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作者:孤君      更新:2020-07-07 23:19      字數:6577
  “怎麽不怪我?”他嗤笑一聲,“我這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做什麽都按著自己的想法來。”

  若是換到幾年前,李書意還倨傲輕狂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來的。那會兒的他幾乎就是個目中無人的狀態,想幹什麽幹什麽,從來不管對錯。但這幾年經曆了這麽多事,還是多少有了些改變,多了幾分包容之心,會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別人的不易了。

  他才第一天見到兩個小孩,就害他們傷心成這樣,越想越不爽,忍不住用手肘往後撞了一下,不悅道:“你也不攔著我?”

  白敬喜歡他對自己這樣親昵放縱的小動作,從後麵抱住他,側頭親他的耳朵和額角,笑道:“是,都怪我,是我的錯。”

  李書意無語得不想接他的話。他發現從那次在療養院大吵過一次以後,他和白敬就再吵不起來了。他說什麽,這人都依著他,哪怕是挑釁傷人的話,這人也隻是沉默,要麽就跟他裝可憐,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不落下風地回擊。

  李書意覺得沒勁透頂。可是他自己都沒察覺,他那些隱藏在深處的不安和抗拒,那些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準備抽身走人的打算,都漸漸被安撫了下來。

  “或者你在這裏住一段,跟他們待久了,也就好了。”

  “不住。”

  “那我把他們帶過去,你收留收留我們?”

  李書意聽著都好笑,坐起來想說我可收留不了你這尊大佛,一扭頭看清在浴室的燈光下顯得越發英俊的人,瞬間失語了。

  “嗯?”白敬不知他怎麽突然愣住,疑惑地看著他。

  李書意皺眉,湊過去抬起人家下巴,左右觀察了一遍,又伸手摸人眼尾鼻梁,說話的樣子很是欠揍:“你明年就三十五了吧,怎麽也沒見老?”

  他覺得自己不圖白敬的錢,大概就圖他這張臉,還等著這人趕緊變老變醜,他好變心去找個小鮮肉。要不然以後等他老了,再找也成了“為老不尊”。

  白敬眼睛裏帶上了淡淡笑意,握住他作亂的手,垂目吻他的指尖,又順著指腹吻下去,吻他掌心那道細長傷疤。

  李書意被他親的心髒都是麻癢的,又實在沒心情做,不想跟他擦槍走火,粗魯地把手收回來,重新轉身靠回去。

  白敬在後麵摟住他,看他腦袋後濕發遮不住的疤痕,想幸好當時傷口護理得好,疤痕很淺,也不算太明顯。

  又把唇貼上去,在那個位置一點一點地親。

  李書意泡在溫熱的水中,放鬆下來後隻覺得困。又用手肘輕撞了白敬一下,不耐地蹙眉:“別親了,癢死了。”

  白敬才停了動作,調了水溫,任他靠在自己懷裏打盹。

  他們兩個以前是不會這麽親密的。

  這個大浴缸裏,有很多兩個人胡搞亂來的記憶。

  但是分開以後,心是冷的。連落在肌膚表麵的餘溫,也維持不了幾秒。

  白敬在水裏摸到李書意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手指從他指縫間穿進去緊緊扣住。

  他看著輕輕晃動的水麵,不知不覺出了神,想他以前是不是瘋了,才會舍得不愛懷裏這個人,才會舍得讓他難過,舍得讓他身上留下這麽多疤痕。

  而現在光是念他的名字,心口都是漲熱的。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這樣愛一個人,愛到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愛到就連抱著他,也覺得驚措慌張。

  第105章

  李書意最後還是沒搬到白敬那裏去,白敬提議讓他回公司,他也拒絕了。

  他也不是不想好好愛白敬,就是覺得兩個成年男人在一起,還是有各自獨立的生活和圈子比較好,否則以後要分手,又得把粘黏在一起的皮肉筋骨撕扯開,累得慌。

  他以前在金海,也認識一些關係不錯的人,說朋友算不上,就是能受得了他這個冷漠性子,大家把利益公開擺在台麵上,清清楚楚來往,不搞虛與委蛇那一套,不當酒肉朋友的“夥伴”。這些人都不算上層圈子裏的人,背後也沒什麽家族勢力支撐,都是安分開著自己的小公司,隻想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的平凡人。

  李書意這次回來,沒想再攪和進白敬他們那個商圈,也沒想再為誰累死累活賣命。醫生要他好好養幾年,他不可能真就無所事事,聯係了其中幾人,請人家牽線搭橋,打算找點事做。

  人家接到他的電話,驚訝得連話都說不清,他失蹤這麽久,他們有的人都以為他不在了。聽說他要找事做,更是哭笑不得,若不是李書意不願意在他們那裏待,想把關係繞得更遠些,方便日後工作不牽扯人情,他們可能得打個群架,搞個什麽李書意爭霸賽出來。

