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作者:孤君      更新:2020-07-07 23:19      字數:6856
  他明明神情冷淡,甚至嘴上還能吐出幾句刺人的話,可大腦跟斷線了似的,一時間到底是來這兒幹嘛的都忘了。李書意一刻也不願意多待了,提高聲音喊靳言的名字。

  靳言急匆匆推開門,見兩人雖不像他預想的那樣吵得翻天覆地,但氣氛莫名透露著一種古怪。尤其是白敬,竟然一副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甚至在他們走前,還跟他說了句這段時間辛苦他了。

  靳言受寵若驚,頭搖得快出重影,等把李書意推回房間,才看著他腿上那個盒子好奇地問:“李叔這是什麽啊?”

  一直心不在焉的人好像才反應過來還拿著這麽個東西,燙手似的丟到一邊,麵無表情道:“什麽都不是,扔了。”

  靳言走過去把盒子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半晌,才發現背麵右下角有一行凸起的外文,最後還帶了個點,接了三個大寫字母。那三個字母莫名給人一種熟悉感,靳言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不就是他李叔的名字嗎?他瞥一眼背對著他看起來在生悶氣的人,偷偷摸出手機,對著前麵那串不認識的外文快速拍了張照,然後發給白昊,問:“少爺,這是什麽意思呀?”

  白昊很快回了消息:意大利語,我的摯愛。

  靳言倒吸一口冷氣,想了下這盒子是從哪兒來的,趕忙雙手捧著小心翼翼放回到桌子上。

  他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到李書意身邊,趁著對方不注意,猛地把手機屏幕遞到他麵前,懸空停了幾秒。

  李書意愣住,被迫看清了上麵的話,瞬間咬牙切齒地喊:“靳言!”

  靳言收回手機拔腿往外跑,嘴裏喊著“哇,好浪漫噢!”砰一下關上了門。

  李書意被氣個半死,扭頭回來時看到桌上的盒子,幾乎是略帶慌亂地移開了視線。隻是就算他不看,“我的摯愛”四個字,還是異常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

  什麽七夕節要送巧克力,什麽鬼規定,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而且,不要說什麽七夕節,他和白敬連情人節都沒有當回事過,現在又來惺惺作態幹什麽。李書意對著自己冷嘲熱諷,可不管再難聽的話,也沒有讓失控的心跳慢下來。

  第89章

  因為左銘遠催得急,白昊本來七夕這天這就要回去的,李書意想著他走後跟靳言短時間內沒法見麵了,把人叫了回來,又打電話給左銘遠,往後延了一天。

  左銘遠惹不起白敬,更惹不起他,隻得好聲好氣答應了,又勸他早點回來,說回金海也不代表就是妥協了,非要和白敬在一起對吧?

  李書意沒吭聲。他本意就是希望大家各自安安生生過日子,現在反倒搞得兩邊的人都焦頭爛額,一想到罪魁禍首是誰,又是一肚子火。

  這段時間靳言早晚都守著他,沒怎麽休息過,哪怕加上今天下午,他跟白昊也就隻剩一天半的時間可以相處。吃過午餐,李書意便再次提起以前的話,讓白昊帶他出去玩一會兒,隨他們是找個公園談小學生戀愛,還是開個房把正事辦了,總之用不著守著他。

  靳言一個“我”字才出口,李書意就不耐地打斷他,讓他別囉嗦。

  白昊本來也舍不得靳言,不表現出來,隻是怕在李書意麵前落下個沒出息的印象,惹得他不悅。但既然李書意都這樣說了,他也不推卻,牽了靳言的手,把人緊緊鎖在身邊,道:“謝謝李叔。”

  等他們要走了,李書意想到年輕人火氣大沒個分寸,忍不住又朝白昊叮囑一句:“他禁不住折騰,你節製點。”

  白昊瞬間紅了臉,道:“我,我還沒有……”靳言日常要照顧李書意,連一點小事都不願意交給別人做,他從來沒想過要在這個時間點要了他,又覺得在李書意麵前解釋這些異常羞恥,便住了口,微點了下頭,把身旁一頭霧水盯著他們的人拖走了。

