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妖氣[重生] 第87節
作者:秋白鴿      更新:2020-07-08 01:23      字數:3645
  如是這般想著,霍長嬰心底抽痛,他抬手環住蕭鐸,安撫地一下下輕輕拍著男人的脊背。

  良久後,男人的聲音悶悶傳來:“這幾日我一刻都不敢閉眼,隻要閉上眼睛,就看到九年前我沒有替你擋下那一刀,眼睜睜看著你倒在我麵前,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

  多餘的話,都淹沒在霍長嬰的吻中。

  這是異常溫柔的吻,如同羽毛般輕柔地撫去蕭鐸心底的惶恐和不安。

  不過片刻,霍長嬰主導的溫柔繾綣就被蕭鐸奪取主權。

  直到兩人均是呼吸微亂,霍長嬰眼角浸染上水澤,才堪堪停下。

  “阿鐸,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霍長嬰低著蕭鐸的額頭緩緩道,而後他輕笑一聲:“這麽好的阿鐸,我怎麽舍得把你留給別人。”

  說完,霍長嬰就覺手下捏著的男人耳朵在一點點變熱,他疑惑正要偏頭去看,就被男人避開。

  蕭鐸幹咳聲別過頭,掩飾尷尬般忙站起身來道:“我去吩咐後廚做點粥來。”他怎忘了,這幾日焦躁不安未曾梳洗,此時定是形容不整,這般模樣對著長嬰……

  正欲離開,蕭鐸就感到衣角被人扯住,他回頭就見長嬰眉眼彎彎地看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低頭。

  長嬰的要求,蕭鐸向來沒有拒絕的能力,便如是照做。

  “放心,在我心裏阿鐸永遠最好看。”

  少年聲音清朗,柔軟的唇瓣貼在他耳際,溫熱的呼吸如同羽毛般直瘙到他心底,可說出的話卻令他瞬間漲紅了臉。

  霍長嬰笑看著滿臉通紅卻佯裝鎮定出門去的蕭鐸,心情格外的好。

  等人走後,屋內安靜下來,他麵上的笑意卻一點點褪去。

  夢中所見究竟是真是假?

  原本,他自己從大殷末年的小皇子投胎成了霍家小公子,隻是奈何橋上漏喝了孟婆湯。

  可如今看來,若夢中為真,他竟同太子為雙胞兄弟,而上輩子,他死在了霍家滅門那晚,蕭鐸也沒能及時趕到。

  他那時死後去了奈何橋,卻又被鯉魚待會人間,重生的他,從霍家滅門案中逃脫,卻忘記了許多事,被師父帶走,修習捉妖之術,九年後再次回到了永安城……

  九年前霍家滅門的案子是否跟他和太子是雙生子的身世有關?是有人知曉了他的身份,亦或是皇帝想斬草除根?可若是如此,為何當年他還是嬰孩時便動手?

  那雙魚耳瓶又是什麽,竟有回溯時光的能力?

  念及此,霍長嬰又想起曾今進宮時,偶然瞥見含光殿內那個奇怪的瓶子,似乎與夢中所見有幾分相似,那麽王皇後是否知曉這件事?

  師父啊,師父你究竟又知道多少呢?

  看似真相被解開,卻又帶來了更多的疑問,霍長嬰煩躁地捏著跳疼額頭。

  等蕭鐸端著粥碗進來時,就見長嬰眉心緊蹙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吃點東西吧,”蕭鐸坐在塌邊,貼心地吹了吹,才喂到長嬰嘴邊:“再過幾日,便能回程了。”

  霍長嬰就著蕭鐸的手喝了幾口,忽又想到兩人初見時,他調侃蕭鐸讓他喂藥時的模樣。

  那時候他故意作弄,蕭鐸麵紅耳赤動作生疏,如今這人做來卻仿佛老夫老妻般自然流暢,想著霍長嬰不由笑了笑。

  “怎麽了?”蕭鐸見他笑,自己眉眼間也染上些笑意。

  霍長嬰抿抿唇,低頭笑著接過粥碗,自己喝了個幹淨,幾日昏睡他是真的餓了。

  “沒事,就是想起來咱們剛見麵時,我讓你喂我喝藥,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霍長嬰笑看向蕭鐸,麵前的男人麵上雖多了些邊境的風霜,但卻愈發沉穩堅毅,好似有蕭鐸在,他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就能安放一般。

  看著看著,霍長嬰一時間恍了神,隻覺越看越心裏喜歡。

  “你想說什麽?”蕭鐸見他這般衝著自己發呆,有些好笑。

  被蕭鐸一問,霍長嬰回過神來,臉上難得微微發熱,湊到男人耳邊,“我一直想跟你說,”他抿了抿唇,垂眸看著蕭鐸近在咫尺的紅彤彤耳垂,壓低聲音忍笑道:“一勺勺喂藥,太苦了!”

  蕭鐸:“……”溫馨氣氛煙消雲散。

  蕭鐸好笑又無奈,正想去抓哈哈笑著抽回身的霍長嬰,就聽見門外有侍衛稟報的聲音響起。

  “稟將軍,黑袍人企圖衝出地牢!”

  兩人趕到白城縣衙地牢時,就隻看見有許多黑鴉從府守衛森嚴的衙中飛出。

  霍長嬰直覺不妙,來不及多想,手中黃符飛出,卻也晚了一步,隻打落其中一隻烏鴉。

  可等人前去查看,卻隻在草叢中發現一片染血的黑色布料。

  “這是怎麽回事?”蕭鐸問道。

  霍長嬰盯著那截布料眯了眯眼,卻不答隻說了聲:“去地牢!”

