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火

  兩個小時後，顏朵雙眼漾著水汽，白皙的麵頰透著潮紅，待氣終於喘平了後，她忍著全身的酸痛掀開被子起身。

  季燃坐在床上，目光從手中的劇本轉到她臉上：“你要去哪？”

  顏朵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聲回答：“回房間。”

  酒店裏人多口雜，顏朵不敢冒險。

  話說完後，季燃一直沒說話。

  兩人一個月沒見了，見了兩小時她就要走，顏朵知道他會生氣，但即使是這樣，顏朵仍舊硬著頭皮繼續穿衣服。

  待整理妥當，顏朵不自在地打破室內的平靜，沒話找話說：“你怎麽來了？”

  顏朵知道他正在宣傳新電影，但不知道會到N市，更不知道他住的酒店居然剛好跟自己在一間。

  季燃低頭看著劇本，淡淡回答：“大概是來偷晴。”

  顏朵一噎，目光掃到床頭櫃上一大摞小廣告，廣告上有著曼妙身材的女郎堪堪捂著重點部位，“激情一夜”四個字不要太惹眼，顏朵嘴巴微微嘟起，轉身去小廚房給季燃兌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說了一聲“我走了”，直接關門走人了。

  房間裏一直維持著可怕的靜止，五分鍾後，季燃轉頭看向床頭櫃，那杯溫水依然冒著熱氣，但桌上火辣的小廣告全都不翼而飛。

  扔掉手裏的一堆小紙片，顏朵直接下電梯，回到10樓的房間。

  打開門時，跟她同住的室友周映夢已經坐在床上刷手機，見她回來，隨意地說道：“回來了？”

  兩人演的都是配角，所以連住單人間的資格都沒有，好在房間挺大，各種設施齊全，兩人有共同話題，能聊到一塊兒去，顏朵覺得同住其實也挺好的

  顏朵轉到衣櫃前找衣服，聞言回答：“嗯，有點事，出去了一會兒。”

  周映夢也沒多問，指著她的手機說道：“你的手機響了三次，應該是電話。”

  顏朵說了句“謝謝”就走到床頭看了一眼手機，確實有三個未接來電，還是同一個人打來的，顏朵正糾結這麽晚了，還要不要回過去，對方的電話又進來了。

  “範學長。”

  範獻在電話對麵問她：“收工了嗎？”

  “收工了。”

  “回酒店了嗎？”

  “嗯，回了。”顏朵覺得應該解釋了一下三個未接電話的原因，於是簡單說道，“之前手機在充電，沒看到你的來電。”

  “沒事，”範獻笑著說道，“對了，朵朵，我明天去N市出差，順便幫你把助理帶過去。”

  顏朵將找到的睡衣放在床上，一屁股坐下，“學長，其實我不需要助理的。”

  她就一個出道不到一年的新人，演的還是配角，根本沒有要助理的必要。

  範獻在對麵笑道：“助理的事是公司統一安排的，人也是齊姐專門給你找的，我就是順路幫你帶過去。”

  顏朵還想說什麽，但範獻早一步開口道：“你拍了一天的戲，也累了，照顧好自己，早點睡。”

  電話掛斷後，顏朵把手機扔在床頭，心裏想著助理就助理吧，公司派發的，她哪裏有拒絕的道理，想好後，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當熱水從頭頂一直傾瀉而下，身體因為暖起來沒有剛剛那麽酸痛，顏朵站在花灑下轉著圈，滿足得幾乎想歎息。她伸出右手，看著沒有一絲傷痕存在的掌心，濕潤的唇留在上麵的熱度似乎依然灼灼。

  第二天，若不是周映夢將她推醒，一向早睡早起的顏朵幾乎遲到，快速刷牙洗臉護膚，一早上就跟打仗似得，最後掃完一層薄粉，顏朵這才發現坐在她身後化妝的周映夢正盯著她看。

  “怎麽了？”

  周映夢指著她側邊脖子的位置，說道：“這裏，你要不要多塗一點粉？”

  顏朵拿著化妝鏡走到衣櫃裏的全身鏡前，對著化妝鏡一照，一個暗紅色的印記很顯眼，顏朵臉一紅，對周映夢說了句“謝謝”，拿著遮瑕筆就往印記上抹。

  周映夢見她半天都沒抹勻，收了眉筆，起身走過去接過遮瑕筆幫她弄好。

  顏朵雖然沒說什麽，但對周映夢更有好感了。

  吃過飯，兩人一起坐班車去了劇組。

  開拍前，顏朵跟周映夢正化妝，曾萌彎著腰偷偷摸摸從門外進來，湊近顏朵的耳朵，小聲說道：“聽說了嗎？影帝季燃昨晚住在我們酒店的總統套房。”

