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妖氣[重生] 第71節
作者:秋白鴿      更新:2020-07-08 01:23      字數:4086
  忽的, 蕭鐸長臂一伸, 將還喋喋不休的霍長嬰攬進懷裏,手掌不停在少年後背一下一下拍著,如同安撫著一隻受驚的小奶貓。

  霍長嬰也漸漸平靜下來了,有那麽一刻, 他甚至什麽都不想查了, 什麽霍家案子,什麽永安城內的謎團, 什麽重生契機,他隻想同他的阿鐸天長地久。

  可此時在男人耐心的撫慰下,霍長嬰忽然明白了,他們無力決定什麽,即便蕭鐸有世子之位,領將軍之職,說憂國憂民也罷,自私也罷,他們都沒有退路,沒有選擇。

  唯一能做的,便是麵對一個個謎團,跨過一個個坎坷。

  如是想著,霍長嬰心中不免生出些悲涼,為邊境黎民,為守城將士,為阿鐸,也為自己……

  兩人這般擁抱著,直到金烏西沉,落日餘暉在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枯草地上映照出兩個相擁的人,兩人才不舍地分開。

  蕭鐸看著出神的霍長嬰,揉了揉他的頭發,柔聲道:“當年的誓言——若我掛帥凱旋之日,你嫁與我……可好?”

  尾音仿佛低歎,融入永安郊外的渭水之上,也融入少年的心裏。

  霍長嬰握緊男人的手,努力抑製著湧上鼻腔的酸澀,展顏笑道:“好!”

  此次出征緊急,為防止意外,蕭鐸便親自檢查糧草輜重,便讓霍長嬰自己先回國公府,他則和趙程留下來,打點一應事宜。

  霍長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了國公府,連阿肥和小青龍吵架他都沒心思管了,直接回房關上了房門。

  而此時,後院臥房的窗戶口。

  花妖用枝幹撐開一條窗戶縫,阿肥費力地向裏張望,邊小聲嘀咕道:“美人天師這是怎麽了?”忽的,阿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瞪大眼睛驚呼道:“怕不是被人勾了魂吧,哎呦,”

  說著,阿肥捂著被敲了下的後腦勺,抬頭瞪著趴在他頭頂偷看的花妖。

  花妖接著花盆高度,低頭俯視阿肥,哼笑聲道:“你美人天師地府有人,什麽鬼敢抽他的魂?”

  “就,就是。”

  趴在最下麵的小青龍奶聲奶氣地附和著,忽的呼痛一聲,“阿,阿肥你別拽了……”

  阿肥小爪子揪著小青龍的胡須,惡聲惡氣活像個村頭欺負小朋友的惡霸,“怎麽不能拽了,我就揪,就揪!”

  眼見兩小妖又有吵起來的架勢,花妖忙合上窗戶,一枝子提溜起一個,將阿肥和小青龍帶遠了些,他看眼掛在他枝上,揮舞著小拳頭的阿肥,再看看左枝上委屈巴巴的小青龍。

  花妖仰頭無聲長歎一聲,覺得自己就是個操心的老父親,一會兒看不住,兩個熊孩子就能上房揭瓦。

  “噓——”

  花妖忍無可忍,用枝幹捂住吵個不休的兩小妖,快速道:“你們美人天師的夫君,也就是那個嚇死人的蕭大將軍明日就要領兵出征,平定邊境突厥的叛亂,而你們美人天師還因為宮裏那個倒黴太子不能隨夫遠走,”

  牡丹花呼出憋著的一口氣,“就這樣。”

  捂著兩小妖嘴的枝幹抽離,阿肥和小青龍都沉默了,阿肥抱著小爪子看向臥房緊閉的房門,淚眼汪汪,“美人天師真可伶。”

  小青龍連連點頭。

  牡丹花背著枝幹,對著飄散的梅花,搖頭吟唱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言罷,一花一鼠一龍都紛紛陷入了沉默。

  月上中天,永安城進入睡夢中,除卻……趴在門外向裏張望的三隻小妖。

  阿肥擔憂地竊竊道:“美人天師睡著了麽,要不要進去陪陪他?”這話說完,小青龍也看向花妖。

  花妖抽了抽嘴角,正要說不用,忽的察覺到異樣的熟悉氣息,抱著枝丫,朝外一努嘴,“瞧,這不有人回來陪他了麽?”

