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我。”林羽寒說道，“你現在可以承認了嗎？”

  陳友升的眼神黯淡下來，問到：“你是怎麽發現的？”

  林羽寒解釋到：“臉盲症症狀一般分為兩種：患者看不清別人的臉；患者對別人的臉型失去辨認能力。臨床表現為：一、即便是熟人，也會形同陌路；二、隻能靠細節記住，比如是一個卷發的人，拉直後你就會忘記；三、幾乎分不清所有明星的臉，即使那個人天天在電視上出現；四、人名與人經常對不上號；五、整體記憶力不如常人。”

  “這些特質與你十分吻合。第一次在酒吧見到你的時候，我給了幾張照片讓你辨識，你看了好久才做出反應，我當時還以為你是裝的。後來，我從洗手間出來，發現你居然把另外一個戴著墨鏡的人錯認成我了，這讓我產生了疑惑。再後來，我跟警員來您的公司做調查，員工普遍反映您記性不好，容易記不住人，需要靠秘書提醒，您的秘書也證實了這一點，這讓我聯想到了您可能患有臉盲症。”

  “再涉及到案情方麵，所有死者的牙齒都十分漂亮。以前看到您的諸多情人都是做過牙齒美容的，我就在想，您為什麽對牙齒好的人情有獨鍾？在想到您有臉盲症以後我便豁然開朗。在網紅臉橫行的社會，整容的人造美女有很多，模樣也有很多類似的。但是王越然的話提醒了我，很多人不注重自己的牙齒，很少有人擁有絕對完美的口腔。您的妻子一定是牙齒漂亮的人，您在單位的秘書也是牙齒漂亮的人，所以，您就是靠這個特征來記住她們，辨識她們，從而對這類人群產生了獨特的好感。”

  林羽寒看著略顯慌張的陳友升說道：“我去您家的時候，發現您家的保姆牙齒十分的不工整，這與您平時的愛好完全不搭配，開始的時候我不明白，後來如果說您有臉盲症的話，便合理了。可能是您害怕將保姆和妻子弄混，而故意找了一個牙齒不好的保姆，進行區分。”

  陳友升欽佩的點著頭：“不錯，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我承認，我有這毛病。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去看了幾次心理醫生，才知道這種情況。”

  林羽寒說道：“陳總，您真是高明。現在想想，您第一次給我吳丹丹公寓的鑰匙，恐怕也是不懷好意吧。你早就知道王子迪住在裏麵是不是？你跟他打過交道，知道那個少年有多瘋狂，所以你想借他的手，來殺了我以絕後患，是不是？”

  陳友升不說話了，在林羽寒的眼裏，這是一種默認。高手之間過招，根本不需要辯解那麽多。

  “如果不是我在警校學過武術，恐怕現在也沒有機會坐在這跟您心平氣和的交流了。”林羽寒臉上帶著看透心思的笑意，“您一直在用別人的手行凶，您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陳友升沉默了許久，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那我這算是什麽。”

  “無罪謀殺。”林羽寒淡淡的答道。

  “所以呢？你要讓警察逮捕我嗎？”

  “不，”林羽寒站了起來，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隻想告訴你，人心險惡，善惡有報。”

  說完這句話，林羽寒從陳友升的辦公室走了出來。

  樓下，吳浩正開著他的路虎在路邊等候。

  “怎麽樣，他認罪了嗎？”看到林羽寒上車以後吳浩迫不及待的問到。

  “沒有，”林羽寒搖了搖頭，“即使是認罪了，法律也很難給他定罪。”

  “那怎麽辦，就這麽看著他逍遙法外？”吳浩憤怒的敲擊一下方向盤。

  “不，請注意你的用詞，”林羽寒對他說道，“實際上陳友升並沒有罪。他隻是刺激了王越然的殺人動機，對他自己來說，也沒有直接參與殺人，甚至，這連教唆殺人都算不上。”

  看著吳浩不滿的表情，林羽寒勸到：“給你舉個例子吧，如果我告訴你，你的老婆跟陳友升出軌了，你一氣之下把陳友升給殺了。我有罪嗎？我能算殺人凶手嗎？所以，相同的道理，這陳友升何罪之有。隻不過是資本家耍的一些陰險手段和心機而已。”

  吳浩轉頭看向林羽寒，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你老婆才出軌了呢，你全家都出軌！”

  林羽寒擠著眼睛，將頭靠在後背上懶懶的擺著手：“我隻是比喻，比喻而已！”

  “比喻也不行！”吳浩叫到，“你怎麽不拿你自己比喻？”

  “哎？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死腦筋！”林羽寒的不滿情緒也上來了，質問道，“我問問你有老婆嗎？你激動什麽！”

  “沒有……”吳浩尷尬的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林羽寒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嗬！”吳浩鄙夷的說道，“說的好像你有！”

  “咳咳……也沒有……”

  氣氛陷入了迷之尷尬。

  他們這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兩個人好像都沒有老婆，甚至，連女朋友都沒有。

  而樓上那位陳友升，已經身處百花叢中好多年了。

  他們兩個還在樓下叫罵，氣憤的鄙視樓上，調查樓上，想將樓上的人繩之以法。你跟人家比，你拿什麽比？

  停頓了許久以後，林羽寒緩緩轉頭，與吳浩炙熱的目光撞在一起。

  吳浩看著林羽寒，用無比真誠的語氣幽幽的說道：“要不，你找個對象吧。”

  林羽寒歎了口氣，看向吳浩，“要不，你也找個吧。”

  “嗬~哈哈哈哈……”他們有默契的笑了起來，這是一種嘲笑，發自內心的對自己這種單身狗的自嘲。

  吳浩突然問到：“你一單身狗買那麽多杜蕾斯幹什麽？”

  “為了查案。”林羽寒說道。

  “你這案子查的，有點費身體啊……”

  “……”林羽寒沒有回答。

  吳浩轉動鑰匙，啟動了發動機，說道：“陳友升這條老狗，這次算他走運了。我現在都在懷疑，我們把王越然揪出來是不是正確的選擇，現在看來，還不如讓陳友升在裏麵蹲著呢！”

  “你錯了，任何時候，無論正義和邪惡，我們的任務都是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將事實還給公眾，如此才能維護人間正義。”林羽寒語重心長的說道，“不過，我相信，善惡終有報，該來的，遲早會來。罪惡之人，必將受到正義的審判。”

  “但願如此吧！”吳浩一腳油門，將車開了出去。

  霸道威猛的路虎在公路上狂奔，夕陽照射在他們的臉上，映襯出美麗的側臉。

  冷漠而俊俏，他們表情嚴肅，沉默不語。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思，這場曠日持久的連環謀殺案終於以這種方式落下帷幕，而正義的車輪，終會將一切邪惡撚成粉塵。

  （本案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