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妖氣[重生] 第85節
作者:秋白鴿      更新:2020-07-08 01:23      字數:4049
  “破——!”

  隨著一聲低喝,纏繞住黑色蠱蟲的金光登時收緊,刹那間,蠱蟲化作漫天齏粉,灰飛煙滅。

  而隨著母蠱的消散,霍長嬰便感覺身體最後一絲力量驟然脫離,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中……

  ***

  永安城紫宸宮,春寒料峭卻不似塞北孤寒。

  含光殿中仍然燃著少量的炭火。

  “前線傳來消息,軍報上說太子率兵順利解了白城之圍,還一舉斬首了突厥的左賢王!”

  打聽消失回來的小內侍諂媚笑道:“咱們殿下可真當是立了功了!”

  王皇後撐著額頭,帶著鎏金護甲的手指擋住眉眼間的疲憊,聞言也隻是揚了揚唇角,笑意卻不到眼底。

  她瞥了眼彎腰諂媚的小內侍,這些日子皇帝不知何故,竟隨意挑了個再微小不過就將她軟禁在含光殿內,閉塞一切消息。

  如今的她就像被摘除羽翼的金絲雀,隻能靠這手段油滑的小內侍聽到些消息。

  小內侍長得一副討喜的笑眼,見王皇後有些笑意,便還欲將打聽來的太子威儀添油加醋說一番,還未張口就被王皇後打斷。

  “清涼殿現今如何了?”

  聞言,小內侍眼睛滴溜一轉,心中知曉主子想要聽什麽,便諂笑道:“皇上好些日子不曾去貴妃娘娘那兒了,而且聽說……”

  說到此小內侍刻意將聲音壓了壓,“聽說三皇子的癡傻症比往日更厲害了,成天個嚷嚷著要出宮,有次不知怎麽還爬上了宮牆,硬說自個兒有翅膀要飛出宮,氣得聶貴妃直發抖,卻也不敢再打罵他。”

  “說來也可笑,人沒傻前聶貴妃沒少動手,現今兒傻了反倒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生怕一個不小心……”

  小內侍說得氣興,再瞧見皇後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嗦著喋喋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不該妄言主子們的不是!”

  “算了。”知道三皇子還安好,沒再被聶氏折騰,王皇後便放了心,疲憊地擺了擺手,給了幾個賞便將人打發了。

  今日來王皇後自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越發不喜人多,便隻留了幾個心腹婢女在殿內伺候。

  人走後,偏殿內就愈發顯得冷清。

  昏黃燭火下,王皇後怔怔地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麽,忽的細微響動傳來,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皇後聽出是聽言,心裏正有些意外她的慌亂。

  就見聽言快步走到她身邊,來不及行禮,飛快打著手勢。

  王皇後麵色一變,起身便匆匆朝著內書房走去。

  扭動機關,進入密室,一陣血腥味道撲麵而來,王皇後心頭下一驚,忙加快腳步走過幽深暗道便到了開闊的內室。

  見到麵上的景象,王皇後聲音發緊:“太子這樣多久了?”

  聽言忙打著手勢:剛剛吃了藥睡下沒一會兒就開始了。她說完看了眼太子心中亦是焦躁憂心。

  隻見床榻之上,原本形容消瘦的太子臉色煞白正趴在床沿邊,大口大口吐著鮮血,借著昏黃的燈火,可見那血暗黑濃稠。

  王皇後閉了閉眼,努力維持住鎮定,上前一步扶助太子,邊順著背邊柔聲安慰著:“皇兒,沒事,放心有母後在這裏。”

  “母後兒,兒臣……”太子氣若遊絲地抬頭看眼王皇後,一句話沒說出,腹中翻湧而出的惡心感再次席上,他猛地趴在榻邊大口大口嘔著血。

  看著太子幾乎要把身體裏的血都吐出來的架勢,王皇後終於克製不住紅了眼眶,連日來的疲憊和無力感席上心頭。

  就在她幾乎絕望時,餘光忽然瞥見那暗紅色血液中的細小湧動,王皇後聲色一凜,忙問道:“常姑娘走前留下的那瓶子呢?”