  所以李書意這段日子還挺忙,見了不少人。白敬那邊呢,到了年底事情也多,還有各種他必須要出席的場合,李書意去看兩個小孩時又不過夜,一時間,兩個人碰麵的機會也少了許多。

  到了跨年那天,白敬總算得了空,一大早就去接了李書意,要帶著他去拜訪謝元。

  謝元是白偉方的二女婿,長期在外任職,在仕途上走得越來越遠,人卻越來越低調,明麵上跟白敬這邊幾乎沒有交集,很難見到一次。他這次因為工作回來,百忙中抽出時間,讓白敬跟李書意一起去家裏吃個飯。

  白偉方那一脈子嗣多,有六個子女,大多都不喜歡李書意,尤以大兒媳周琴為甚。以前李書意不做什麽,她都能添油加醋編些話來,把李書意形容得像個連老弱婦孺也不放過的魔頭。也不想想若不是這魔頭在前麵賣命,他們白家人可能現在還被秦家壓著一頭。也就隻有謝元,白敬這位心思深沉步步高升的二姑父為他說過幾句話。所以長輩回來了,李書意覺得自己是該去拜訪問個好的。

  等他上了白敬的車,兩個人閑聊起來,說著說著,白敬的話語裏就透出了隱隱的不滿。李書意也沒生氣,他知道最近確實是冷著白敬了,有時候白敬要去接他他不讓,跟人飯都沒好好吃過一頓。但他確實是想著先把工作的事定下來,覺得他們之間也不急在這一兩天的相處。

  白敬聽完了他的“解釋”,嘴角露出個挺苦澀的笑。想現在若在李書意心裏排個先後順序,估計前麵幾位都看不到他白敬的影子。又去握李書意的手,低聲道:“今晚回家吃飯。”

  一年裏的最後一天,零點後的新年伊始,這種特殊的日子,是該跟最重要的人一起過的。李書意答應了,說話間看到白敬無名指上的戒指,視線快速略了過去。

  從他們回到金海以後,這人就自己把戒指戴上了,李書意總不能還像以前一樣,給人摘了扔出去。反正他自己是不打算戴的,就隻好假裝看不見。說是這麽說,但他知道自個兒一頭熱自作多情是什麽感受,心底總有幾分煩躁。

  到了謝元那裏,家裏就他跟妻子兩個人,連個保姆也沒有。

  白敬見了人,叫了聲“姑父”,李書意在旁邊,規規矩矩喊了聲“謝叔”。

  謝元五十七了,戴著眼鏡,看著很是儒雅隨和,也不擺什麽官架子,要顯什麽長輩威風,樂嗬嗬笑著把人迎進了客廳。

  他們兩夫妻就住在一個兩室一廳不到一百平的居室裏,白容打扮也是平凡普通,身上沒有一點穿金戴銀。等人進來了,交代了聲“老謝,給他們泡茶”,就匆匆去了廚房,看灶上燉著的湯。

  謝元把李書意上下打量一遍,看他精神氣色都不錯,身上還多了股以前沒有的沉穩,想到底是經曆了兩次生死的人了,拍了拍他的肩,歎了一句:“不容易。”

  他家裏連套茶具都沒有,茶葉還是在網上搞活動時特價買的一罐毛尖,泡茶時更是粗糙得沒話說——茶葉倒進去,熱水一衝,完事。

  白敬和李書意起身接了茶,謝元在他倆對麵坐下,笑得眯起眼:“在我這兒沒什麽可招待你們的。你們呢,平常好東西也沒少用,今天就不講究這麽一回了。”

  他這個位置的人,周圍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多少雙眼晴盯著,不會也不允許自己透露出一點喜好來。但凡他們對什麽多看兩眼多問幾句,就有無數人想方設法地上門討好。他多少朋友,最初隻是收了一罐茶,一瓶酒,一條煙。再後來就是一張銀行卡,一棟別墅,一個女人。最後呢,就是進了那個一日三餐包吃包住還定期參與勞動活動的地方了。

  李書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抿了下唇,沒什麽表情地道:“我不懂茶,喝著跟那些吹上天的珍品也沒什麽區別。”

  謝元聽完拍著腿哈哈笑,跟白敬道:“我跟你姑姑昨天去你父親那裏,你趙姨就拿了特意珍藏的茶來,說平日裏他們都舍不得喝,外麵連買也買不到。你姑姑嚐過以後,就是這麽跟我說的。”

  他笑著,動靜大了,廚房裏的白容提高聲音回懟一句:“說得你多懂似的。”

  謝元摸摸鼻子輕咳一聲,又轉而看向白敬,正色道:“你家裏的事,我本來不該多嘴,但你父親年紀大了,你就多依著他些。白恒如果安分,也不要對他太過苛刻,到底你們也是親兄弟,別落了外人的口舌。”

