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妖氣[重生] 第45節
作者:秋白鴿      更新:2020-07-08 01:22      字數:3838
  花妖:“……”尷尬地花盆邊的土渣劃拉進盆裏。

  這一晚,霍長嬰枕邊依舊冰冷,但不知為何,他心底那種難言的苦澀竟少了些。

  夢中似乎回到了他和蕭鐸小時候。

  林外鳥鳴啁啾,庭內杏花微雨。

  永安城的春日宴上。

  麵無表情的小世子百無聊賴地坐在桌案後,偷偷記下對麵小男娃娃常吃的糕點。

  小男娃似是有所察,送到嘴邊的糕點一滯,尋著視線,隔著舞女旋轉的裙裾,在悅耳絲竹聲中,衝那人咧嘴一笑,露出少了顆門牙的小白牙。

  小世子神情一滯,麵色通紅地別開眼。

  此後,每當小男娃娃不開心時,小世子總會從背後拿出桂花糕,麵無表情地哄他開心。

  小男娃娃一直以為小世子會變戲法,卻不知道那溫熱的桂花糕,是被人珍而重之地捂在懷裏,放在心口。

  睡夢中,霍長嬰笑出了眼淚。

  翌日,日頭初升,天光將明。

  永安城鼓樓的開門鼓沉沉響起。

  霍長嬰正無意識地拽著蕭鐸的外衫睡得正香,忽被一道敲門聲吵醒,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將手裏抓著的外衫往懷裏團了團,閉眼想再度睡去。

  “常姑娘,”管家老陶壓低聲音喚著,“你起身了麽?”

  隔著門,模糊的聲音中頗有些為難和焦急。

  霍長嬰揉揉眼睛,問道:“陶叔出什麽事了麽?”

  管家老陶聽有人回聲,雖有些納悶常姑娘低啞的嗓音,但還是急急說道:“府門外聚集著許多百姓,指名要見您,您看……”

  聞言,霍長嬰一個激靈,混沌的頭腦登時清醒,他忙起身穿衣,正要下榻時,看見原本整齊疊放在枕邊的蕭鐸外衫,卻被自己揉得皺不像樣子趟在床中央,耳尖忽然有些熱。

  混亂用涼水洗把臉,心頭的綺思才堪堪消散,霍長嬰修飾好麵容後,推門出屋。

  管家老陶見他出來,像是看見救星般,忙上前恭敬道:“那些百姓也不知從哪兒聽來,說您這兒有什麽東西能保平安,今兒一大早就聚在府門外,”

  老陶為難地苦著臉道:“國公府雖隻有世子爺一人在職,但好歹也是勳貴,若是趕他們走,隻怕……”

  霍長嬰點點頭,“陶叔,我跟您出去看看。”

  他知道陶叔未盡的意思,若真派人驅趕百姓,指不定被誰參一本說晉國公府恃強淩弱。

  霍長嬰跟著管家走到門口才有些驚訝,竟然聚集了這般多的人。

  他那日也隻是在平康坊送過符咒,也從未說起過自己那個蕭鐸編造的身份,這些人竟然知曉他住在晉國公府?

  霍長嬰想著便覺得其中有蹊蹺,他本以為會冒險上國公府求平安符的,定然家中有人受邪氣侵擾走投無路,他本想將符紙送出打發人離開,如今看來,若是有求必應,隻怕會招來更多的人。

  想的再長遠點,若被禦座上的那位得知,說不準便要疑心晉國公府有意收攬民心,意圖不軌。

  蕭家三代純臣的立場便會崩塌,之後無論是否有謀反之心,猜疑的種子便會在皇帝心中種下。

  而蕭鐸……

  史書上,注定馬革裹屍戰死沙場的結局。

  想著,霍長嬰心頭一揪腳步忽然頓住,隔著菱格窗看著府外湧動的人群,眉頭蹙起,猶豫著該不該出去。

  “說誰呢!”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帶著怒氣從人群中傳來。

  霍長嬰疑惑聲音有些耳熟,身邊的管家老陶見他止步不前正有些著急,忽聽見這聲音懵了一下,而後麵上泛起大喜色。

  霍長嬰沒注意老陶的異樣,循聲看去,人群中,一道衣著襤褸的矍鑠身影格外醒木,他微微愕然,竟是昨日的老乞丐?

