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雨後晨陽
作者:黃色狼貓      更新:2020-07-08 21:35      字數:3764
  仗是打贏了,可是損毀的街道跟門房,卻是一個大問題。

  沒等二人離開,街道兩側受難的百姓紛紛站出來聲討兩人,搞的東方逸一臉尷尬,但他身上的銀錢早已付了剛才的茶資,如今除了腰間玉佩與那塊象征著他身份的金牌,再無其它值錢的東西。

  恰好此時東方逸見到了那個在茶樓當中的泉州茶客,於是東方逸掏出恒王金牌,扔到那人手中,嗤笑道“你拿著這塊金牌去滁州知府,讓他統計好損失,隨後到慶豐客棧找我!”

  泉州茶客接過金牌一看,大涼恒王四個耀眼的金字,差點嚇得他把金牌扔掉,剛剛東方逸就坐在二樓,他說的那些話,豈不是全落到對方的耳中了?於是這名泉州茶客,跪到地上,雙手舉著金牌,顫顫巍巍的哭到“小人不知殿下親臨,擅自拿殿下說笑,請求殿下,就當小人是個屁,放過小人吧!”

  站在步善身邊的東方逸,冷冷一笑道“你不說我還忘了呢,在背後編排本王逼死楊文,你可知誹謗皇族之罪該當如何?”

  “小人罪該萬死,是小人德行不檢點,求殿下放過小人吧,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兒,他們離不開我啊!”這人把頭磕的震天響,嚇得周遭百姓也紛紛下跪,匍匐在地。

  環顧四周寶興,東方逸猛翻了個白眼,隨即氣極反笑道“知道怕就趕緊去給我通知官府,晚了一刻鍾,本王怕你老母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說完也沒管這群人,徑直向客棧走去。

  當天下午,滁州知府剛統計完損失,三張涼風錢莊的萬兩銀票,便出現在知府衙門的大門上,等衙役把這件事告訴給滁州知府,他緊忙帶著金牌給東方逸送了回去,經他打聽,早已知曉那名跟恒王交手之人的身份,這天底下姓夜,還能被恒王叫叔的,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大涼影密衛統領夜影。

  對於夜影為何要與東方逸動手,滁州知府哪敢深究,把金牌還給東方逸後,他緊忙把自己的宅院空出來,安撫好這位霸道的恒王。

  誰知東方逸根本沒有下榻的意思,得知有人把賠償金付了,東方逸微笑道“行了,既然有人願意替本王掏這份錢,本王也就不耽誤趙知府了,回去吧!”

  聽到東方逸的逐客令,滁州知府緊忙起身告辭,恭敬道“是,殿下!”

  待滁州知府走後,東方逸把金牌揣入懷中,對著範青吩咐道“下去查一下東南近來除了趙老家主的死訊,還有什麽事發生,能讓夜影親自趕來東南,事情絕非尋常。”

  “喏!”

  坐在一旁的步善,聞聲冷笑道“你讓範青他們去查,不怕夜影對他們下手?暗夜之王,你當他是泥捏的麽?任由你來幹涉影密衛辦事!”

  東方逸望著步善,好像在看傻子似的,反問道“他不是泥捏的,鐵衛也不是水做的啊,否則你當我二伯為什麽派鐵衛來保護我?”

  “靈虛陣?”步善挑眉狐疑道。

  東方逸打了個響指,嘿嘿笑道“沒錯,就是靈虛陣,鐵衛當年就是靠著這個陣法才跟鐵浮屠糾纏了那麽久,有靈虛陣在,範青他們根本不怕夜叔登門找茬。”

  然而範青他們用了四五天的時間也沒查到什麽,反倒是泉州跟禹州那邊同時來了消息,楊家覆滅,白文濤沒有公布影密衛之事,而是把黑鍋扣在了琉球的後吳叛逆身上,禹州那邊則是簡單的給東方逸澄清冤屈,並放出風來,言明誰要是在敢在背

  後非議東方逸,挑撥趙家與恒王之間的關係,他們趙家便與此人不死不休。

  東南世家皆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家他們惹不起,尤其是在趙乾承的葬禮上,趙禎父親趙博遠親率一萬虎師替趙乾承送終,並且東南捏有兵馬的實權將領全部到場給趙家助威,嚇得那群本想借趙家虎威去對付東方逸的世家,全程閉口,一句廢話不敢說。

  得到這個消息,東方逸並不意外,遂讓範青準備一下,他要在訪楚家,然讓東方逸沒想到的是,範青剛出客棧,就碰到楚無忌跟一名老者站在門前,那老者笑吟吟的看著他,問道“請問恒王殿下可在房中?”

  見楚無忌對這位老人一副謙卑老實的模樣,不像前幾日那種輕狂的性格,遂抱拳沉聲道“回老家主的話,殿下正在房中休息,若您想見他,我這就去通傳。”

  老人微笑道“那就麻煩範校尉了!”

  聽到範校尉三個字,範青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隨即轉身走進客棧,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東方逸出現客棧門口,微笑作揖道“東方逸見過二外公。”

  “哈哈哈哈,好好好!”撫著胡須,老人連道了三聲好。

  東方逸隨後彎腰摸了摸楚無忌的小腦瓜,輕笑道“無忌表弟也好啊!”

  側頭揮手打開了東方逸的手掌,楚無忌忿忿不平道“我娘告訴我,摸頭會長不高的!”

  “那你娘沒告訴你,生氣會讓自己老的更快麽?”東方逸玩笑道。

  抬頭瞥了一眼滿頭華發的楚文傑,楚無忌麵無表情道“多謝表哥教誨,我明白了!”