  李書意平日裏見他們兩人,跟看什麽寵物飼養日記似的,要麽靳言過去蹭蹭白昊,白昊抬手摸摸他,要麽白昊向靳言投喂食物,靳言一邊吃再一邊蹭蹭他……看得李書意簡直開始懷疑人生,要知道他當初談戀愛那會兒……想到這兒才反應過來,他那個不叫談戀愛,叫霸王硬上弓,叫一廂情願,叫強迫,反正跟愛沒有半點關係。

  此前由於靳言在,不用麻煩護理時時刻刻跟著,但下午要外出,李書意便打電話到療養中心說明情況,請他們到時派人過來接他。那邊聲音甜甜的女聲答:“好的李先生,請您放心。”

  李書意得了回複,便安心進行午休。

  到了下午,門被敲響時他正好午睡醒來,想著是來接他去康複中心的護理,連問也沒問,坐起後便伸手在床頭的按鈕上按下了鎖。

  等門開了,外邊的人走進來,李書意看著這個早上把自己氣到說不出話的不速之客,臉一沉,問:“你來幹什麽?”

  白敬腳步不停:“送你去康複中心。”

  李書意怒視著已經走到自己床前的人,氣急道:“我叫的是護理,叫你了嗎!”

  白敬也不跟他爭執,徑直揭開被子,彎腰把他抱起來,一邊朝洗手間走一邊道:“李書意先生,本人經醫生確認,過敏症狀不會傳染。目前身體健康,具有一年對臥床病人的護理經驗,請你相信我。”說話間走進洗手間裏,停了下,等馬桶蓋感應到人自動打開後,把李書意放上去,然後就要幫他脫褲子。

  李書意一把推開他的手,瞪著他道:“你給我滾出去!”他雖然還不能正常行走,但下半身又不是真的殘廢了沒有知覺,犯不著他這麽周到。

  白敬無奈,心想你全身上下我哪兒沒看過,就連你身上有幾顆痣我都清清楚楚,又怕說了眼前的人惱羞成怒,便依了他的話,出了洗手間。

  李書意小解完,也不叫人,借助著專門設立在馬桶邊的支撐架站起來,自己穿好褲子,又越想越火大,一屁股坐了回去,拿起懸掛在身側的電話筒,就要去按求助鍵。這個是以防病人有什麽突發情況專門裝置的,隻要按下去,馬上就會有工作人員過來。

  白敬此時正好推門進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個電話一眼,輕歎一口氣,從他手中拿過話筒掛回去,一彎腰又把他抱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怎麽對著我就這麽好強呢?靳言都可以照顧你,我不可以?嗯?”

  李書意冷笑一聲:“誰稀罕你照顧。”

  白敬往外走,把他抱坐在輪椅上,調整好位置,又去洗手間拿了免洗洗手液過來,仔細噴到他手上,低著頭笑道:“再不稀罕,也照顧一年了。”

  李書意一愣,難聽的話一時間就全堵在了嘴裏。

  等白敬把東西放好,又去倒了一杯溫水,再從床頭櫃那一排小瓶子裏拿了兩瓶藥下來,一瓶倒出一粒白色藥片,一瓶倒出來四顆棕色小藥丸,然後把水和藥都遞給李書意。李書意還沒有完全康複,要吃的各種種類的藥多,有些是一天兩次有些是一天三次,每次的量還各有不同,有時候連自己都分不清楚。他看著眼前的人這副駕輕就熟的樣子,差點都要以為天天守著他吃藥的人不是靳言,是白敬。

  他也不問為什麽這個人明明跟他分開了一個多月,還能連他每天午睡起來後要吃藥,甚至要吃哪種吃幾顆的習慣都這麽一清二楚,卻也沒再做置氣的事,接過水杯把藥都吞了。

  白敬本來都做好他要摔了水杯的準備,看他配合吃了藥,暗鬆了一口氣。又走到門邊的衣架上,拿下他早上出門時穿著的外套,披到他身上,再從枕邊拿過手機放到他手裏,推著人出了門。

  到了中心的醫學康複室,接待他們的是治療師佟安。他一見李書意,便走近觀察他的氣色,頗為擔憂道:“早上怎麽沒過來,是身體上有哪裏不適嗎?”

