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妖氣[重生] 第101節
作者:秋白鴿      更新:2020-07-08 01:23      字數:5060
  得到誇獎,幻幻驕傲地挺起毛絨絨的小胸脯。

  蕭鐸原本滿臉嚴肅地看著殿內局勢,餘光卻瞥見霍長嬰垂眸笑得見牙不見眼,他心中警鈴微動心說又是哪個小妖精仗著長得毛絨可愛勾搭他的夫人,這般想著,蕭鐸麵不變色地悄悄扯了扯霍長嬰的袖子。

  霍長嬰正和幻幻歡樂敘舊著,忽的袖子被扯,他順勢看去正撞上男人酸得快冒泡卻強自裝嚴肅的眼神,他瞬間了然,仗著衣袖寬大,偷偷勾了勾男人的手指。

  蕭鐸:“……”蕭鐸瞬間紅了耳尖,卻又別扭地別開臉。

  霍長嬰不由好笑,正欲再逗一逗蕭鐸,就看到了王皇後端莊麵上隱隱透出的欣慰的笑意,仿佛是瞧見自家傻閨女得嫁良人的老母親。

  霍長嬰:“……”臉紅地悄悄收回手。

  “啊——!”

  正當他們一片其樂融融時,聶貴妃的聲聲嘶喊將大團圓的氣氛打破。

  聶貴妃發了瘋般控訴著所有人,如同困獸在做著最後的掙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奪來的長刀,揮舞著不讓任何人近身,瘋魔之態讓人膽寒。

  “聶欣蘭,”皇帝麵色似鐵,看著包圍圈中發瘋的聶貴妃,眼中似有痛色:“你今日之敗局其實早就注定,聶然囚禁大理寺心存悔意,便早已將你之謀劃和盤托出。”

  聽到皇帝所言,霍長嬰的思緒不由地回到了當日大理寺地牢中。

  ——陰濕幽暗的地牢裏,聶相捧著木頭的心髒,抬頭看向石階上的霍長嬰,眼中是放下的釋然,一字一句將聶家謀反的謀算說出,而後便了無掛牽地捧著木頭心。

  皇帝說著眼神不經意地看了刻意隱沒在人群中的霍長嬰,那日蕭鐸進宮密奏,將事情始末原委條理分明地說來,而後他便聯合心腹之人略微更改了原本製定的計劃,順勢而為,一舉肅清朝中聶家餘黨,還大殷朝政以清明。

  但是他的病……皇帝想著壓下翻湧上喉頭的腥甜,他正欲收回目光,卻又瞥見王皇後看向霍長嬰擔憂關切的眼神,皇帝不由地皺眉壓下心裏早就存在的疑惑。

  “不,不,”聶貴妃不可置信的不停搖頭,眼淚卻湧了出來:“怎麽會是他?!怎麽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啊……”

  可她並不笨,聯係前後便能想到自己的計劃早就暴露了,眼前這個帝國掌舵者無非就是貓捉耗子般地同她遊戲,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出賣她的人會是聶染。

  聶貴妃痛苦地捂住臉,頹然跪倒在地,仿佛最忠誠的信徒被抽走了信仰,了無生氣。

  “哥哥你怎麽能背叛我,”她看著自己染滿鮮血的手,眼中滿是絕望和不甘,好似魔怔般不停念叨著:“然哥哥,你怎麽可以背叛我!”

  人人都知聶貴妃為聶家嫡女,權臣聶相的嫡親妹妹,殊不知她隻是聶家眾養女中的一個,聶家從人牙子手裏買下年幼的她,而她也在聶家被培養成為最優秀的貴族嬌女。

  她吃盡苦頭從一眾少女中脫穎而出,這也讓她成為了在聶然掌權後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是啊,聶然,她的然哥哥是多麽心狠手辣的人,他毒殺親父兄長,更何況是那些聶家為了籠絡朝臣而豢養的養女們。

