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作者:月上撫花      更新:2020-07-07 13:11      字數:3203
  “隻要你不再濫殺無辜,挑起兩國紛爭,我可以保你繼續在鄭國太後的位置上度過一生。”

  白凝冷笑一聲:“太後?”

  她可不屑什麽太後之位。

  “貴為公主的我,會樂意做一個沒有人疼愛的太後?我才十九歲啊!”白凝踩著地上的紙人,聽著那淒慘的尖叫,又笑了起來:“除非你留下來陪我。”

  司一神情淡淡地看著白凝,也不知她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他能為她留下來?

  “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開玩笑。”司一不耐煩地回答。

  “我也沒有時間開玩笑的。”白凝掩唇笑起來,頭上的金冠流蘇也叮叮搖晃。

  “既然如此,我隻能昭告鄭國百姓……你薨逝的消息。”司一身後的寒玉蟒突然變大,立起來有足足兩個司一那麽高。

  白凝看著司一和他身後的白蟒,掩在唇邊的手緩緩落下,嗔了一句:“你可真是無情。”

  說著,她抬起手,放在櫻紅的嘴裏咬破,鮮血滴滴零落,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鮮血美人,無比妖豔,加上她一襲莊重典雅的玄色長袍,此刻帶著血,就好像沉淪為魔,嗜血好殺。

  地上的紙人沾了血,緩緩從地麵飄起來,就像無數鮮紅的花瓣懸浮,絕美而血腥。

  白凝慢慢地將淌血的手放下來,血珠從指尖掉下時,沒有直接跌在地上,而是懸浮在半空,與緩緩升起的無數紙人層層浸染。

  她徐徐說著:“五年前,我們在梨國宮中初次見麵,那時候我在樹上摘石榴,你在樹下端端地望著。”

  在她決定與他拚個你死我活的之時,腦中竟然會浮現過往的事。

  那是五年前,梨國皇宮

  彼時白凝才十四歲,深受寵愛,她爬到後花園的石榴樹上摘石榴,正巧路過的司一仰頭望著。

  她蹲在樹叉上,衝著樹下白衣玉冠的十八歲司一盈盈一笑,順手丟了一隻石榴下去:“賞你一隻。”

  她隻是賞他一隻石榴,又怎會知道,他想起一個小女孩,曾經蹲在高高的牆頭上衝著他砸過一隻石榴呢?

  記憶重疊之後,從此看著白凝,便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

  後來,司一常常到宮裏站在那顆石榴樹下觀望,不知是想吃石榴還是想賞花,亦或者是睹物思故人。

  白凝那時已與他相熟,她總是圍在他的身側說起她宮裏頭的趣事,可又怕他那樣身份的人不喜歡聽,便故意談起詩詞歌賦,治國之道。

  她自信地以為司一是喜歡自己的,畢竟她是九州第一美人,尊貴的梨國公主。

  從此,一魔萬丈。

  白凝記著司一的喜好,特地從宮裏移了一株石榴樹種在蕪居,隔三差五就會出宮替他打理。

  那時候,梨國的皇上白清岐也以為白凝能和司一成就一段良緣,自是明裏暗地允許他們來往。

  偏偏,司一沒有那個興趣。

  諸國使臣紛紛來書求娶白凝,她的命運無怪乎兩種,和親以及嫁給喜歡的人。

  可她喜歡的人也隻有司一人。

  白凝曾經紅著臉問司一:“我已經十六了,可以嫁人了。你到底要何時才能娶我?”

  司一平平淡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聲音自是溫潤如玉:“我從未說過要娶公主。”

  他可知,那樣的話有多傷她的心。

  她卻沒有因為這樣的婉拒而死心。

  她不想遠嫁他國,也不想成為後宮三千之中的一個。

  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隻想嫁給一個喜歡自己的人。

  那天,白凝喝了很多酒,她來到蕪居,在司一的麵前褪去衣袍,求與他春風一度。

  那種行為,確實不像一個公主能幹出來的事。

  司一將她定在那裏一動不動,又將滑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給她係好,輕歎一聲:“貴為公主的你,不該如此行事。”

  他拒絕她了,拒絕的那麽溫柔。

  白凝想著,是不是她造反成為天書預言裏的五世女皇,司一就會臣服於自己。

  她儲備了整整五個月,於第二年的三月逼宮造反。

  結果,她敗了。

  她站在城樓上,淒淒地說著:“可否為我改命?”

