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作者:
月上撫花 更新:2020-07-07 13:11 字數:3064
葉小魚慢慢上前一步,結果馮如生抓著她的一隻胳膊,將她猛地拽進了轎中,手裏的小糖人不慎掉在了地上,摔碎成了兩段。
葉小魚整個人都撞進了馮如生的懷裏,她在發抖。
馮如生抬起手,捏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提高了兩寸的仰望角度。
“變漂亮了。”他笑著說。
葉小魚知道,馮如生的誇讚都是致命的。
“你是不是覺得,花音能夠保護你?”馮如生的指尖用力,扣得葉小魚臉色通紅。
“甚至想著,司一死了,你這藥人的價值就沒了,從此天高海闊任你飛?”
“......”她的確是這樣想的,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司一死掉,她就不再是一顆為天命師準備的藥人了。
“那你可能想錯了。”馮如生冷笑一聲。
他的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說:“我們的棋局才剛剛開始,你的價值也才剛剛發揮。”
說著,他兩指夾著藥丸,直接送進葉小魚的喉嚨深處,嗆得葉小魚在懷裏掙紮,眼淚盈眶。
直到她將那顆藥吞進了肚子裏,馮如生才放開她,再狠狠地將她扔出去:“此藥叫做鳳求凰,也不是什麽劇毒,就是不求歡會死。”
葉小魚跪在地上,幹嘔著。
轎子裏的馮如生輕笑一聲,透過簾子的細縫,瞧著葉小魚道“你最怕死了不是?那就活著!”
葉小魚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目光恨恨地凝視著簾子下的馮如生:“是不是隻要解了他的毒,我就自由了?”
“不然,你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呢?”馮如生冷笑。
他揮了揮手,轎子又被抬起來,若無其事地從葉小魚的麵前離開。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他丟下最後一句“你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葉小魚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遠去的轎子,突然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鬱悶才緩緩疏解。
像她如此微乎其微的人,竟也被權欲利用,可見九州之上的陰謀算計,禍及了多少無辜。
天書!
對,這一切都是天書,是天書的預言,天書所謂的天命。
花音提著兩壺酒款款走來,看來心情不錯,那隻可憐的紙縛靈定是被她弄死了。
“小魚,回家了。”她果然很開心。
花音走在前麵,心情大好地說起她把好隻紙縛靈撕碎了,結果打開靈魂一看,醜到她想吐。
她說:“我真是佩服白凝的鬼畫術,竟然將奇醜的靈魂畫得那樣好看。”
她還說:“可我就是看不得她侮辱司一。下次我見一個,撕一個,撕到她靈力潰散為止。”
花音活得通透,隨意自在,她喝了口酒,興致勃勃地說“如果有靈魂好看的,我就抓一隻回來給你把玩。”
小魚沒有說話,連笑容都沒有。
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可能,她連花音說了什麽都沒聽進去吧。
快到城門時,葉小魚突然停了下來,喚道:“花音。”
花音喝了口酒轉過身來,雖是女子,卻毫不輸給那些風流倜儻的公子:“怎麽了?”
此時城頭的落日餘輝灑落,像金色的粉霧繚繞在葉小魚身上,她雖是一副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卻難掩她為身女子的嬌豔和媚惑。
“我願意做公子的藥。”葉小魚很認真地說。
她願意成為藥人。
至少,她需要活著。
花音有點暈乎乎的,她想都沒有往這方麵想。
從來都不回答藥人這個問題的葉小魚,突然說她願意做司一的藥。
難道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為什麽...突然答應這個請求?”花音打了個酒咯。
葉小魚認真地想了想,為什麽呢?
“為了我自己。”
“啊?”難道,她想試試成為天命師的女人?說不定就身心兩得了。
“我們什麽時候去找公子?”葉小魚叉開了話題。
“你......”花音現在都還沒法冷靜。
“要不,今天就走吧。”葉小魚說。
“這......”花音第一次變得沒有話說。
“公子是完全不能動了嗎?”葉小魚直接牽著花音的鼻子走。
花音沒有辦法,隻好臨時改了道,安排了馬車,帶著葉小魚回到梨國。
一路上,花音都很激動,不停地問葉小魚,怎麽就想明白了?
