

  而顧潤安在女鬼的位置上放了副碗筷，手指暗地裏畫出一道符，打在女鬼身上。

  尹浩然明白了點什麽，於是在那碗裏放了不少的菜。

  宋宇萱還以為這是算命館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