  聽言亦是看見血液中的異樣,立刻反應過來,轉身那了來。

  王皇後深吸一口氣,將瓶子中的細小粉末灑在血上,太子吐出的血瞬間便仿若沸騰一般,那些細小的湧動發出昆蟲的淒厲叫聲,蹦跳著想逃脫,卻又瞬間被拉回。

  見狀聽言忙護住王皇後,卻被王皇後抬手製止。

  滋啦之聲漸漸響起,細小的蠱蟲在沸騰的血液中翻滾如同油炸小蟲般,不消片刻竟都化為齏粉,而太子吐出的汙血也都如蒸發般不見蹤影。

  匪夷所思的一幕讓眾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那廂太子也覺腹中惡心感不在,他虛弱地喚了聲母後,王皇後才回過神來,她忙坐下扶著太子關切問道:“皇兒可還覺哪裏難受?”

  她瞥一眼空無一物的塌邊,心說也許那孩子找到並殺死了母蠱,這些子蠱才會從皇兒體內湧出。

  原本吐血而臉色煞白的太子,此時麵色竟緩和了些許,他笑笑搖了搖頭。

  王皇後看著險些離自己而去的兒子,哽咽著笑道:“我兒大難不死,定有後福。”

  太子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半晌後,他握住王皇後的手腕:“母親,常姑娘救了我,她救了我三次。”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有著不容否定的堅決,王皇後一愣,垂下眼拍拍太子的手背,笑得慈祥:“母後知道,可是常姑娘已經許了人家,咱們……”

  “母後!”太子漲紅了臉忙打斷王皇後,他雖心中萬分感激常姑娘,也總覺常姑娘同永安城中的貴女不同,讓他好奇但卻莫名親切。

  雖然,雖然他心裏還是有些說不出口的許失落……

  可他萬萬沒有壞人姻緣的意思,畢竟蕭將軍也是朝中肱股之臣,念及此,太子收斂心緒,對上王皇後的目光道:“兒臣絕無奪人任所愛之意,還望母後明白,能善待常姑娘,咳咳咳……”

  話音為落,太子喉頭一癢嗆咳起來,王皇後忙接過聽言遞過來的茶盞,扶著太子喝了才堪堪平複了咳嗽。

  雖然一直盤踞在太子體內的妖蠱去除,但病去如抽絲,太子此時還十分虛弱,王皇後忙又扶著太子躺下,為他蓋好被子才準備離開。

  “母後……”

  王皇後拍了拍太子拉住她袖子的手,笑了笑正色道:“皇兒放心,母後記下了。”

  出了密室,王皇後一直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

  聽言忙扶助險些昏倒的王皇後。

  定了定神,王皇後搖搖頭示意聽言自己無事。

  夜風吹過,帶來一陣幽暗花香。

  廊下,王皇後仰頭看著料峭屋脊上的一輪清冷滿月,半晌後,才喃喃道:“今日月圓。”

  聽言靜默地跟在王皇後身邊,猶豫片刻,打著手勢。

  餘光瞥見聽言的話,王皇後緩緩點頭。

  含光殿,偏殿。

  層層紗幔掩映後,檀木香案之上並沒有往常人家供奉的神佛,而是擺著一個尺餘高的瓶子。

  那瓶子似銅非銅似鐵非鐵,瓶身之上隱約雕刻著無數精致而奇異的暗紋,造型奇特而古樸,仿若兩條尾巴纏繞相對而立的鯉魚,可等人細看之下卻發現兩條魚竟隻有一條尾巴。

  王皇後對那瓶子雙手合十虔誠地一拜,半晌後睜開眼。

  聽言見狀將一荷包奉上。

  王皇後接過荷包,片刻遲疑後,她深吸一口氣將其內裝著的東西拿出來,正是一雙細白小瓷瓶。

  隨著子時的更聲響起,王皇後傾倒瓷瓶,兩滴鮮紅的液體分別順著兩條魚眼睛流入瓶身。

  刹那間,月光從窗外流瀉而來書瞬間籠罩瓶身,那兩滴血液仿若霎時就像是有了生命,流動劃過瓶身上的暗紋。

  而隨著血液的流動,原本暗沉若是銅鐵的瓶子,此時被一點點點亮,最後光芒璀璨仿若琉璃燈盞,熠熠光芒瞬間照亮室內昏暗!