  可是她就愛他,也愛他的心狠手辣,因此她甚至會覺得自己在然哥哥心中是不同的。

  她永遠忘不了那日她被嬤嬤打罵地難以忍受,獨自躲在假山後哭泣時聶然溫柔的安慰。

  明明那般狠辣陰鷙之人,卻像唯一照進她灰暗人生的光亮,溫暖地如同冬日的陽光。

  “我像件貨物一樣被人商量著,到底是送到這家,還是送去那家,”她眼神空洞,指著皇帝自嘲笑笑:“後來,他們押錯了寶,沒想到登基的會是你,”

  “所以他們決定把我送進宮,當做是他們討好新皇帝的禮物。”

  “一入宮門深似海,臨走前,我去找然哥哥,問他願不願我入宮,他說,”想著聶貴妃自嘲笑笑,眼淚卻毫無征兆地從臉頰滑落,哭花了妝容,也哭碎了心:“他說這般對聶家有益,是啊他心裏從來都隻是聶家,聶家還是聶家!”

  她頹然地跪倒在地,發髻淩亂玉簪釵環散落了一地:“我不是他妹妹,甚至不是聶家的人,他心裏……他心裏哪怕一絲一毫都沒有過我!”

  “這個紫宸宮,”她環視著富貴華麗的大殿,笑得涕淚橫流,嘶喊道:“就是個吃人的監牢!你還有你們!都是地獄的魔鬼!”

  聶貴妃指著王皇後和皇帝眼神怨毒而憤恨:“你,知道我是聶家放在宮中的物件兒,不能摔了,就像個花瓶擺在架子上,不聞不問,你又何曾對我有過一絲的憐惜和疼愛?!”

  “不,蘭兒你錯了。”

  皇帝因壓製病痛而麵色蒼白,此時卻忽然出聲,他看向堂下的女人眼神冷漠而憐憫:“朕子女不多,三兒出生的時候,我是真的歡喜,你初入宮時那些賞賜也並非全然因為聶家。”

  “但朕是皇帝,心裏必須裝著天下人。”

  他喚她的閨名,也未自稱朕。

  這讓聶貴妃眼中有了一瞬間的怔忡,“陛下……”她抬頭看向禦階之上的皇帝,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初入宮時的日子。

  那時,她心係然哥哥卻要是侍奉他人,心灰意冷之下便得了場重病,本就想這般去了,可陛下雖貴為九五之尊讓她害怕,但竟也體貼入微對她多加關照,就這般她自己也沒想到病弱的身體竟慢慢好了起來。

  她生宣兒時差點兒難產,那日她虛弱躺在床上,可她卻還記得陛下抱著宣兒的時候的溫柔和小心,還有那慣常嚴肅麵容上掛著的淺淡笑意。

  是啊,他們也曾度過些好日子。

  她木若死灰的眼神裏似乎有了一瞬的希冀,她抬頭望向陛下,可眼神卻在觸及到皇帝腰間玉帶之時停住。

  繡金龍紋玉帶,玉質普通錦帶邊緣還因為陳舊而磨損,這件同大殷帝王身份有些格格不入的物件本也沒多少人注意,可它卻像尖銳而鋒利的剛針瞬間刺痛了聶貴妃。

  她眸子裏的溫情頃刻散去,雙眸血紅歇斯底裏吼道:“你騙我!”

  “說什麽心裏裝著天下人,陛下你的心裏隻有皇後!她送你的玉帶,即便是舊了壞了,你何曾換過?!”

  聶貴妃情緒瀕臨崩潰,她眼中露出魚死網破的猙獰,“是你們,是你們逼我!”

  “賀魯努兒!”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m預估錯了_(:3」∠)_,應該還有一章才能完結

  第106章 大結局(下)

  當聶貴妃提及玉帶時, 皇帝便下意識摩挲著其上的玉石,這是當年他登基時皇後親手做的,他們本就是患難夫妻, 在封地時也並未曾有多少積蓄, 所以即便貴為皇後, 能找到的玉石也較為普通, 而他卻十分歡喜。

  一晃這許多年過去了,若讓他更換新的玉帶, 他反而不習慣。

  胸腹內再次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絞痛,皇帝額頭滲出涔涔了冷汗,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從幾年前便開始布局,如今收網卻激烈而倉促……