  果不其然,本應關押黑袍人的地牢此時空空如也。

  “師父曾經說過,師祖曾收過一弟子,”霍長嬰看著空蕩蕩的地牢,用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同蕭鐸說道:“據說此人出自世家大族,資質聰慧,卻偏愛鑽研歪門邪道,尤喜尋覓世間禁術。”

  他了眼手中的布料道:“聽師父說起這人還常常化為烏鴉,以此來逃脫師祖的責罰。”

  “你懷疑他便是……”

  霍長嬰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隻是巧合。”

  那黑袍人就像他變成的烏鴉,撲棱棱地消失在了廣闊天空之中,再也沒了消息。

  而有了大殷的協助,突厥內亂漸漸平定下來,身體康健了的阿史那葉度成為這片草原上的新可汗,阿史那公主任為族中大祭祀。

  新可汗為表友好睦鄰之意,特與大殷簽訂通商的合約,自此橫亙在大殷西北通商口的最大一把刀收起了鋒利的刀刃。

  假以時日,白城也將會重現昔日的繁華。

  待到蕭鐸同朝廷新調來常駐的軍隊交接完畢,他和太子一行人便要踏上歸程,眾人皆是歸心似箭,唯獨一人猶豫再三,決定留下。

  天還未亮時,白城郊外一片青白,春意漸漸讓邊境的空氣裏多了些暖意。

  守城門的士兵看向門外那高馬之上的人,互相嘀咕一陣。

  “嘖,今天又來了,也不知道這人是幹什麽的?”

  “誰知道呢,要說是探子也沒他這麽明目張膽,生怕沒人看見似的。”

  “行了行了,都別瞎聊了,今天太子回程,都警醒著點!”

  “是!”

  閑聊完,看守城門的侍衛盡職盡責的繼續著一天的工作。

  而就在朝陽升起,驅散清晨的清寒時。

  一人打馬而來。

  守衛例行查看,才發現麵前帶著鬥笠的人竟拿著蕭將軍親自批複的路引,趕忙放行。

  隨著城門發出沉悶的響聲,一頭戴鬥笠之人從門內打馬奔出,馬蹄揚起的煙塵撲了守衛們一臉,眾人瞧那背影似乎帶著幾分急切。

  “葉度!”

  那頭戴鬥笠的人出城直奔那徘徊在城門外的奇怪男人而去,風吹起白紗,露出少女俏麗的麵容,正是嘉顏縣主。

  “感謝真神保佑!”

  阿史那葉度忙驅馬迎上兩步,眼中是藏不住的驚喜和愛意,“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了。”

  嘉顏微微揚起側臉,笑道:“我嘉顏看上的人,怎麽會舍得放開?”

  阿是那葉度看著失而複得的佳人,心中充滿著柔情與豪情,他哈哈哈大笑著長臂一伸,直接將人攬上自己的馬。

  將人牢牢圈在了懷中,葉度才低頭認真道:“我阿史那葉度向真神發誓,慕嘉顏將永遠是占據我心髒的女人,是我此生唯一的王後!”

  “若違此諾言,我阿史那葉度將永生永世被真神背棄!”

  嘉顏聽著愛人詛咒般的毒誓,卻不似往常閨閣女子般慌忙阻止,她微微揚起唇角聽著自己愛人的承諾,她不是聖人,原本和親莫可奈何,如今回來卻是她自己的選擇。

  與其重回永安城,如其它貴女般困居於深宅後院受人擺布,她倒寧願自己爭取一次。

  這一次她用一生作豪賭,也希望自己愛人的誓言為她增加更多勝利的籌碼。

  城外朝陽下,明豔如花的少女眼帶笑意,聲音卻鄭重。

  “望你謹記今日所言。”

  葉度看著懷中人孤注一擲般的決絕,心中動容,他用力握住嘉顏的手,“定不負卿!”

  “駕——!”

  馬蹄揚起一地煙塵,奔向遠方。

  城樓之上,扮作太子模樣的霍長嬰看著遠去的影子,看了眼身邊出神的男人,在心裏哼了聲,問道:“蕭將軍可是不舍?”

  蕭鐸一愣回過神來,“末將不敢。”

  他方才看著那策馬離開的兩人,不知怎的想到他和長嬰回到永安後要麵對的種種,霍家的案子,王皇後的施壓,甚至朝中皇位的更迭,心中忽然生起些倦意。

  倒不如同長嬰策馬江湖,逍遙自在。

  霍長嬰看著蕭鐸,似乎讀懂了他眼中未說的話,無聲歎息。

  等無人時,他才用力握了握蕭鐸的手。

  兩人相視一眼,看懂了對方眼中之意。

  ——無論何地,有彼此在,便是萬幸。

  號角聲響,旌旗獵獵。

  出征的將士們終於踏上了回程。

  人馬走了三天兩夜,卻在一處軍鎮暫停休整軍隊,因來時邊境氣溫寒冷,河水冰封,此時河水解凍,此處湍急多暗礁,隊伍隻能繞路而走。

  可若繞路則必然會經過一片沙漠,可沙漠荒無人煙,氣候嚴峻,若無向導則易迷路,而可靠向導則是萬分難得。

  沙漠中若一旦迷路,便如入地獄。

  兩頭都無完全之法,正在眾人焦頭爛額之時,一道紅色的影子消無聲息竄進了主帳之中。

  第93章 枯骨

  三日後, 物質齊備的大軍重新出發,走的便是沙漠這條路。

  值得慶幸的是,早春白日裏沙漠還沒有夏日那般灼熱, 而這位主動尋上門的向導的確可靠, 無論辨識方向尋覓水源, 幾日來幾乎句句應驗, 將士們本還對殿下保舉此人心存芥蒂,此時都放下心來。

  夕陽西下, 落日的餘暉灑落,廣袤沙漠反射著昏黃的光芒,有風吹過,層層沙土宛若無垠長河泛起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