  光影變幻中,兩條鯉魚仿佛活了一般,交纏著衝上天際,在月光中歡快遊曳,片刻後重新回到瓶子上,燃著勃勃生機再不熄滅。

  王皇後看著眼前的一切,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努力克製著不哭出聲來,抓住聽言手臂的手一直在顫抖,嘴角卻禁不住上揚:“聽言,聽言你看見了嗎?”

  聽言眼眶也已經紅了,她扶助顫抖的王皇後,用力點頭。

  她知道,這一刻娘娘等了太多年。

  作者有話要說:

  嗯……預計一百章完結

  第91章 原來

  自從那日太子將體內沉積已久的蠱蟲被清除幹淨, 太子的精神麵色漸漸轉好,就連因常年臥床而導致的孱弱身體,也漸漸恢複了力氣。

  王皇後麵上的愁容消散了許多, 但是身體卻似乎一日不如一日, 即便白日裏王皇後也常倦怠昏沉。

  聽言每每勸說讓太醫來瞧瞧, 王皇後都隻擺擺手不再多言, 聽言無法,隻得吩咐小廚房做些滋補養生的膳食給皇後慢慢補著。

  沉寂許久的清涼殿, 卻似乎在一夜間重得盛寵,賞賜恩澤不斷,甚至將以皇後鳳體抱恙為名,將協理後宮的權利交給了貴妃。

  一時間,聶貴妃風頭之盛, 幾乎讓眾人認為皇帝昏聵要改立癡傻的三皇子為太子。

  囂張慣了的聶貴妃跋扈更盛往日,宮人妃嬪均是避之不得, 生怕一不小心被貴妃揪出錯小命休已。

  聶貴妃有了權利,便懶得管癡傻的兒子,是以這宮裏過得最舒服的反倒是三皇子,因為癡傻沒了往日的痛苦糾結, 對於傻了的三皇子而言, 整日有桂花糕吃,有鍾琴陪在身邊,除了不能出宮,此生便已足矣。

  而在宮外聶聶相聽聞聶貴妃行徑, 甚至親自進宮規勸, 然而無功而返,甚至有宮人聽見了爭吵聲, 等人走後,宮人進去伺候,就見到麵色鐵青的貴妃坐在滿地碎瓷片中,仔細看去都能瞧見眼角的淚痕。

  可是,自從那日聶相離開後,聶貴妃仿佛收斂了脾氣,隻是貴妃身邊的宮人都知道,聶貴妃壓製的時候往往更可怕……

  卻說此時,邊境白城,晉國公所請的援軍已至,強有力的軍隊已經高出突厥兵幾倍的人數,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邊境整肅一清。

  西突厥中的叛亂也在同大殷的合作中,漸漸解決。

  令人眾人惶惶不安的是,他們的太子還在昏迷中,藥石罔效……

  “這麽多日了,殿下為何還不醒?”

  白城官府住院內,蕭鐸麵色凝重地問身邊為首的大夫。

  因突厥劫掠,城中稍微會些醫術的都被尋來同軍醫一同為太子診治。

  老軍醫上了年紀,此時被蕭鐸氣勢所逼冷汗直冒,衣襟冷岑岑地貼在身上直發抖,“太子殿下脈象平和,並無異樣,就,就如同睡著了一樣……”聲音越說越小。

  砰!

  長劍拍在桌案上,震碎了茶盞,溫熱的茶水嘩啦啦流出,在空中冒氣白氣。

  “並無異樣?!”連日來的煎熬讓蕭鐸幾乎暴躁,他雙目赤紅,環視屋內的眾大夫,“你們呢,也都說沒有異樣嗎?”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幾乎瞬間讓本就抖如篩糠的眾人彎了膝蓋。

  “將軍饒命啊!”“饒命啊將軍!”

  話音未落,人就跪了一屋子。

  趙程進來時,就見到這樣的景象,他腳步一頓,而後忙繞過眾人走到蕭鐸身邊,低聲耳語。

  “當真?”蕭鐸放下捏眉心的手,皺眉快速問道:“人今在何處?”

  “就在偏廳候著。”

  等兩人到了偏廳,果然見到一身材修長高挑之人負手而立,聽見有人進來,那人回過身來,正是昔日馬球場上那位突厥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