  是他的時間不多了啊。

  這般想著, 皇帝不由地無聲歎息,他下意識看向皇後卻不經意間對上皇後擔憂望過來的眼神, 皇帝有一瞬間的怔愣,他甚至能想象到皇後眼角的皺紋,不再是青春年少時少女的模樣,卻也讓他眷戀。

  他們都老了。

  大殷早晚要交到乾兒的手上, 就讓他臨走前再為他們母子二人做點什麽罷, 也算是對當年那件事的彌補。

  而大殿中央,禁軍京畿大營士兵層層包圍的中央,聶貴妃本就瀕臨崩潰,此時皇帝細微的動作更是刺激了她, 她像瘋了般嘶吼著:

  “——賀魯努兒!”

  她形容狼狽雙目赤紅, 眼中是不管不顧的瘋狂:“你曾說還有最後一步棋,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本宮都答應!”

  此話剛落, 那個被像殺豬般捆著的突厥人陡然睜開眼睛,一改先前的懦弱躲閃目光如鷹隼般緊緊盯向聶貴妃:“娘娘當真?”他的聲音沙啞粗糲,仿佛鈍刀刮在骨頭上,“此事萬無回旋之地。”

  “聶氏!”

  皇帝眼神一暗斥道:“莫要寧頑不靈!”又轉身急聲命令道:“將此突厥人拿下!”

  禁軍侍衛領命後方要上前拿人,那人卻猛然從人群中暴跳而起,口中喃喃念咒,身上的麻繩猝然爆裂開來。

  刹那間,密密麻麻地咒語鋪天蓋地而來,如同千萬隻蚊蠅在腦仁中嗡鳴作響,擾得靠近侍衛頭疼欲裂人神誌混亂,一時間竟無人能靠近他半步。

  禦階之上,霍長嬰本奉命同蕭鐸一起保護王皇後和太子的安危,他本不欲摻和皇家之事,因此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眼下情狀免不得讓他心生警戒,視線越過紛亂的人群在看到那人幹癟麵皮上的刀疤時,霍長嬰心下一驚。

  “是那個逃走的突厥祭祀!”“是那個要殺公主的壞人!”

  大驚之下霍長嬰和幻幻同時出聲,環境嘈雜也沒人注意到有女童說話,霍長嬰低頭對上幻幻圓溜溜的狐狸眼,一人一狐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警惕。

  聞言蕭鐸亦是驚訝片刻也了然,心道難怪聶貴妃這般有恃無恐,白城之外亡靈戰場他可是領教過的,念及此他也不由憂心謹慎起來。

  “哈哈哈哈——!”

  大殿包圍圈中央,聶貴妃瘋狂地笑著眼淚卻從眼角滑落,她怨毒地指著每一個人歇斯底裏地喊著:“我要讓你們一個一個全部下地獄,下地獄!賀魯努兒,開始罷!”

  “好!”

  賀魯努兒等的便是這句話,一個同大殷皇家人心甘情願的獻祭,他看向聶貴妃眼中迸射出狂熱的金光,手中動作不停飛快地結印,詭異地調子在大殿內響起,隨著賀魯努兒的低喝聲爆出,無數條血線從聶貴妃身上衝出,它們如同張牙舞爪的野獸猛然間竄入大地之下!

  “不好。”

  眾大臣隊尾處的一人從聶貴妃開始發瘋便皺眉注視著殿內情景,見狀他飛快掐算,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怎,怎麽了?”

  那個外地調職而來的小官一直對身邊此人的話深信不疑,他先下被殿內超乎他認識的事嚇得幾乎說不出話,牙齒不由地打架,餘光瞥見這為老哥竟在掐算,哆哆嗦嗦瞪大眼睛問道,“您,您竟會算卦?”

  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眉眼如炬地緊緊盯著大殿之內,指尖掐算不停眉頭卻越皺越緊。

  大殿之內,賀魯努兒的咒語越念越快,急促的調子仿佛在催促著什麽沉睡的猛獸蘇醒,想靠近抓捕他的侍衛皆頭痛欲裂,無奈之下隻能護著皇帝警惕地此人暴動。

  轟隆——!