  身為女主的曾萌有自己單獨的化妝間，但經常湊到顏朵和周映夢麵前來跟她搭訕，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雖然你的演技爛到我想打你，但整個劇組就你們倆看著最順眼，我也能忍忍”。

  顏朵的心一跳，裝作吃驚地說道：“真的嗎？沒聽說過啊。”

  “千真萬確！”

  曾萌見給顏朵和周映夢化妝的化妝師去了旁邊，走到兩人中間的位置，蹲下身，朝兩人招招手，示意兩人坐近點。

  “我今天在電梯裏聽兩個保潔員聊天時知道的，”曾萌眼睛裏透著興奮，“我還聽到一個驚天大八卦。”

  顏朵心跳如搗鼓，不敢開口。

  同樣對季燃八卦感興趣的周映夢問道：“什麽八卦？”

  曾萌單手捂嘴，笑得很不正經，“保潔員說，季燃住的房間垃圾桶裏有四個用過的安全/套，而且房間裏應/召女郎的小廣告全都不見了。”

  周映夢張大了嘴，小聲驚呼，“啊！原來影帝喜歡叫‘雞’？天哪，那四個套也是跟‘雞’一起用的？”

  曾萌仿佛找到了誌同道合的盟友，立刻跟周映夢達成了共識，“對，我也覺得是！真想不到平時風光霽月的男人私下是這樣的...”

  顏朵眼見著兩人越說越離譜，連忙想打斷，但周映夢卻提前說出了她想說的話，“不過也不對啊，季影帝出道十年，什麽時候出過這樣的緋聞，我覺得更像是那些清潔阿姨胡說的。”

  季燃出道這些年，顏值出眾，演技逐年遞增，電視電影上能拿的獎項幾乎全都拿了個遍。做人低調但有格調，從來沒公布過戀情，也從不跟女生炒緋聞玩曖昧，卻很寵粉，簡直是好男友好老公的範本，因此有一大批忠實的女友粉老婆粉。

  曾萌聞言，放飛的腦洞被拉了回來，微微點頭，“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有點問題，即使季影帝退房退得早，那些做清潔的阿姨是不是也太盡職了？”

  一大早就打掃，酒店裏沒別的事做了？還扒拉人家的垃圾桶，一點五星酒店的素質都沒有。

  周映夢點頭，“可不是！你也知道季影帝粉絲的戰鬥力有多強，這話可不能亂說了，免得禍從口出。”

  曾萌瞬間想到之前有女星想捆綁季燃炒緋聞，最後被季燃的粉絲從線上罵到線下，堵在女星家門口罵街的事，渾身一抖，“不說了不說了，一夜用了四個套的男人就算是我爸，都不可能是季影帝！”

  顏朵借著整理頭發的空隙偷偷擦擦額頭的汗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欣慰，TT的數量是對的，看來昨晚季燃並沒有偷晴，嘻嘻。

  又一想，這事要不要給季燃發個信息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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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三火

  最終，顏朵打消了跟季燃打小報告的念頭，先去網上看了看季燃的新聞，發現除了電影宣傳的通稿並沒有其他，也就沒有小題大做，決定看看事態的發展再決定怎麽辦。

  三人換好衣服就結伴去了前麵的拍攝場地，她們現在拍的電視劇發生在民國時期，名叫《浴火玫瑰》，曾萌演女主杜莎，顏朵前期演杜莎的好朋友，後期演她爸的十一姨太，而周映夢的角色是思想最早覺醒的開拓者之一，也是喚醒女主反抗意識的重要引領者。

  顏朵今天的戲份並不多。

  溫柔被強行占有後，杜明德在杜莎的生日宴上宣布她正式成為十一姨太，再被送進了杜明德書房，全程她隻用低著頭就行。

  但即使是這樣，依然NG了兩遍，最後被陳導怒吼“連低頭都不會”，顏朵幾乎想鑽進地縫裏，後來，大概是這種尷尬的感覺剛好跟溫柔的情緒貼合，第三遍時終於過了。

  此時換完衣服卸了妝的顏朵並沒有回酒店，而是坐在片場一邊琢磨劇本，一邊等人。

  自從正式拍戲，顏朵就開始深深懷疑自己這個在老師眼中的高材生其實隻是渣渣，書裏的理論完全跟現實結合不到一起，而且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入戲很慢，但剛剛，就在拍第三遍時，顏朵似乎找到了一點感覺，找到了當初跟季燃一起拍戲的感覺。

