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妖氣[重生] 第2節
作者:秋白鴿      更新:2020-07-08 01:22      字數:3526
  為首的男子神情冷肅,月光下俊朗五官仿如刀刻,身披玄色大氅,背負長劍,微微匍匐在黑色駿馬之上,正揮鞭疾馳。

  “蕭將軍,皇上怎讓咱們去接佛骨?”男子身側一長臉年輕侍衛試探問道。

  “你懂什麽!”

  左側臉型方正的侍衛嗬斥道,看了眼月色神情焦急:“這幾日大雪封道,就怕耽誤時辰。”

  馬匹不眠不休幾日奔波,幾乎已到了極限,若不歇息補給,再精良的駿馬也撐不住。

  忽的,蕭鐸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背脊長劍在此時嗡鳴震動,好似要脫鞘而出。蕭鐸蹙眉,屏息凝神,示意眾人戒備,單手握韁,悄然摸上背後劍柄。

  唰唰——

  無數利刃驟然從眾人背後破空而來,蕭鐸雙腳緊勾馬鐙,猛地低身匍匐,緊繃背脊上的長劍瞬間出鞘,反手猛地揮擋開身後破空而來的利刃,“鏗”的一聲,利刃偏釘入樹幹,閃爍著淬毒的綠光。

  “列陣!”

  “是!”

  眾人擊落偷襲暗器,空無一人的枯樹林中,頓時出現數十黑影。

  安靜枯樹林,頓時殺機四伏。

  而此時,三十裏外的客棧喧囂而安穩。

  “禁軍統領蕭鐸?!”青衫書生狀似鎮定地坐下,細長的眼中紅光一閃而過。

  有人驚訝道,“那不是晉國公家的世子,皇上身邊的近臣麽?”

  “蕭儀成隻知遊山玩水,怎還占著國公的爵位?”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蕭氏乃是前朝皇室母族,若非高宗開國之時的從龍之功,哪能留蕭家至今。”

  此言一處眾人皆沉默。

  半晌,自以為見多識廣的老伯捋須道:“沒想到這一輩的晉國公雖庸碌,一個兒子卻極為爭氣,年少時就跟隨主將平定高句麗叛亂,人人讚歎武有蕭鐸,文有聶相。”

  老伯的話瞬間讓眾人再次找到可談論的話題,“可不是,咱們大殷啊,有丞相這樣的忠良也能長治久安了。”

  眾人紛紛稱是。

  大殷國風開明,從高宗開國便廣開言路,百姓常以能談論朝政為風尚。

  “什麽良臣!”

  青衫書生憤然道:“朝政被一人把持,滿朝上下甚至地方官都是聶相的黨羽,去歲冬月突厥來犯,劫掠邊關,百姓苦不堪言,朝廷的賑災糧卻遲遲不至,層層克扣到了邊關也送不到百姓手中,這就是聶相的手筆!”

  “你這小兒!連永安城都發了告示說邊境大安,守備將軍還上書請求嘉獎聶相,你!”一中年男子剛要再言便被通行的友人按住。

  聞言,書生眼中隱隱閃動著怒火,手指捏著青瓷茶盞,骨節發白。

  客棧眾人沒人注意到書生異樣,紛紛附和丞相英明,指責書生無知。

  當第四個人言辭鑿鑿地指罵之時,書生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眸色赤紅。

  “怎麽你還想打架啊,”那糙漢子擼袖子跟著站起來怒道。

  書生盯著那人半晌,忽的冷笑一聲眼中紅光一閃而過,“無知鼠輩!”憤而拂袖離開。

  此時,沐浴更衣後一身清爽的霍長嬰正坐在大堂二樓,將這場爭吵看在眼裏,手中茶盞輕轉,不置可否挑挑眉,去歲冬月,他和師父剛好在邊關,眼睜睜看著在夷人刀下死裏逃生的百姓,最終卻因饑寒交迫而死,卻無能為力。

  因為人數實在……太多。

  唔,看樣子,朝廷是發了賑災糧麽,反正他和師父是沒看見。

  忽的,一道濃鬱的氣息從大堂渾濁人氣中蜿蜒盤旋,霍長嬰轉茶盞的手一頓,轉眸盯向憤然起身的書生。

  眯了眯眼,半晌,霍長嬰了然一笑,見那人拂袖憤而離席,手中轉圈兒的折扇一頓,閃身追了出去。

  待書生走後,大堂之中眾人似乎找到了共同話題,正眾口一詞譴責書生,突然,因寒冷緊閉的大門被“呼啦”一下推開。

  北風呼嘯著灌了進來。

  喧鬧驟停,眾人皆循聲望去,風口處,一身披玄色大氅頭戴鬥笠,麵容冷肅的錦衣男子抱劍而立,男人身後齊刷刷站著幾個黑衣勁裝的佩刀侍衛。

  “掌櫃,”

  錦衣男子視線掃向櫃台,聲音冰冷淡漠:“住店。”

  掌櫃打了個激靈,將手中錢袋往身後藏了藏,磕巴了下道:“客滿了,隻,隻有柴房和馬棚。”

  蕭鐸蹙眉,腳步微頓便跟候在旁側神情惶恐的小二向後院走去。

  侍衛中的一方臉男子將房錢扔到櫃台上:“我家主子知道明日廟會客房緊張,隻一件事,喂好眾兄弟的馬,否則……”長刀“哐當”一聲擱在掌櫃麵前,正是禁軍配刀。

  掌櫃冷汗涔涔,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冬夜萬籟俱寂,新月當空。

  客棧後院外。

  “如此良辰美景,公子奈何做賊啊?”