  還未等他想明白,管家老陶已經興奮地迎了出去,邊揮手衝一旁的小廝道:“快去知會大小姐,說國公爺回來了,快快快!”

  霍長嬰:“!!”他驚訝地看著那個精神十足,不知和哪個爭吵起來的老人家。

  竟然是晉國公,蕭鐸的父親,霍家父親的世交好友——蕭儀成?!

  還未等他拉過著管家問明白,身邊已不見管家人影,霍長嬰額角一抽,心說,以往也沒見陶叔腿腳這般利索過。

  隻見府門外,一身襤褸的蕭儀成正站在石階之上,怒氣衝衝地用手中不知從哪兒折下的樹杈敲著地麵。

  “哪個說我蕭家媳婦無名無姓了!?”蕭儀成手中的木棍杵著地麵砰砰作響。

  人群中人反駁的聲音此起彼伏。

  霍長嬰豎著耳朵聽了會兒,有說蕭國公信口開河的,有說他來曆不明的,還有人言之鑿鑿地說他是教坊女子的。

  霍長嬰無奈地扯扯嘴角,心說八成是哪家茶館兒將花燈節那日的事,添油加醋地當做真事兒說了出去,民心易騙,有人便信以為真。

  蕭儀成此時已氣得吹胡子瞪眼,“我蕭家的媳婦是打小定下的!正是便是蕭氏妻族的遠房親戚,清河常家!”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清河常家雖在大殷已逐漸式微,但綿延百年的世家大族,積威猶在。

  再看晉國公的管家親自出門迎接,眾人便有些訕訕。

  門內的霍長嬰聞言,身子忽的一僵,蕭家姐姐若說是被蕭鐸的安胎藥所蒙混過去,老國公怎會這般坦然地接受他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媳婦”,還順勢將他安在這般世家的名下?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管家老陶已迎著老國公進了門。

  蕭儀成向霍長嬰看來,霍長嬰回過神,想著是不是應該行個女子的萬福禮,還未動作,便聽見蕭老爺子中氣十足地哈哈笑道:“娃娃,我一猜便是你,今日一見,果然是你!”

  霍長嬰:“……”他有些不解,便聽蕭老爺子笑道:“怎樣娃娃,清河常家,還不錯吧?”語氣中頗有些狡黠的味道,他深深看了怔愣當場的霍長嬰一眼,便笑著跟隨老陶離開了。

  電光火石間,霍長嬰像是想明白了什麽,背脊微微發寒,蕭國公……竟是知曉他身份麽?

  門外百姓湊熱鬧起哄的占了多數,見狀便已大半散去。

  剩下的幾個,滿麵愁容,憂心忡忡卻不敢上前,隻敢在遠處來回踱步,不時向這邊張望幾下。

  菱格窗後,霍長嬰將幾人的惶恐不安看在眼中,袖底手腕翻轉,口中捏訣,便有數道符紙悄然飛去,承人不備,落入那幾人衣襟中。

  那幾人見沒有希望,便垂頭喪氣回家,等晚間脫衣之時,才赫然發現,衣襟之中的平安符,頓時感動的非常,直說高人心善。

  國公府中,霍長嬰正如坐針氈地在花園涼亭中吹冷風,等著蕭老爺子的問話,腦海中不停盤算著種種可能。

  手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阿肥背脊的毛毛,隻把阿肥摸的毛骨悚然,毛毛炸了一下又一下。

  “長嬰!”

  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將他從胡思亂想中喚回,霍長嬰手一用力,被揪痛毛毛的阿肥“嘰”的一聲竄到了欄杆上。

  小爪子揉著被揪痛毛毛的屁股,歪頭好奇地看著,嚇人將軍將美人天師壓在亭柱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蕭鐸(怒):你們和長嬰究竟是什麽關係?