  天命師可以改命。

  隻要他願意,她就是梨國的女皇。

  司一和他的白蟒站在不遠處,麵對瀕臨絕望的白凝,還是有些心軟。

  “白凝,你沒有帝王之命。”

  “也就是說,你寧願看著我死,也不會幫我是不是?”白凝苦笑,看著城下的士兵,他們高高舉起的長矛,若這樣跳下去,肯定死得很慘。

  偏偏,她又不怕死。

  她縱身跳下去的時候,司一伸出一隻手將她拉回。

  她沒有在那樣慘烈的敗績中死去,卻被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廢了靈力,就連她師承的天蝶宮也被她的父皇抄了。

  拉她回來的司一似乎成了一根毒刺,深深地紮在她最疼最疼的地方。

  偏生,她也不是那種甘於失敗的人。

  白凝將掌心的那隻情蝶種進他的胸口,歇斯底裏地說著:“你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往事就像一把刀子,一片一片地剮著骨。

  回憶停止

  白凝冷笑:“我做了這麽多,你都不曾高看我一眼。”

  甚至覺得嘲諷,她自視甚高,結果在他眼裏什麽也不是。

  她的手垂下,鮮血還在流淌。

  “有時想一想,還真是可笑至極。”白凝似是醒悟一般,將心中的刺也慢慢拔下。

  浮在空中的紅色血紙人發出更尖銳的哭聲,笑聲,如同修羅殿的十八種慘烈極刑折磨著罪惡的靈魂。

  看著這滿空的血紙人,司一輕皺著眉頭。

  這兩年,白凝不僅恢複了靈力,還將白紙縛靈術改成血紙縛靈術。

  她當真不把自己當一個尊貴的公主,太後。

  她心心念念的,不過是一個魔。

  “修習這等邪術,隻會消福損命。”司一歎息。

  “這種時候才來心疼我,已經晚了。”白凝揮了揮還在淌血的手,血水四散,血紙人更是澎湃激昂,像是千軍萬馬整裝待發。

  血紙人從半空中落在地上,化作一個個紅衣赤目的男子,披頭散發,手握利劍。

  她的伎倆可不止是這雲起宮的幾千血紙人,還有宮裏宮外的無數殺人抽靈的夜兵,它們似乎聞到了白凝的血腥異常興奮,開始在宮裏宮外大肆屠殺。

  這場壓抑太久的掙紮,終是爆發了。

  這一個月,白凝不理朝政不是她病了,是她知道司一來到鄭國要取她性命,她把自己關在雲起宮,研究這等損命的邪術,不為別的,就是想著成敗一舉,她要鬥倒天命師,殺回梨國,拿回她丟失的一切。

  快樂,寵愛,悲傷,還有絕望。

  她也不是那種沒了愛情非死不可的女子,她不過是覺得自己失了算計,敗了一局,心中難受而已。

  她一生敗過兩次,造反敗了,好不容易喜歡的人,也敗了。

  這一次,她選擇孤注一擲。

  “你且看著,我是如何將鄭國萬萬子民變成紙縛靈,將梨國欺我負我的人全部殺光!”白凝大笑,後退在血衣男子身後。

  詭異的劍光錯落而至。

  寒玉蟒與這些血人相搏,司一追著被血紙人護送離開的白凝而去。

  像她這樣禍國殃民的女子,確實不可再留著。

  兩年前他放過她,也是念著那一顆石榴的情誼,雖然她不是她,但她像極了她。

  他對那個小姑娘有過虧欠,所以覺得救下白凝,如同救下那個他救不了的小姑娘。

  可事實證明,不是就是不是,救下來的,也隻是另一個人,另一種命。

  白凝由一個血紙人抱起飛出高牆,跳過屋簷,雲裏來,霧裏去,甚快。

  葉小魚手裏的花掉在了地上,此時宮中已經亂作一團,她想著小皇帝還在沐浴,也不知道那裏有沒有紙縛靈作亂。

  司一從大殿出來,輕如飛燕地從葉小魚的麵前閃過,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蹤影。

  葉小魚從衣袖裏拿出一半張蝴蝶形狀的鏤空銀麵具,輕輕地罩在了臉上,恰好遮擋著兩隻眼睛極左邊半張精致的臉。

  她的麵具,她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我的小可愛們。

  明天周五會V,3章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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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紅邪

  “把劍拿起來!”肖知魚指著七歲的女童大喝。

  女童根本拿不起劍,小小的掌心浸滿了血,可依舊撿起它,因為不撿起來就會被打,被罵,被餓。

  “舅母,你殺了我吧。”女童聲音破碎地哭著對肖知魚說。

  肖知魚將手裏的皮鞭狠狠地甩下來,劈在了女童的肩膀上,脆薄的衣服裂開一道口子,隨著皮鞭的抽離,破開的衣中帶出一串血珠揮散在空氣裏,像鮮紅的梅花零落在地上。

  血腥且美麗。

  女童終於經不住那一鞭子,直接跪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失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