  霍長嬰嘴角噙笑折扇隨意敲著肩膀,下巴微揚,清冷月光下眉眼到鼻尖顯出一種殊異的麗色,正懶洋洋地朝一人踱步而去。

  若忽略白皙修長手指間夾著的符紙,便是永安城中世家少年郎也不上的翩翩風姿。

  那廂,客棧後院隔牆外,站著的正是方才大堂內與人爭執的青衫書生。

  文質彬彬的纖弱書生,此時廣袖中蜿蜒伸展出無數藤條,青色藤條倒刺叢生,將拚命掙紮的兩人牢牢困在半空中。

  仔細看去,被捆成粽子的正是方才出言不遜詆毀書生,攀護丞相之人。

  青藤長刺劃破兩人的衣服紮進皮肉,鮮血順著藤蔓滴滴落下,而藤蔓隱隱有收緊之勢,被捆在其中兩人麵色漸漸由紅轉紫。

  “嘖嘖,若是換個輕羅華裳的妙齡女子,配這等夜色也算應景,”

  霍長嬰嘖嘖搖頭,瞥向被藤條纏繞著吊在半空中的人,頗為遺憾:“你弄兩個糙漢子真是煞風景!”

  被捆著的兩人聽有人來,拚命掙紮,此時聞言,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識相的就速速速離開!”書生怒道。

  少年低頭哼笑,“巧了,”

  手中折扇輕轉笑道,“我擅長的就是不識相!”

  言罷,霍長嬰神情一凜猛地弓身躍起,手中黃符夾雜內力飛射而去。

  書生大意間,被符紙灼傷,連連後退數步,藤蔓收緊的勢頭鬆了鬆。

  “你,找死!”

  書生怒視霍長嬰,眼睛登時赤紅,周身妖氣四溢,清雋的麵上竟浮現出詭異花紋,如同青色藤蔓般爬滿了大半張臉。

  被捆著的兩人,剛鬆口氣,睜眼又見眼前妖物模樣,兩眼一翻嚇昏了過去。

  “哼!”霍長嬰嫌惡地瞥眼地上的兩人,翻了個白眼嗤笑道:“有膽子嚼舌根,這會兒就嚇暈了。”手中動作卻不停,向妖化的書生急急攻去。

  後院馬棚。

  蕭鐸正安撫拍著疲累的黑色駿馬,背脊長劍忽然嗡鳴顫動。

  第2章 有妖(二)

  夜色深沉,寒風呼啦啦刮過。

  蕭鐸抬手覆上長劍,掌心下長劍嗡鳴顫動,沒有半點平靜的跡象,相反好似催促他般,更加急切起來。

  而這世間隻有一柄劍,能夠與他的幹將和鳴。

  莫邪劍!

  隻是……

  寶劍已隨佩劍之人長眠地下,蕭鐸閉了閉眼掩住眼中劇烈的情緒,再睜開時眸中依舊平靜,緊緊握住劍柄的手卻顫抖不止。

  侍衛們在柴房休息,連著幾夜不眠不休的趕路,一路應對各方刺殺,不止是馬,即便訓練士兵也有些熬不住,蕭鐸便讓他們去休息,自己守著追電。

  名叫“追電”的黑色駿馬自小隨他征戰四方,最通人性,此時低頭溫順地蹭了蹭蕭鐸的手背,擔憂地打了個噴鼻。

  蕭鐸回過神,安撫地撫著追電的額頭,也許,是他多心了。

  追電低頭輕蹭著男人的掌心,忽的耳朵一動,警惕地抬起頭。

  看似溫順的追電,實則最是警敏,蕭鐸餘光瞥見牆角一閃而過的衣角,男人眼睛亮了下,安撫拍了下追電緊繃的背脊,悄聲追了過去。

  客棧後院隔牆處。

  漆黑的夜空中灰色信鴿飛起的一瞬,長箭“嗖”的破空而來,鴿子撲棱了下,直直落下。

  放信鴿的人臉色煞白,慌張欲逃,卻在轉身之時頓住了腳步。

  那廂,蕭鐸手中抓著那隻灰色鴿子,長劍點地,寒光凜凜,森寒目光凝視著眼前這個蟄伏在侍衛隊中的長臉侍衛。

  事情敗露,侍衛心下一橫舉起長刀衝了過來。

  “自不量力。”

  蕭鐸冰冷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待人衝到麵前,蕭鐸猛地反手揮劍格擋,侍衛被蕭鐸隻一招震開,長刀幾乎脫手,連連後退數步,胸口一疼鮮血噴出。

  未及反應,蕭鐸瞬間弓身躍起,側身飛起一腳踹在侍衛的心口,“砰”的一聲,侍衛撞到身後隔牆上,土坯的牆麵受不住蕭鐸一擊之下的衝力,轟然倒塌!

  侍衛連人帶土摔出去數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

  “不用問也知你是哪一個派來的。”蕭鐸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垂死掙紮的侍衛,抬手提劍毫不猶豫,刺向侍衛心口,掙紮的侍衛登時斃命。

  “兄台好手段!”年輕男子清澈悅耳的讚歎帶著一絲惱怒,突兀地響起。

  蕭鐸這才反應過來,麵前客棧外的空地並一片空蕩,相反很是熱鬧,可是方才明明空無一人!

  細看之下,蕭鐸皺了眉。

  青白月色下,一周身漂浮詭異青色藤蔓的——人?

  地上倒著兩個人被藤蔓捆成了粽子,而那個說話的倒栽在稻草堆中正……撅著屁股奮力往外爬。

  霍長嬰有些氣惱,他和這書生打鬥正在焦灼之時,忽聽見“砰”的巨響,一個黑影連人帶土飛了出來,眼前這錦衣男子緊跟而出,手腕淩厲地麻利殺人,愣神之際他被書生一藤條抽飛到了草堆裏。

  唔,看樣子他設置的結界也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