  遊廊盡頭走來的正是不放心趕回來的蕭鐸。

  他蹙眉低頭看了眼聚集在長嬰房門口的三隻小妖,兩相對視,空氣一時凝滯。

  片刻後,牡丹花猛地打了個哆嗦,一枝幹勾一個,利落地提溜起還傻乎乎仰視蕭大將軍的阿肥和小青龍,拖著花盆登登登,一溜煙兒便沒了蹤影。

  蕭鐸無奈笑笑,他其實並不厭惡這些小精怪,此時反而還想,幸虧有這幾隻活寶陪著長嬰,隻是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那幾隻小妖一個比一個怕他,連新來的小青龍竟都是如此。

  他笑笑搖搖頭,輕輕推門進屋。

  室內溫暖如春,卻依舊亮著燈火。

  避開珠簾,小心轉到內室,蕭鐸就瞧見合衣側躺在榻上的霍長嬰,顯然等的久了,加之白日疲憊,已經睡著了。

  蕭鐸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手指留戀地摩挲著長嬰的側臉,半晌,俯身在他額頭落下輕輕一吻,才像是下來了極大決心般,起身快步出了房間。

  快步轉過抄手遊廊,蕭鐸忽的停住腳步,“長姐?”

  蕭綺羅正提著燈籠站在遊廊拐角處,見到他,忙上前兩步,蹙眉道:“父親又出走了,”她將一封書信交給蕭鐸,無奈歎息一聲,“也不知他這時候離開,是湊的什麽熱鬧。”

  蕭鐸借著燈籠微弱的光芒,飛快地將信看完,蹙眉沉吟半晌才道:“父親自有他的道理,長姐不必擔憂,隻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蕭綺羅接過話,“長嬰那裏我會幫忙映襯著,不會讓他出什麽岔子的。”

  蕭鐸彎腰深深一禮,感激道:“多謝長姐!”

  “一家人那裏的事兒,倒是你……”蕭綺羅看著自己這唯一的弟弟,擔憂鄭重道:“刀劍無眼,萬般小心!”

  姐弟兩人道別後,蕭鐸才牽了追電從府中離開。

  夜深人靜,府中寂寂,隻寥落些許廊下微光。

  蕭綺羅看著自己弟弟匆忙離開的背影,堅毅果決,就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她目送藍玉出征時的景象。

  忽的,簷角銅鈴叮鈴一聲響,打斷了蕭綺羅的思緒,她抬頭看了眼簷下,仰頭深吸一口氣,抹掉臉上已經冰冷的水痕,向後院走去。

  翌日,霍長嬰是被阿肥的毛毛蹭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將脖頸間窩著的小毛球債下來,阿肥蹭蹭他的手心,安慰道:“美人天師你別難過了,嚇人將軍打仗的時候,阿肥陪著你!”

  霍長嬰聞言,昏沉的頭腦登時清明,他懊惱地看了眼窗外的日頭,抓起桌案上放著的兜帽,將阿肥丟給窗戶邊的花妖,疾步跑出了院子。

  阿肥在身後叫了兩聲,正要追出去,就被花妖攔下,“今日大軍開拔,你美人天師定然是去千裏送夫。”他看了看日頭,歎口氣,“希望他能及時趕到吧。”

  永安城外,大軍集結。

  北風蕭蕭,旌旗獵獵。

  “籲——”

  霍長嬰勒馬停步,城外小民三三兩兩,卻絲毫不見隊伍的痕跡,隻有官道上殘留著車馬行駛過的整齊車轍,他深深歎口氣,冰涼的空氣吸入肺腑,才讓他稍微冷靜下來。

  身下的大紅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難過,側頭難得溫柔地層層霍長嬰的手背。

  溫熱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霍長嬰才回過神來,他輕輕拍拍大紅的額頭,翻身下馬,卻因為手上的傷,踉蹌了下。

  霍長嬰安撫地摸了摸大紅,牽馬慢慢地朝著城內走去。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距離大軍出征,已過去月餘,出去正月便就到了草長鶯飛的二月天,白日裏的空氣已多了些溫暖的春意。

  國公府庭院裏,牡丹花的精神越發得好,它懶洋洋地曬著太陽,邊時不時斜睨向笑得見眉不見眼的霍長嬰,滿臉酸溜溜的鄙夷之色。

  花妖心說,他家青青可比蕭家那個嚇人將軍文采好多了!

