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烏雲密布，籠罩法相寺上空。

  九天雷劫，滾滾落下，聲勢駭人。

  “這並非自然之像，怎麽呢？”

  “有絕世高手，潛入了本寺嗎？”

  滿寺的僧人，皆被驚動。

  “這似乎是十八重的元神，在引動天地之力。這等修為，本寺之中，也隻有兩位……”金剛堂大長老瞧見這等景象，縱然以他鍛神境十七重的修為，法相寺第三人的身份，對此等元神引動的天地偉力，亦感心驚肉跳。他尚且如此，其餘諸僧，更是惶恐不安。

  “難道是太平道主，又或是天魔教主親臨本寺了嗎？還好，本寺有兩位十八重修為的高僧。”金剛堂大長老暗自鬆了一口氣。

  ***

  雷劫之下，法相寺方丈慧空，吟誦佛音，身軀之外，布滿金黃色的光輝。他右手輕輕一動，金剛降魔杵金光閃爍，浮現出無數經文，它衝天而起，迎著那雷劫而上。

  “轟隆！”巨大的閃電，劈在金剛降魔杵之上。

  如此連續三道閃電，轟鳴之聲，響徹這方天地。三擊後，烏雲消散，雷電隱匿，又是一片朗朗晴空。

  金剛降魔杵從空中落下，插在地上泥土之中。這件絕世法器，受三次雷擊後，雖杵身漆黑，卻不曾損毀半分。

  “師兄，你我皆是鍛神十八重修為，這殺生刀和金剛降魔杵，如今又都在我手中，你又拿什麽和我相抗？佛說，天外極樂，善信歸往。今天，就送師兄前往，如何？”說道這裏，慧空開懷大笑。

  古懷滅悲憤莫名，不由得仰天長笑，笑聲之中，既有蒼涼，又顯瘋狂，就連他那身軀，也不由自主地輕微顫動。

  “這殺生刀，隨我多年，它的特性，我最是熟悉。你未修《秘藏經》，你以為你能掌控？”古懷滅瘋狂的笑道，隻見他眉心一動，口中念道：“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

  慧空手中的殺生刀，魔性顯現，黑氣汩汩流出，漸漸浸入慧空的肌膚之中。

  慧空長嘯一聲，身軀染輝，猶如金身佛像，那本已浸入肌膚的黑氣，被驅逐而出。

  “刀來！”古懷滅喝道，他戟指向前，那殺生刀便欲掙脫慧空的掌控。

  慧空正凝神驅除黑氣，力有不逮，古懷滅這一招引，那殺生刀便飛離其掌控，落入古懷滅手中。

  “魔刀在手，鬼神不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殺生刀，本就是殺你這等畜牲，老子要滅了你這畜牲！”古懷滅瘋狂的吼道。

  殺生刀的刀身，無數的黑氣蜂擁而出，瞬間，十丈範圍之內，盡是黑霧繚繞。

  “去死吧！即使你死了，也進不了那天外極樂世界，我送你去地獄！”古懷滅雙眼赤紅，雙手握住刀柄，舉刀相向，攜帶滾滾濃鬱的黑氣，劈往慧空那佝僂的身軀。

  這一刀，他已傾盡全力，毫無保留，堪稱必殺。

  慧空見這一刀來勢洶洶，眉頭緊鎖。不過他終究是當世有數的大高手，他手指向前一點，金剛降魔杵飛回手中，他舉起金剛降魔杵，引這方天地的真力於其中，杵身金光再次閃爍，硬抗殺生魔刀。