  白敬點頭道了一聲是。李書意在一邊聽著,想這一番話真是滴水不漏,自己平常的言行比起來,倒像是毛頭小子一個,還是該跟著謝元多學些說話處事的方式才對。

  聽白敬答了話,謝元就點到為止轉了話題,問起他公司的情況,提點他商場上爾虞我詐瞬息萬變,做事千萬要多加考慮,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要因小失大。

  李書意也不插嘴,去洗了手,找白容要了個果盤,把茶幾上的柚子都去皮剝好,等白容從廚房裏出來後,把果盤推到她麵前道:“白姨辛苦了,歇一會兒。”

  女人嘛,無論年紀大小,都是喜歡被體貼關心的。白容嘴巴上嗔怪,又罵丈夫不如一個小輩,眼角的笑紋卻都笑了出來。

  謝元以前對李書意就存有幾分欣賞,現在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暗暗唏噓,想就李書意這種細致入微的心思,但凡性子稍微軟和些,懂得示弱婉轉,白敬還不早就栽在他手裏。

  李書意倒也不是刻意討好。隻是他們幾個大老爺們在外麵喝茶聊天,白容一個人在廚房忙裏忙外,他不覺得這是什麽理所應當的事,也不覺得男人就該理直氣壯享受這種伺候。但他不會下廚,不好去廚房添亂,隻能做點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為謝。

  那袖子剝得幹幹淨淨,連果肉裏麵沒幾顆的籽都被他用牙簽挑了出來。白容心裏熨帖無比,又想她大嫂周琴,一年到頭難得見一回,都要拉著她說李書意的壞話,說白敬簡直像是被下了迷藥,分不清好壞了。可依她看,她倒覺得李書意好得很。

  白容看白敬手上的戒指,笑著打趣:“這戒指是……好事將近了?”

  李書意頓時有些尷尬,就怕白容看過來,見他手指頭上空空蕩蕩,問起來還不好回答。誰想白敬笑了下,垂目答:“不是。其實他現在不怎麽喜歡我了,我還在追求他。”

  白容一愣,立馬明白過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你也該嚐嚐這種滋味,誰規定了,隻有人家追求你沒有你追求人家的時候?”

  白敬接著苦笑,應了句:“姑姑你說的對。”

  李書意沒想到白敬在這麽重要的長輩麵前,為了維護他能把姿態放得這樣低。說得好像一直以來,死纏爛打的都是白敬不是他李書意似的。

  吃了午飯,白敬被謝元打發去幫白容洗碗。本來就才四個人,也沒有多少碗筷要收拾,再說白敬那少爺性子,估計連洗潔精放多少都不知道,他就是找個機會和李書意單獨說說話罷了。

  謝元也不繞彎子,跟人道:“你也知道,你們兩個的事,以前再是鬧得滿城風雨,我也不多說一句。一來他父親還在,輪不到我管教,二來我們跟他畢竟隔著一輩,有些話也不好說。但你昏迷快一年的時候,我跟他通過一次電話,勸他往前走,早點另作打算。”

  謝元停頓了下,接著道,“但他沒聽,說要等你醒,我問他你醒不來怎麽辦,他說你肯定會醒。我說醫生都不知道他怎麽知道,他說他就是知道……”謝元笑著搖頭,“無理取鬧得跟個小孩似的。”

  “我拿他沒辦法,說就算你醒了,癱了傻了怎麽辦。他一秒都沒猶豫,說癱了傻了他也要……你們之間到底怎麽打算,還要不要在一起,我不多說,也不作評價。但這些話,我想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今天說給你聽,你心裏有個數就行。”

  李書意怔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答:“我知道了謝叔。”

  謝元看廚房裏的人出來了,最後跟李書意道:“都是當父親的人了,以後行事謹慎些,萬事要以自己為先。”

  李書意心頭一暖,點了點頭,又跟謝元道了謝。

  回家的路上,白敬問他姑父跟李書意說了些什麽,李書意始終不答。被他問煩了,丟了句“讓我踹了你找個年輕帥氣的”,被白敬按住後腦勺親了半天,回他一句“你想都別想”。

  胡鬧完,正好有電話找白敬,他接電話時,李書意盯著他,不知不覺出了神。他昏迷時候的事,白敬從來沒在他麵前提過,他都是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窺得一二。可是李書意想,除了白敬那張臉,大概這人的性情,也是讓他無法自拔的原因。就好像他們從前吵架,吵得再激烈,白敬也不會拿當初從牢裏救了李書意,或者李書意能報仇大半是借了他家的勢,來占據製高點。就好像他在一切都還沒塵埃落定的時候,冒著巨大的風險,急匆匆抓了秦光誌報仇,白敬不但沒有責怪過他一句不是,還幫他把事情善後收了尾。就好像現在,他從來不會在自己麵前賣慘,說一年多來守著一個無法回應的人,如何不易痛苦,說周圍多少人勸他,他也沒想過放棄。