本來她也不好多勸的,一邊是自己照顧了兩年的妹妹,一邊是自己要守護的天命師。
“跟我說一說嘛小魚,求求你說一說啦。”
葉小魚隻是微笑,沒有作答。
她真是一個擅長掩飾內心的細作,不露痕跡,讓人找不到把柄。
趕了半個月的路,終於從鄭國來到梨國。
花音和葉小魚站在千尺高的瀑布下麵,聽著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水聲。
“公子住在這裏?”葉小魚問。
這裏人跡罕至,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正確來說,他住在瀑布後麵。”花音雙手對疊,指尖靈力泛出,四指對繞,一道靈暈衝進瀑布中,將厚重的瀑布分作兩片,氣勢磅礴的山河在花音手裏,就像拉開帷幕。
“走。”花音牽著葉小魚的手,直接從瀑布拉開的縫隙中飛了進去。
葉小魚不敢睜開眼睛,身怕自己飛過去撞到什麽岩石血濺當場。
結果,她輕輕地落在地麵上,耳邊是鳥語聲,鼻尖是花香縈繞。
第5章 清騷
這兩年,司一就隱居在瀑布後麵。
穿過水簾是一片絕美梨園。
繁茂的花朵堆擠在枝頭上,一簇一簇的,遠遠看去,像厚厚的積雪。
幽幽的花香氣撲鼻而來,葉小魚有點震驚。
她以為梨國的梨山已是梨花積雪,美不盛收,沒想到,掩藏在瀑布後麵的梨園,更是驚為天人。
梨花帶雪,真真好看。
“公子就住在這裏?”葉小魚輕問。
“喜歡嗎?”花音不答反問。
“喜歡。”這麽美的地方,哪個姑娘不喜歡呢?
花音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喜歡就好,以後你也住這裏。”
葉小魚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花音調侃。她已走在前麵笑得合不攏嘴,喊著:“快點跟上。”
葉小魚跟著花音走在梨花林中,微風輕輕佛過花朵,或是喜鵲不小心踩落幾片梨花,好像小雪花紛紛落下來。
又走了百十步,前麵有一條小溪流,兩丈寬的溪流搭了一座木橋。
葉小魚停在橋中間,低頭看著橋下的流水帶著被風吹落的梨花。
落花流水,本是傷情的形容,可此刻看著卻覺得無比唯美。
過了小溪流,梨花樹越來越少,幽徑小道上是一排排紫竹。竹葉繁茂,蓋住了陽光,風動時,陽光穿破層層竹葉的縫隙射落,好像神光拂過。
不遠處,有一座房子,房子周圍是萬紫千紅的杜鵑花,遠遠看去,好像懸浮在花海的房屋。
花叢裏蝴蝶翩翩,振翅飛舞。
葉小魚能想到的仙境也不過如此。
幾簾白色的紗隨風飄蕩,紗縵極薄,透過它,能看見紗縵內有一個身影。
葉小魚與他隻隔著一簾的距離。
時隔兩年,他容顏未變,她卻比少時更好看了些。
紗簾翩舞,隨風輕輕掀開一角,姿顏如玉的他與她四目相對。
花音站在一旁,輕輕一挑眉:“怎樣,驚喜否?意外否?”
司一一隻手握著青瓷杯,神情淡淡地坐在椅子上,麵前擱著一張紅木矮幾,幾上放著一壺茶,一隻香爐,還有一株瘦梨的插花。
寬寬的白袍鋪了一地,層層疊疊,好像一層覆蓋著又一層白雪,如墨如瀑的長發披在身後,僅用一條藍色的發繩係著一半,儒雅的氣質,將潤玉無暇形容得淋漓盡致。
葉小魚穿的依舊是男裝,她也算是清新俊雅的小公子,但在司一的麵前,她還是太單薄稚嫩了些。
“小魚見過公子。”葉小魚站在簾子下麵,欠了欠身子。
司一打量了葉小魚兩眼,神情依舊淡淡的,隻說了句:“兩年不見,倒是長高了不少。”
花音抓著自己的酒壺來到司一的對麵,颯爽地席地坐下,她盯著司一的雙腿,笑著問:“現在連公子端方的跪坐都做不到了嗎?”
要知道,跪坐才是公子端方的基本修養。
看看現在的司一,坐在椅子上,成什麽體統,雖然看起來依舊很美,但跪坐的樣子會更儒雅,更有氣質。
司一沒有理會她的話。
花音的那張嘴,能不理就盡量不要理,否則會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