  此時,霍長嬰正坐在石桌旁,手中的紙鶴扇動著翅膀,代替那個男人向他訴說著思念和邊關戰報。

  這是,那日從城門回來後,他才想起來的,紙鶴傳書,隻是兩地相距遙遠,加在紙鶴身上的術法就要跟強些,途中未免會受到許多影響,導致紙鶴途中夭折,可萬幸的是,兩人之幾次的傳書都沒有出過岔子。

  小紙鶴複述完畢男人的話後,就安靜地歪頭等著霍長嬰回消息。

  霍長嬰捧著小紙鶴剛要說話時,就有小廝急匆匆跑過來,躬身道:“常姑娘,宮中的姑姑又來了。”

  聞言,霍長嬰眉心微動,袖底捏訣飛快地傳音小紙鶴,便快步跟隨小廝前往前廳。

  自從那日替太子把脈後,皇後便再也沒有傳召他進宮,他隱約能感受到王皇後也在暗自調查,今日忽然傳召,不知又是何事?

  而前廳,聽言果然等候在那裏,見他出來,還未等到霍長嬰行完禮,便抓起長嬰的手腕,直接往外走去。

  纖瘦的年長宮女,捉住霍長嬰的手腕的力量,卻仿若利爪,他愣了下飛快掩飾好眸中異色,忽的想起那日聽言動手殺人,手法利落老辣,都不似一個普通的深宮宮婢。

  這個動作失禮至極,周圍小廝雖驚愕,但卻估計聽言皇後身邊女官的身份,不敢多說什麽,而聽言似乎已經是沒時間解釋了。

  霍長嬰快步跟上,等上了馬車才問道,“聽言姑姑,宮中出了何事?”

  聽言往日鮮有表情,今日卻能看出眉宇間的焦急,聞言她也隻皺眉看了霍長嬰一眼,眉心動了動,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霍長嬰心中一緊,而等到了東宮宜和殿,還未進殿門就聽見一聲淒厲的嘶喊聲從殿內傳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花妖(驕傲):我家青青寫詩可棒了!

  青青(微笑):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花妖(迷妹臉):為青青瘋狂打call!咦,你眼圈兒怎麽黑了?

  青青(藏起身後背了整夜的書,努力揚起疲憊的微笑):寶貝你過來,我告訴你

  花妖(忽然臉紅)

  —————————這裏是花妖和青青忽然鼓掌的分割線:)———————————

  第77章 巫蠱

  東宮, 宜和殿。

  此時,天已擦黑,月上枝頭。

  霍長嬰跟在聽言身後拾階而上, 冰冷的月光灑在漢白玉石階上, 周圍寂寂, 並無一護衛, 他心下狐疑,阿鐸遠在邊關, 無論如何他自己都不能出事,讓阿鐸擔憂。

  愈來愈近的朱紅高大殿門緊閉,霍長嬰袖下手指微動,黃符飛快夾上指間,警惕周遭。

  “啊——!”

  忽的, 緊閉的殿門後傳來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嘶吼,聲音尖銳, 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霍長嬰心頭一跳,還未及動作,就見身邊的聽言神色大變,她快步跑至殿門口, 抬手就要推開殿門。

  “小心!”

  腳下土地震動, 霍長嬰神色一肅然,腳步微移,伸手飛快地將聽言從門邊拉開。

  下一刻,有重物砸開緊閉的朱紅大門, 隨著轟隆一陣巨響, 碎裂的門閂木屑橫飛出去,堪堪擦過霍長嬰的側臉, 立刻便滲出一道血痕。

  變故就在一瞬間,兩人回過神來,才發現,那橫飛出來撞開大門的,竟是太子身邊的貼身內侍!

  此刻,小內侍重重地摔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他似乎想掙紮著說什麽,但一張口,話就被洶湧而出的鮮淹沒,不多時人便沒了呼吸。

  霍長嬰眉心蹙起,他注意到那內侍脖頸處的殷紅掐痕,細長而尖銳不似人手,而他卻明顯是被讓人掐住喉嚨扔向的殿門。

  “乾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