  正是因為不說,這些舉動就顯得那麽理所應當又不值一提,可這種不值一提,在逐漸被發掘時才越加讓人動心。

  白敬掛了電話,看李書意怔怔地盯著自己,正想問他怎麽了,對麵的人就靠過來,在他嘴角落了一個溫柔的吻。

  到了家裏,已經快四點了,李念睡著還沒醒,白意一個人在玩。見他們回來了,跑過去抓李書意的手,喊“爸爸”,要李書意陪他玩。

  李書意糾正了他多少回也沒用,說多了,看他皺眉露出困惑的表情,怕把他弄迷糊了,幹脆也不說了,打算等他大一些再給他解釋。

  李書意彎腰把他抱起來,問他肚子餓不餓,在玩什麽,引著他說話。他之前本來還擔心白意要排斥他的,可大概是他抱李念走時白意還在睡,後來又見是他把李念帶回來的,不但沒怪他,還對他有了親近之心。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許管家請人把屋裏屋外都好好打掃收拾了一遍,阿姨們在廚房備菜,偶爾出來征詢白敬和李書意的意見。沒一會兒,李念醒了,白敬去房間裏抱他時,李書意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宋瀟瀟發來的信息,就七個字:李書意,江湖救急。

  李書意皺眉,不知她搞什麽幺蛾子,徑直打了電話過去。那邊接了起來,不等他問,宋瀟瀟就主動開了口,說她隻是想請李書意幫一個小忙,如果他不方便,也不勉強。說完就掛了電話,又給李書意發來一個具體的定位。

  李書意聽她的聲音,不像遇到什麽危險,或者受了什麽脅迫。依著宋瀟瀟的性情,這麽不幹不脆的,倒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靳言當初那個事,若不是宋瀟瀟得了消息透露給他,他的人還在無頭蒼蠅似的亂找,連醫生都說,靳言再晚到一兩分鍾,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了。所以李書意心底,一直對她都抱有謝意。

  不管宋瀟瀟遇到什麽事,既然求到他頭上,他不可能真的不管。

  李書意起身拿了外套,白敬正好抱著李念出來,李念剛睡醒,嘴裏還含了個奶嘴,睜著眼睛到處看。見到李書意了,圓溜溜的大眼睛彎成兩個月牙。

  李書意走過去,在李念臉上親了下,又在白敬臉上親了下,留下句“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晚了你們先吃飯不必等我”,就抓起車鑰匙出了門。

  第106章

  宋瀟瀟愛上了一個人。

  在她以前的想法裏,能配得上她的,起碼也得是個家世相當,對她的事業有所助益的。或者像李書意那樣,外貌能力俱在,性情合她的胃口,工作上還能幫她,她也可以考慮考慮。

  想來想去,總歸逃不開一個“利”字。

  這實在不怪她連婚姻愛情都要算計,在她眼裏,這玩意兒就是個笑話。

  比如說宋富華,年輕的時候不愛她母親嗎。跪到她外公門前,被打得皮開肉綻,磕頭磕得頭破血流,也絕不改口,要跟她母親在一起。

  她外公隻有一個獨女,從小放在心尖尖上疼,覺得宋富華家世普通,兩個人不門當戶對,才出手阻攔。可看女兒在家裏傷心得茶飯不思,哪裏忍心呢,最終還是把白眼狼招進了家門。

  宋富華算是個有能力的人,當年秦白兩家鬥,他觀望了一段日子,兩邊也沒得罪。後來見秦家背後的勢力越來越大,又沒在白敬爺爺麵前討得什麽好臉色,才站隊到了秦家那邊。而且前麵那些年,對她母親稱得上是忠貞不二,周圍人誰不知道,宋富華把自己的愛妻奉若至寶。時日一長,她外公便徹底放下心來,把家產事業,逐步交到了他手裏。

  後來呢……宋瀟瀟端起紅酒杯晃了晃,紅色的液體映照在黑沉沉的瞳孔中,顯出股壓抑嗜血的恨意來。

  後來到底是因為被“要生兒子”的執念衝淡了感情,還是在歲月的流逝中慢慢厭棄了容顏不在,又沒了價值的妻子,宋瀟瀟也說不清楚了。隻知道她所謂的“家”,對父親不過是個歇息的旅館,幾個月也難見上一麵。

  等她到十二歲的時候,她母親在生她妹妹宋輕羽時難產而亡。她外公急怒攻心,恨自己識人不清害死了女兒,又被架空沒了實權,拿仇人毫無辦法,突發腦溢血,沒搶救過來。

  連著走了兩個至親,家裏上下一片混亂,大人們都在忙著爭權奪利,沒人顧得上宋瀟瀟姐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