  阿肥&花妖(翻白眼):閨蜜關係啊

  蕭鐸(滿意微笑):嬰嬰你過來

  長嬰:……滾

  昨天沒更今天粗長補償~~~放心,作者不會虐長嬰和將軍噠(認真dog臉.jpg)

  第47章 情意

  北方颯颯, 高處生寒。

  涼亭假山下,荷花塘中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枯萎的幹荷葉還在寒風中微微搖曳。

  霍長嬰正蹙眉琢磨著今日來種種, 袖底指尖掐算, 眉心卻是越皺越緊, 總覺這太平許久的永安城有事要發生。

  可他學藝不精, 難以窺得天機,隻一絲不詳在心頭滑過, 便再尋不得其他。

  手下順著阿肥的毛毛,霍長嬰還在想著今早所見,眼下看蕭老爺子的模樣,恐怕是知曉他身份,卻出言幫他遮掩, 又是何意?

  正在出神,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蕭鐸。

  沒留神, 霍長嬰手下一用力,阿肥被揪疼了,吱吱叫著竄到欄杆上,幽怨地望著他。

  霍長嬰沒理會阿肥, 轉頭向下望去, 正巧對上蕭鐸蹙緊眉頭下的森亮目光,他自愧還為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起身便急急想走。

  情急之下,霍長嬰連捏訣都忘記了。

  臨近年關, 蕭鐸公務繁忙, 已是許久未見霍長嬰,昨日好容易見上一麵, 卻也沒說上話。

  而他也察覺出霍長嬰若有似無的躲避,從那日兩人在溫泉邊的事後,他心底有愧,也不知長嬰是否察覺了自己對他產生不該有的心思。

  又怕聽見長嬰說出誅心之言,是以便躲避幾日,可蕭鐸卻發現長嬰似乎也在躲避自己,原本小心翼翼的心情,陡然間變得愈加煩躁。

  見到霍長嬰還想走,蕭鐸眸光一凜,旋身躍起,腳下在假山石上一個借力,直接縱身躍上了涼亭,見人要走,不及多想便一把扯住了霍長嬰的手腕。

  “長嬰,等等!”

  霍長嬰一個踉蹌間,便被蕭鐸大力扯住,壓在了停柱上。

  “蕭鐸!”

  後背猛然抵上冰冷堅硬的石柱,霍長嬰悶哼聲,笑了聲:“幾日未見,蕭將軍是發的什麽瘋?”

  蕭鐸像是才反應過來般,緊皺的眉頭微動,按著他的力道忙放緩了些,卻又像是害怕人再逃走般,依舊抓著霍長嬰的手腕不鬆開。

  霍長嬰見蕭鐸緊握著自己的手不放,眉頭卻越皺越緊,銳利的眉眼中竟多了些不安,像極了怕被人搶去心愛之物的孩童。

  等等——心愛之物?

  霍長嬰想著忽然愣住,卻聽耳邊男人的聲音道:“對不起,那日我不該逼你……”聲音中竟帶了些愧疚和迷茫。

  “本也不是你的錯。”

  霍長嬰開口打斷,努力忽略男人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粗糙炙熱,像是轉移話題般,認真問道:“案子查的怎樣了?”

  蕭鐸聞言眉心動了動,深深看了霍長嬰一眼,見少年麵色並無異常,在心中歎口氣才蹙眉道:

  “此事涉及甚廣,死者先是外派官員再是從三品的京兆尹,而且劉遇一死,朝中暫時找不到合適官員替補,這件案子十有八|九會提交大理寺,”

  蕭鐸見霍長嬰張口欲言,便道:“你我心中知曉此事與霍家一案有關,但也隻是猜測,霍家的案子連卷宗都無,若非陛下出麵……”

  他說到這裏,心中憂慮更甚,這些人雖然看似並無交際,卻都曾出現在雞鳴寺淨元法師的香火簿子上,要說起來,連淨元大師都在不久前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