  在片場等了半小時，人沒等到，倒是電話等來了一個。

  “顏朵，雖然範氏簽了你大半年，沒有任何代言、站台活動的你創造的價值根本支付不起高昂的包裝費、置裝費、高級教師指導費以及我這個金牌經紀人的費用，甚至連因為你演技太差，導致跟你合作的老戲骨怒急攻心，暈倒在現場的醫藥費，你都支付不起，但即使是這樣，公司仍然想著你，給你送去了溫暖，送去了一個稱職的助理。”

  說到最後，齊思賢忍不住在電話裏哈哈大笑，但顏朵卻想扶額。

  “齊姐，你再這麽說，我就不活了。”

  顏朵懷疑齊姐打這通電話的原因其實是勸她去死的。

  齊思賢嘖嘖兩聲，“連玩笑都開不起，還當什麽明星啊！哦，對了，你現在還不算明星，挺多就是一百八十線的無名藝人。”

  顏朵簽了經紀約後，因為算是“關係戶”，資源倒是一直不愁，演過好幾部電影電視劇，好的演女二，差一點的客串比較重要的角色，可偏偏所有的劇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全都沒有播出和上映，在大銀幕小銀屏全都沒有露過臉的她，甚至連代言和站台都拉不到。

  而齊思賢能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其實也是因為兩人的關係不錯，她知道顏朵不會在意，而顏朵也清楚地知道，這一刻齊思賢在擠兌她，掛斷電話後，她還會幫她爭取更多更好的資源。

  “不，姐，我想糾正一下，我不是一百八十線...我壓根連線都沒有！”

  顏朵一點都不在乎目前的處境，開起自己的玩笑沒有一點難為情。

  齊思賢忍不住笑，笑完正色道：“助理的事，你也別多糾結，反正大家都有，別人也說不了你什麽，況且有了她，你以後也能少去很多瑣事，讓你更專注拍戲，也不錯。”

  顏朵點頭，表示讚同。

  “另外，我又給你撕了幾個劇，劇本發給你了，拍攝時間都在5月後，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說到這個，顏朵表示有話要說，“姐，我就一個要求，我不想再演小妾姨太太了，演多了，我都快成了小妾專業戶了！”

  進入娛樂圈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她跟“小妾”太有緣，總共演了五個劇，有三個是小妾，而且還都是很憋屈的那種，這讓顏朵覺得難受。

  齊思賢斜眼：“有的演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的！”

  又說，“放心吧，新找的劇本沒有再撞型了。”

  顏朵一聽就笑了，“姐，愛你喲！”

  齊思賢呸了一聲，說了句“趕緊紅，紅了我好使勁壓榨你”就掛了電話。

  就這麽被齊思賢調侃了一遍，顏朵的心情放鬆了很多，她也沒急著看新劇本，又認真看起了明天要拍的鏡頭。

  紅了後，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但當前，她必須多多磨煉演技，讓自己紅起來。

  又過了半小時，範獻帶著助理終於到了。

  範獻看到顏朵的第一眼就伸手想摸她的頭發，但被顏朵避開了。

  “學長，頭可斷，發型不可亂！”顏朵半開玩笑地說道。

  範獻有著一雙溫柔的眼睛，也有一顆善解人意的心。他收回手，又把另一隻手上帶著的零食遞給顏朵，笑著說道：“你先去一邊吃著，我找導演說說話。”

  顏朵接過袋子，聽說範獻要找導演，目光微閃，低著頭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你幫我跟陳導說說好話。”

  拖了劇組的後腿這麽久，隻怕陳導心裏早就對她有意見了，有些話對她不好說，但身為她公司領導的範獻就不同了，陳導應該沒那麽多顧忌。

  “好。”

  顏朵在劇組的表現，範獻跟陳導聯係時，早就聽說過，這次特意過來，其實也是想幫她疏通疏通，此時看著她極為尷尬的樣子，範獻的手又想摸她茸茸的頭發，但最終他忍住了這種衝動，往陳導那邊走去。

  顏朵目送範獻離開，轉身跟新來的助理說話，一邊打量那邊的情況，見陳導一直都笑容滿麵的樣子，並沒有很生氣，顏朵稍稍鬆了口氣。

  十分鍾後，範獻回到顏朵身邊，說道：“走吧，你請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