  萬裏無雲的夜空隨著咒語的加強驟然降下一道劈雷,仿佛要將大殿兜頭劈開。

  霍長嬰心下駭然,雖看不懂此人的術法究竟為何,但直覺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他兩手掐訣喚出幹將劍交給蕭鐸,側頭同他飛快說了聲:“保護好皇後娘娘。”便飛身而起衝向殿內的混亂之中。

  大殿中央,層層疊疊的血線從聶貴妃身上竄出,交織起來如同密閉的捕獸網,這是以精血啟動的陣法,直至將甘願獻祭之人體內的血液抽幹方止,但停止之後將會麵臨什麽可怕之事,他們誰都不知曉。

  念及此霍長嬰大駭,他手指翻動無數的黃符從袖內飛射而出,如同利劍般直衝向那血網,卻在將要觸及血網的瞬間化作齏粉。

  “大祭司,”霍長嬰見攻擊不成便想轉移施咒人的注意力,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圓當初的謊言,他嘲諷道:“當日的手下敗將,怎地又到我大殷的地界兒上來顯眼了?”

  “哦,”霍長嬰貌似漫步盡心,實則緊盯著那人的反應,手下悄悄聚起真氣符篆,“莫非當日漠北之地您還沒同馬搶夠食嗎?”

  “——你!”

  賀魯努兒終於忍無可忍,回頭正欲破口大罵。

  霍長嬰瞅準時機,手腕翻轉匯集起真氣的符篆如同利刃般向那人破綻處衝擊而去。

  賀魯努兒受傷,血網有一瞬的坍圮繼而迅速修複,他怒氣上湧卻在看到霍長嬰的一瞬,麵上氣急敗壞的怒氣散去轉而露出病態的狂喜。

  他嗬嗬嗬笑著,也顧不上傷痛:“真神保佑,終於可讓我的仇怨一並得報!”說著他眼神陡然一暗,陰狠的眸子如禿鷲捕獵般盯著霍長嬰:“小皇子,你的血可比這女人的有用多了!”

  話音未落,賀魯努兒夾雜著氣流的巫咒衝來,如同猛獸鋒利的爪牙瞬間在霍長嬰的眸中放大!

  咒語卷起的音浪陣陣,直衝得人睜不開眼,離陣法中心近的人更是在音浪的衝擊下七竅流血,倒地痛苦不已。

  禁軍將士護著皇帝後退,而皇帝卻耳尖地在離開前聽見了賀魯努兒的話,他心髒猛地一跳,驚愕地看向大殿中央同突厥人鬥法的霍長嬰,眼神下意識瞟向禦階之上的王皇後,見她正麵露揪心擔憂之色眼睛卻一瞬不瞬地落在霍長嬰身上,電光火石間,一個萬萬不可能的猜測從皇帝的腦海中破土而出。

  皇帝緊緊盯著霍長嬰麵上神情複雜,腳步便不由地向前邁去。

  護衛在皇帝身側的盧庭彥見狀大驚,猛地將人拉住艱難抵擋風暴邊大聲喊道:“陛下,危險!”

  趙程雖有些看不上盧庭彥,但在緊要關頭他們卻是配合默契,此時在他的指揮下,訓練有素的禁軍將士立刻將皇帝圍護在盾牌之後,他卻免不得擔憂地看著大殿中央與賀魯努兒鬥法而漸漸不敵的夫人。

  隻見陣法中央,賀魯努兒同霍長嬰鬥法的動作不斷,細長幹癟的眼睛中卻露出詭異而貪婪的精光,他口中咒語調子陡然一轉,陣法中央翻卷起層層巨浪,氣流衝擊之下眾人皆無法近身,而一瞬間卻又化作無數的爪牙,叫囂著直衝應招不暇的霍長嬰而去!

  “長嬰!”“嬰嬰!”

  蕭鐸等人驚呼出聲,就連正撐起結界抵禦音浪的幻幻也有刹那的分神,以至於結界裂開個小口,幻幻剛要修補就感到身邊人影一晃,蕭鐸便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