  看楚無忌這幅模樣,東方逸與楚文傑相視一笑,隨後楚文傑拍了拍孫子的腦袋,對著東方逸笑道“先前讓這小家夥接待你,就是想穩住你,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出色,能壓住心中疑惑忍了這麽多天。”

  東方逸麵容苦澀,但語氣頗為輕鬆道“沒辦法啊,我已經害了趙老家主,總不能在害了二外公吧?怎麽說我身體裏都流著楚家血脈。”

  楚文傑拍了拍孫子的後背,示意他自己出去玩,隨後對東方逸輕聲道“殿下可否讓老夫進屋一敘?”

  “二外公請!”東方逸側身楊手道。

  進入東方逸的房中,老人掃了一眼屋內的擺設,見其房中很是簡單,遂撫須搖頭嗤笑道“這些年不斷有殿下的傳聞從奉安傳到東南,都說殿下行事孟浪,喜歡奢靡之舉,從小到大每次出行必有美人相伴,便是無人陪同出遊,也會命人從坊間尋得漂亮女子陪伴,今日一見房中陳設,方知這謠言害人不淺啊。”

  東方逸想起那些年他出外遊玩,確實每次都有美人相伴,因為不是上官秋燕拉他出去放風,就是他去找陸冰示愛,於是東方逸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輕笑著解釋道“他們說的也差不多,我身邊確實總有美女,上官秋燕跟陸冰,想必您老也知道的,至於奢靡麽,我父皇把他原來的王府跟南王府打通一起送給我,我總不能把就那麽荒廢著吧!”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啊!”楚文傑恍然道。

  關於那座恒王府,楚文傑聽得耳朵都磨出了繭子,但卻沒有一個人去深究其中真相,怪不得人人都說恒王霸道呢,當今天下兩個權勢最重的男子皆寵愛一人,他有什麽可懼怕的?

  把老人請到桌邊,替老人倒了一杯熱茶,東方逸笑吟吟道“不遭人妒是庸才,這些年我都習慣了,反正我身上也不會掉塊肉少點啥,他

  們編排我,我還能圖個樂嗬,何樂而不為?”

  “幾日前聽聞殿下在滁興茶樓前跟人發生衝突,不知是何人?老夫問了趙知府,他三緘其口,不敢多言,這讓老夫很是好奇,究竟是誰還能在步前輩麵前全身而退。”楚文傑端起茶杯,疑惑道。

  東方逸頭疼道“也不是什麽歹人,是熟人,宮裏的熟人,姓夜,二外公應該知道。”

  “哦,怪不得呢!”老人點頭唏噓道。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除了飲茶倒水之聲,兩人再無其他言語。

  直至飲盡最後一杯茶,楚文傑才苦笑道“殿下閉口不問,這是在將老夫的軍啊!”

  東方逸放下茶杯,無可奈何的自嘲道“二外公壓兼顧楚家,我總不能逼著二外公說什麽吧?再說那件事我暫時想擱置下來,等到時機成熟在去查其中真相,如今門外雖有步老頭幫忙照料,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步老頭對付不了的人出現,朝聖境啊,想想都嚇人。”

  “老夫到了已知天命之年,很多事都可以放下,唯獨兩件事無法放下,一是楚家的未來,二是你外公的死因,不瞞你說,這些年我暗中派人查了數次,皆得不到任何線索,雪卿那丫頭自打嫁給你父皇,也不來東南了,我有許多疑問想問她,都問不到,寫了幾次信,讓她抽時間回滁州一趟,可都石入大海,漸漸我也就絕了詢問你娘的心思,直到他死,你親臨東南,我心中那些疑惑又浮現出來。”

  桌下,東方逸雙拳緊握,青筋暴漲,他想知道楚文傑的疑惑,但是他不敢,他怕今日過後楚家在遭滅頂之災。

  幾經舒展,東方逸深呼吸一口氣,搖頭道“二外公等我,等我有能力揭開真相的時候,你在把你所知之事告訴我可好?今日你來找我,暗中之人必然得到消息,我不想....我不想再有人因為我而受到牽連。”

  楚文傑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推到東方逸身前,灑然一笑道“殿下擔心什麽,老夫自是省的,不過過了今日老夫怕也是在無法得見殿下,有什麽話提前告訴殿下,總比讓殿下自己摸索才好。”

  東方逸忽然起身,把椅子撞出老遠,右手拍在信封上,沉聲問道“二外公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人搖頭微笑道“沒什麽意思,老夫隻不過是到了該死的時候罷了,這些年我一直都用丹藥吊著,就是想見一見大哥的後人,當年我沒能促使父親改變心意,迎回大哥,今日總不能在帶著遺憾去見大哥吧?”

  怪不得楚文傑剛才說自己心中有疑惑要問楚雪卿時,卻不提上京;怪不得楚文傑會在謠言散盡之後立馬出府求見東方逸,他是想把心中兩個放不下之事,都交給東方逸。

  老人很是灑脫的笑道“人終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老夫雖做不到大哥那般地步,但也不想太過差勁,殿下,今日老夫便把楚家跟大哥一家的冤屈交托給你,希望殿下能替老夫完成老夫未完成的心願。”

  望著老人臉上的笑容,東方逸重重的點頭道“二外公放心,我東方逸在世一日,無忌便不會有任何危險。”

  “那就多謝殿下了!”老人微笑道。

  當天晚上,滁州上空下起了一場雨,好似老天也在緬懷這位對楚家對大哥終其一生的老人,直到第二日清晨,楚家傳出楚文傑死訊,天空才逐漸放晴。

  雨後的晨陽,就想老人臨死前的笑臉,讓人難以忘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