  李書意搖頭,胡亂編了個借口,佟安才把目光落在白敬身上,笑著問:“靳言今天好像沒陪你過來,這位是?”

  李書意趁著白敬沒出聲,怕他吐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來,搶先道:“朋友。”

  佟安點點頭,伸手過去露出個親切的笑,隻是等他自我介紹完了,對方也沒有一點要理他的意思。僵持幾秒,他隻得尷尬地把手收了回來。

  白敬從小家教極好,雖然出身優越,但不管麵對的人身份高低貴賤,這樣落人麵子沒有禮貌的行為也很是少見,李書意不知他又犯了什麽病,朝佟安道:“你不用理他。”

  佟安跟魏澤一樣是個好脾氣,笑了笑沒往心裏去,也不再多問,彎下腰便想如以往那般,把李書意抱到PT床上,但手還沒碰到他,就被誰擋了下。

  佟安直起身,見白敬一聲不吭地把李書意抱起來放到了床上,然後退到一邊,顯然是沒有了再要插手的意思。這才回過神來,走過去準備對李書意進行下肢肌力訓練前的按摩。

  白敬看著佟安,麵上不顯,心裏卻越發膈應。他以前對接的是負責李書意整個康複工作的康複醫師,也是康複小組的負責人,整個團隊裏還有治療師、護理員、心理谘詢師和營養師等人,所有人的背景資曆他都審閱過,知道這位治療師是在國外康複醫療學畢業的,還有挺豐富的工作經驗。他前幾天來療養院後,為了不打擾李書意治療,也沒跟著他來過這裏。所以,他居然從來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他,這位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治療師,長了一張應該出現在娛樂新聞中的臉?

  佟安哪裏曉得旁邊的人這麽多複雜心思,很快便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他讓李書意躺平後,脫了他的襪子,而後把寬鬆的褲腿挽上去,一手固定住他的腳踝,一手握住他的足前部輕輕旋轉,待時間差不多了,再半抬起他的小腿,從足背到跟腱自下而上地按摩過去。

  李書意的膚色較平常男人本來就偏白,體毛也淡,小腿纖細修長,膝蓋微屈時從腳尖到腿肚拉出一條好看的線條,在光下簡直透出一層玉白的光來。

  白敬眼見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在李書意腿上來回動作,腦子裏的弦都崩斷幾根。可是那兩人一個神情專注一個麵容平靜,沒有半點不對勁的地方,讓他連發火都不知道怎麽發。隻得用力把心底那股暴躁的情緒壓下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第90章

  李書意現在上身恢複情況良好,已經不影響正常生活,但腿上無力,隻能在有支撐的情況下勉強走幾步,且步態不穩。佟安給他按摩完,便用踝關節訓練器和股四頭肌訓練器對他進行牽引和被動訓練,然後趁著他休息的時間,調整好步行訓練器的座椅和扶手高度後,按照計劃扶著他在步行器上坐下。

  這過程中兩人有不少肢體接觸,尤其是調整步行訓練器兩側的護腰時,佟安一邊蹲在他身後旋轉按鈕,一邊笑著打趣:“你看你這瘦的,我調到最小了還貼不穩你的腰。”說話間又伸手過去掌著李書意的腰,讓他再往後靠些,以保證身體的平衡性和安全。

  白敬始終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看著,中途數次想上前,甚至腳尖都邁出去了,又壓抑著退了回來。

