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廊簷下的沈獻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管的事，明兒一早，我便命人送你去霧隱山。”

  姑娘倔強的瞪著他：“我才來幾個時辰，連板凳都沒坐熱，哥哥就這麽巴不得我走，還是怕我留在這裏你無法向阿萌姐姐解釋？”

  “好了，沅兒，當下治你的病要緊。”

  姑娘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這麽多年了，我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反正活著也是個廢人。”

  “沅兒，不可妄自菲薄。”他走到她麵前，認真而憐惜的看著她，“我們好不容易才打探到葉神醫的下落，你怎麽自己就要放棄了？”

  “罷了，我且再拚一回吧。”說著，她轉頭朝著薑辭所住的東暖閣瞧了一眼，眼圈微微泛紅，又抬頭看向沈獻道，“哥哥，你非要拿阿萌姐姐當誘餌嗎？”

  “……”

  他不置可否，沉默在那裏。

  “她不過就是江州王的義姐而已，雖然她救過江州王，但到底不是他親姐姐，江州王未必肯為她以身犯險。”

  “……”

  “到時候哥哥你白打了這盤算，還輸了你和阿萌姐姐往日的情份。”

  沈獻輕笑一聲：“往日我和她有什麽情份，勉強算認得罷了。”

  不知為什麽，說出這句話，他心裏竟生出一種言不由衷之感。

  “也是，與阿萌姐姐有情份的人是我，否則，我如何能一眼就認出了她。”她慢慢低下了頭，聲音變得哽咽，“都怨我，若不是因為我，阿萌姐姐也不會受你欺瞞，被你利用，連釵兒都看不過眼，想放她離開。”

  沈獻反問道：“她救了江州王，這本就是重罪，更何況，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你如何能肯定她沒有參與謀反？”

  “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能謀反，我看哥哥你現在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誰在你眼裏都是反賊。”

  “那好，且不說她有沒有參與其中，她都是反賊無疑，我再問你，她若不留在我身邊，你讓她一個全無記憶，孤苦無依的女子去哪裏？”

  姑娘冷笑道：“這麽說，哥哥還是為了阿萌姐姐好了，若真為她好，你好好照顧她就是，為何要假冒獻哥哥的身份，哄她說是你的妻子？”

  “……”

  “獻哥哥比你有情有誼，當初，他得知阿萌姐姐被賊人所擄，偷偷從家裏跑出去要尋她，結果摔落懸崖屍骨無存，若讓獻哥哥知道你今日這般行徑，他必定……”

  沈獻冷笑道：“你這丫頭到現在還以為沈獻是為了薑辭而死？你真是太天真了。”

  “對，我就是天真，哪怕是個天真的傻子也好過哥哥這般欺騙算計。”

  “那你以為如何？”

  “……”

  “告訴薑辭，我不是沈獻，她根本不是我的妻子，曾是董……”一想到，她曾做過董賊小妾，他突然難以為繼，下意識的握起了拳頭，咬著牙道，“因為救了叛黨江州王，做了他的義姐？”

  “……”

  “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她被人灌下毒藥，還打的傷痕累累，扔在荒野，差點不治而死，我救她回來，隻是為了利用她，引誘江州王出現？”

  “……”

  姑娘被噎在那裏，紅著眼睛瞪著她。

  “好了，沅兒，你放心，待這件事過去，我會盡力給阿萌尋一個好去處。”這一次，他叫的是阿萌，而不是薑辭，他又看了她身後的丫頭一眼，“文絹，你帶三小姐回屋吧。”

  “是。”

  “哥哥……”

  “聽話！你若再多話，我立刻殺了釵兒。”

  “……”

  她又瞪了他一眼，鼻子一酸，默默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