  二人俱是鍛神境十八重，修為相差無幾，金剛降魔杵雖是絕世神兵，但是始終差了殺生魔刀半籌，慧空悶哼一聲，倒退數步，噴出一口鮮血。

  那本來堅硬如金剛的杵身之上，竟有了一條深深的豁口。

  “殺生魔刀嗎？厲害！厲害！啟陣！”慧空抹去嘴角鮮血，冷哼一聲，左手一指，點在自己的眉心之處，眉心那裏，滲出一滴鮮豔欲滴的血珠。

  方丈室外，東南西北菩提林中，忽然金光閃爍，這些金芒，漸漸連在一起，慢慢形成佛家“萬”字，逐漸變化為十丈大小，籠罩上空。

  這“萬”字金光，光芒四射，驅趕黑霧。金光黑霧交織爭鋒，又過片刻，金光竟占據上風，一幹黑霧，多被淨化，殘餘的黑霧，退縮至西北一角，依舊負隅頑抗。

  “萬相陣嗎？”古懷滅麵色凝重，這萬相陣，乃是法相寺的護寺法陣，他在寺中數百年，自是知曉這陣法的厲害。

  萬相陣中，埋藏有十八顆護陣舍利。這些舍利，是數千年來，是曆任方丈、大德高僧去世前，把殘餘真力，封存於玄鐵精金之中，形成舍利。

  這萬相法陣，由十八顆舍利支撐，以及吸納大山靈氣，金光百丈，佛音唱響，淨化魔氣。就連威震天下的殺生魔刀，在此陣之中，金光磨滅之下，也凶威大減。

  “早料到，你會開啟這萬相陣。這呆了數百年的法相寺，今日，竟要毀在我的手中嗎？”古懷滅冷笑道，他的眼神之中，呈現複雜之色。或許，他從進入法相寺之日起，又或是成為九滅的弟子以後，法相寺便算計於他，其目的便是要他鎮守地獄。但終究在這裏呆了數百年，人非草木，又孰能無情？

  “地獄洞天！打開！”古懷滅雙掌抬舉向天，背脊向前彎曲，一個三丈立方的空間，隱隱約約出現在他的身後。

  無數濃鬱的戾氣、怨氣、陰氣澎湃湧出，不多時，便填滿了整個萬相陣。

  這些負麵能量，與殺生魔刀散發的黑氣，本屬同源，一旦相交，立即融合，撲殺萬相陣中的金色佛光。

  “這是什麽？”慧空驚叫道。

  “很不幸，我已破開鍛神境的壁障，另辟蹊徑，開了洞天。你們做這麽多事，無非是要我鎮守地獄，這些戾氣、怨氣、陰氣，俱來自地獄！”古懷滅說道，他的眼神已赤紅如火，眉心之間，閃現出一點濃鬱之極的漆黑之色，望之即感可怖。

  這些來自地獄的負麵能量，輔以名震天下的凶刀，魔威熾烈，那金光，竟漸漸耗損殆盡，幾乎熄滅。

  “一切都結束了！法相寺，從今往後，隻是一個湮滅的傳說！”古懷滅舉起殺生刀，用盡全力，一刀劈出。

  慧空再次舉起金剛降魔杵抵擋，可是黑霧、戾氣、怨氣，陰氣等彌漫，更助刀勢。一刀之凶威，人力竟不可抵擋。

  “哐當！”

  金剛降魔杵斷為兩截，慧空佝僂的身軀，亦被刀氣劈為兩半，一代高手，就此形神俱滅。

  金光磨滅殆盡，萬相陣破，這些來自地獄的負麵能量再無拘束，開始在山中四處飄散。

  原本佛音繚繞的聖地，此刻竟黑霧濃鬱，陰冷冰寒。

  “究竟是怎麽回事？”一眾僧人，呼吸吐納之間，佛心漸失，修為漸損。

  這黑霧、戾氣、怨氣、陰氣等負麵能量，本就和佛門功法互相抵觸，吸入身軀之中，竟開始磨損眾僧的修為。

  法相寺中，那些修為稍低的僧人，渾身陰冷顫抖，不久就倒地而亡。

  即便是寶筏、鍛神境的高僧，修為折損亦是嚴重。

  ***

  黑霧之中，一人負手走到方丈室外。

  此人正是燕明，他運轉新得不久的秘藏經，修為卻是絲毫無損。

  “屹立數千年的法相寺，終於完了麽？或許，還有不少人能逃出寺去，隻是那些資質高修為尚低的弟子，已死傷殆盡，這些年輕弟子，根骨、資質、悟性極高，都是法相寺之前傾盡全寺之力搜羅找到，如今折損，以後必然青黃不接。

  還有這方山門，本是絕佳修行之地，如今已與陰獄別無二致。還有兩位絕世大高手，一死一叛，再無力與其餘兩教爭雄。

  這法相寺的根基已損，恐怕以後元氣難複！況且，天魔教、太平道，還有其它數宗，又如何會放過這數千年來唯一的機會？”燕明心中歎道。

  “大師的大仇已報，不知身往何處？心向何方？”燕明看著已漸漸有些魔化的古懷滅，開口問道。

  “我該何去何從？我該何去何從？”古懷滅大仇得報後，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卻忽然感到無盡的迷惘，還有無盡的悲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