  其實這種場麵他也不是沒見過。以前他送寧越去複健時,寧越因下肢受傷嚴重,動輒就得被人抱來抱去,按摩腰腿之類的動作更是家常便飯,裏麵也不乏一些年輕的醫師或者治療師。白敬從來不覺得有任何不對,本就是來做治療,總不能讓人家醫生護理保持距離,還得考慮避嫌對吧。所以他哪怕等著寧越,也還能分出心思放在工作上,想著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就好。

  可是當對象換成李書意,一切好像又都說不通了。白敬以前覺得李書意強勢霸道,別人碰一下自己他都不悅,可是他沒想到,當角色互換,他自己也是如此。明知人家佟安現在隻不過在盡自己工作之責,他也覺得刺眼。

  等所有訓練結束了,佟安一放鬆下來,才發現一雙冷冽的眼睛盯著自己。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為什麽李書意的這位朋友對自己有這麽大的敵意。以前他遇著這種情況,都是因為太受女孩子歡迎,才招致同性的不滿。可是現在,治療室裏,連個女護理都沒有啊……佟安也沒敢多問,做完治療叮囑李書意幾句,便送他們離開了。

  回了房間,白敬照顧著李書意吃了晚飯,等他休息了一會兒,又把藥拿出來遞給他。李書意下午就發現了,這人安靜得甚至有些異常,不知是否公司有什麽事,目光又掃過他後頸那一片紅,皺眉趕人道:“我飯也吃了藥也吃了,你可以走了吧?”

  白敬聽了他的話後頓了下,又接著把水杯和藥瓶都放好,開口道:“我不出聲,不會吵著你。”

  李書意輕吸一口氣,麵無表情道:“不是你吵不吵到我的問題,是我看到你,心裏就覺得厭煩。你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嗎?”

  白敬轉過身來看他,李書意開始還強撐著跟他對視,幾秒鍾後在對方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率先移開了視線。

  其實從下午開始,白敬心裏就不怎麽好過。並不是針對佟安一人,他隻是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原來李書意的確不屬於他了。雖然他可以不管不顧地糾纏,可對方同樣有選擇不愛他的自由,甚至是選擇去愛別人的自由,他幹涉不了,更沒有資格幹涉。而他迄今為止能做的,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好像也從來沒有讓眼前的人有過一絲一毫的動搖。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佟安那雙手在李書意小腿上按揉的畫麵,時不時就在白敬腦海中閃過,提醒著他若是李書意下定決心永遠也不回頭,那麽早晚有一天,就會這麽躺在誰身下,任對方把他全身上下都揉捏親吻一遍……白敬想至此,額上青筋暴起,瞬間咬緊了牙。

  他也怕再待下去,會說出什麽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來,看了李書意一眼,沉聲道:“我會通知護理過來,你好好休息。”說完,便走了出去。

  李書意看著他的背影,明明該覺得鬆了一口氣才對,可不知為何,胸口像被什麽堵住似的。正好這時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靳言發過來的視頻申請,便同意了。

  “李叔,你吃晚飯了嗎”一接起便看到一張笑嘻嘻的臉。

  現在都七點過了,怎麽可能還沒吃飯,李書意說完,靳言便道:“我們還沒有吃飯呢!”說著他把手機舉高,讓李書意看清周圍的環境。

  李書意見他坐在一個農院裏,頭上還搭著個藤架,旁邊的石桌石凳也很是眼熟,回憶了下才問:“你到張嬸家去了?”

  一年多前靳言出院後,他們就是租住在張嬸家的房子裏,當時他半夜高燒,還是張嬸兒子開車送他去的醫院。為著這個事,李書意也曾想過要多給些錢表示謝意,可人家不收。他沒料到時隔這麽久之後,靳言會還記著這家人,上人家家裏去。

  “是呀!李叔我跟你說,小圓圓都三歲了,長大了好多!”小圓圓是張嬸孫子的小名,靳言以前成天沒事就逗人家。他跟李書意說完,把鏡頭對著小孩,連聲喊人家的名字。

  小圓圓跪在石凳上,正用胖嘟嘟的指頭揪起一顆花生米放到自己嘴裏,揪完一顆,又去揪第二顆,吃得專心致誌的,哪有空理靳言。靳言把裝著花生米的盤子拖走,勢必要他抬起頭來。小圓圓眼見盤子越來越遠,伸著手去夠,可手太短了怎麽都夠不到,“嗷”一聲哭起來,喊:“奶奶——”

  張嬸剛好從房子裏端著一盤回鍋肉出來,沒好氣道:“靳言,你羞不羞!”

