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樊紋先。”

  “作案動機呢？”

  “探測器探查到了他簍子裏的礦石，覺得他有錢。”

  “你現在後悔嗎？”

  “後悔，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做人。”

  ……

  組裝室被臨時當成審訊室，暴走族樊紋先被團團圍住，探照燈打在臉上，睜不開眼。

  在他麵前，是三個黑乎乎的人影，躲在光源背後，逐個問他問題，那個與他一樣可憐的人兒被分開了，暫時扣在門外，雲菁守著他，等屋子裏審完了，再輪著審他。

  “今年多大了？”

  “二……二十五。”

  “家裏都有什麽人啊？”

  “大哥，大哥！一人做事一人當，別連累我家人！”

  “激動什麽啊，隨口問問而已，瞧你這熊樣。”

  樊紋先鬆了口氣，還好對方不是窮凶極惡之徒，稍微能講點道理。

  “說吧，想怎麽著，私了還是私了啊？一百萬流幣，少一個子砍一根手指頭。”說話的是葉沐陽。

  “你們怎麽不講道理！我又沒傷害誰，憑什麽要拿一百萬！”

  “喲吼，還敢頂嘴！”王野朝他腦袋上就是一下，他忍這小子很久了。

  馮鐵心想，這倆小子夠黑的啊，開口就是一百萬，還要剁人家手指頭，嘖嘖嘖，特別是這姓葉的小子，看著人畜無害，耍起手段來可謂心狠手辣。

  本來馮鐵想著倆小子年紀小，經驗不足，看能不能幫他們審審，結果現在看來沒他什麽事了，他幹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隻要不出人命就行。

  “既然沒有錢，那就拿命來還！”葉沐陽說起話來咬牙切齒，這一套都是學黑道電影上的，想要對方聽話，得先威脅，打一棒給一棗，要是一開始就太好說話，對方指不定把你當綿羊。

  “不……不至於吧？”王野偷偷拉過葉沐陽，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他有些擔心兄弟來真的，畢竟剛才的樣子實在是太真實了。

  “咱們可不能當壞人，而且殺人是犯法的！”王野低聲說道。

  “什麽？！你說想先剁他的左手？”葉沐陽驚呼，聽得樊紋先心肝一顫。

  一旁正在喝茶的馮鐵樂嗬嗬，聽懂了怎麽回事的他，準備看葉沐陽演戲。

  王野一愣，好像明白了什麽，開始接著兄弟的話頭往下說。“最好再剁一條腿，這樣他就能表演金雞獨立了，還能去大街上乞討，給咱們賺點小錢呢。”

  一個比一個狠。

  “饒命饒命！大哥饒命！隻要別殺我，要我幹什麽都行！”明明說話的人比他小，可樊紋先還是一口一個大哥。

  他覺得自己是進了人販子的老窩，要是再不求饒，對方真的要動手了，哪個人販子不是心狠手辣？都是些比蟲族還不是人的東西。

  他一個暴走族雖說無法無天，但比起人販子的蛇蠍心腸，自己還是嫩得像娃娃。

  “幹什麽都行？這可是你說的哦。”葉沐陽語氣變得戲謔，活生生的惡棍模樣。

  樊紋先不由地心裏一虛，覺得這下真的完了，但接下來的一番話又讓他起死回生。

  “說起來你不過是貪財了點，也算不得多大的罪過，這樣吧，罰你給我們當三個月打手，期滿釋放，怎麽樣？”

  “沒……沒了？”

  “沒了。”

  “好好好！我答應！我答應！”

  樊紋先欣喜若狂，頂著綠毛不停地點頭，小命終於保了下來，三個月算什麽？半年他都不覺得多。

  葉沐陽把探照燈挪開，樊紋先終於能睜開眼了，他看到一胖一瘦正在小聲討論，旁邊肌肉健碩的男人正在喝茶。

  “三個月是不是太少了？要不多加點？”王野在葉沐陽耳邊小聲說，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瞪著綠毛沒有離開過，樊紋先被瞪得渾身不舒服，想撓癢，但鐵鏈還綁在身上沒有鬆開。

  “哥哥我心裏有數，你就放心吧。”

  三個月，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話，葉沐陽的礦石生意將步入正軌，手裏有錢，能雇傭機甲護衛，到時候就算樊紋先期滿後悔了，想要報複，他也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

  不過在這之前得有威懾才行，光憑一個關係不明不白的青雲甲恐怕是鎮不住他，到時候放開他，說不定第二天就跑了。

  葉沐陽翹起嘴角，看向樊紋先，問道：“你家裏還有人的吧？”

  簡簡單單的笑，看得樊紋先毛骨悚然，他剛起的一點小算盤瞬間崩塌了，心裏怒罵，這小子年紀不大，怎麽一肚子壞水！

  ……

  雲菁推開門進來，正好裏麵的審訊也結束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腦袋快要炸了，外麵那小子一直在喊她師傅，說啥也不改口，就算給他鬆綁讓他走，他還是賴在院子裏，一副今天你不收我為徒我就死在這的樣子。

  “外麵那個你們不用審了，對你們沒有敵意。”雲菁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光，看來在外麵她沒少費口舌。

  “師傅！師傅！咱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麽就走了！”少年竄進來，看到一屋子人詫異地看著他，一愣，然後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朗聲道。

  “淩淩七，你們可以叫我小七，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用見外！”

  “誰跟你見外了！”雲菁要崩潰了，早知道就不把黑色機甲拖進來了，真是踩了腳狗屎，又黏又臭。

  “聽見沒！我師傅說了，不用跟我見外，大家都坐，坐！”

  “你爸該不會叫邦德吧？”葉沐陽問道。

  “你怎麽知道！你認識我爸？可他早死了！”淩淩七說起父親已故的時候，絲毫沒有悲傷的表情。

  仔細看這個少年，藍色的瞳孔，棕黑的頭發，原來是個混血兒。

  淩淩七走過去，一一與眾人握手。

  樊紋先被鬆了綁，他站起來，眯眼看著少年，要說整間屋子裏除了雲菁還有誰最討厭這個傻子，當屬他了。

  “你好你好，不打不相識啊哥們兒，多虧了你，我才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師傅！謝謝你啊。”

  “我謝謝你！”樊紋先想掐死這個愣頭青，要不是他，自己會淪落到被人威脅當打手的地步嗎？

  要是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樊紋先會決定今天不出門，而是老實宅在家裏，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奶奶常說的那句話。

  “隻有家才是你的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