  靳言以前住這裏時,每天都要被張嬸這麽說無數遍,他笑嘻嘻的毫無愧疚,倒是旁邊的白昊一下站起來,鞠著躬連連道歉,弄得張嬸“哎呀”一聲,想去拉他坐下,又顧忌著手上沾了油,一時間手忙腳亂的。

  李書意心下一陣無力,等他把鏡頭轉回來,對著他交代:“去人家家裏不能空手上門。”

  那邊答:“我知道的李叔,買了好多東西呢!”

  李書意放了心,讓他好好玩,不用擔心自己。

  靳言點點頭,又絮絮叨叨跟他說話,說自己明天回來,等張嬸招呼他吃飯了,才跟李書意說了再見。

  李書意掛掉通話,忍不住搖頭笑,又想到白昊願意陪著他,遂了他的意願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見自己想見的人,也算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

  沒過多久,以往幫著靳言照顧李書意的護理就過來了,本打算徹夜守著他的,但李書意不習慣晚上睡覺時有陌生人待在自己房間裏,讓他回去休息,第二天早上再過來。

  隻是到了第二天一早,來的卻是白敬。李書意見到人,一時間連吵架都不知該怎麽吵,這段時間,他好話歹話都要說盡了,還能說什麽。

  白敬照顧他吃了早餐和藥,就抱他上了輪椅,全程隻說了一句話:“我送你過去。”

  李書意想著反正靳言晚上就回來了,也不浪費時間跟他多費口舌。

  早上在佟安那裏做完治療,回來後用完午飯照例午睡。白敬好像是昨天被他那番話傷了心,始終沉默著,沒有開口多說什麽,一直到下午李書意醒來,他才道:“去湖邊坐坐吧。”

  今天天氣好,李書意也不想一直待在床上,便答應了。

  白敬得了他的同意,泡好穆然送來的花茶倒進保溫杯裏,然後俯下身把李書意抱起來放到輪椅上,又走過去拿起畫本和筆放到他懷裏,給他穿好外套後,才半蹲下來看著他,耐心地問:“還要帶什麽嗎?”

  李書意被他這連番的動作弄懵了,避開他的目光,搖了搖頭。

  等到了人工湖邊,白敬找了個能坐的地方,固定好輪椅後,便坐在李書意旁邊看他畫畫。

  他沒帶筆記本,也沒看手機,但也不出聲打擾,隻是專注的盯著李書意,偶爾把視線落在那逐漸顯出輪廓的畫上。

  以前李書意出來,因為靳言是個話嘮,哪怕自己一聲不吭,也不會覺得安靜無聊。現在被人這麽無聲盯著,不知道怎麽的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連帶著手上的筆也開始不聽使喚。

  李書意暗自不耐,他就知道,隻要這個人在,自己就不可能不分心。他停了筆,正要開口,白敬卻先一步叫了他的名字,等他看過去後,才道:“我牽著你走走吧?”

  李書意日常治療時,也能撐著平行杠走幾步,偶爾佟安要估量他的恢複情況,在他腿上上了儀器後,還會握著他的手,帶著他走。他也不知道這人突然抽的哪門子風,當即冷下臉道:“不走。”

  白敬卻不放棄,徑直起身站到了他麵前,朝他伸出手,笑著道:“那這樣,如果你答應了,走幾步,我就保證幾天不出現在你麵前。”

  李書意幾乎是瞬間抬起頭來,問:“真的?”

  白敬臉上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答:“真的。”

  李書意合上畫本扔到一邊,毫不猶豫把手伸到白敬手心裏,等對方握緊他的手後,腳踩著地麵,一使勁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