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村景
作者:生孽      更新:2020-06-29 10:44      字數:2153
  “你當過兵?”

  陳長安搖搖晃晃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沒有……”

  “我不想聽謊話,但你若說不是,那就當你不是,可你虎口的老繭是騙不了人的,雖現在淡了些,可這不是幹苦力能磨的出來的。”

  陳長安笑著,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花黑子按在泥土裏的手,花黑子打了一個激靈,把手畏畏縮縮的朝泥土裏藏去。

  “沒有什麽丟人的,猜也猜的到,鐵山的老兵吧。”

  鐵山,鐵山之國,地處血薔薇帝國正北,橫跨中州與南州兩州之地,國土麵積和血薔薇帝國相當,其國不設皇帝,推行貴族議政製,凡國內大小事務皆決於最高500人議政院。

  最高500人議政院,聚集了鐵山之國500個最有權勢的貴族,派係林立,每個貴族手下都養著規模不一的私兵,衝突不斷,國內的矛盾比之血薔薇帝國也差不多少,但因為政出多門,若論混亂程度,比之血薔薇帝國更甚。

  十年前,血薔薇帝國曾對鐵山之國發起過一次國戰,這次戰爭持續了一年之久,最後報紙上宣稱的是帝國大勝,但具體勝在哪裏,帝國宣傳部的喉舌們卻是絕口不言。

  這次戰爭打的很奇怪,帝國的版圖沒有因此增加,反倒是帝國的奴隸商賺的盆滿缽滿,他們帶回了大量的被充做奴隸的鐵山軍人,並以俘虜的名義,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傾銷給國內的貴族和地主。

  陳長安猜花黑子就是那個時候被賣到血薔薇帝國的,但具體他是被第幾手轉賣到鱸魚鄉的,他不知道,也不想問。

  太平郎曾跟他說過,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出現過英雄,但這英雄出現的不合時宜,因為那本就可能是一場交易。

  陳長安問他是怎麽看出來,太平郎扯出曆史課本說是這上麵告訴他的,他雖然不知道到底那場戰爭到底發生的什麽事,可這課本上的字裏行間都透露著陰謀的味道。

  一個看什麽都像是陰謀的陰謀論者的話不可信,陳長安當時隻是笑笑,當一個不涉及自身的閑談,可那曆史課本上卻將那次戰爭確實的記錄了下來,當做了彰顯帝國榮耀的工具。

  那一年,陳長安和太平郎還在上高中,離那次被命名為‘帝國之威’的戰爭,也不過相距幾年的時間……

  “不是。”

  花黑子沒有一絲猶豫的否定了陳長安的話。

  “是嗎。”

  陳長安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轉身走了兩步,然後突然轉過頭,問了花黑子一句話:

  “你想活嗎,其實花黑子這個名字,也挺不錯的。。”

  花黑子沒說話,甚至頭也沒抬,也不知道是因為沒聽懂陳長安的話,還是十年的奴隸生涯把他為人的骨頭給打磨掉了。

  等了一會,沒等到答複,笑了一下,陳長安也沒再說話,用手擋了擋午間熾烈的陽光,抬腳朝著花園外走去,獨留還跪在地上的花黑子。

  ……

  鱸魚鄉是個不小的村子,貓娘娘的院子在村子的最東邊的山坡上,下了山坡是一條僅僅能容納一個人通行的小路,路邊長滿了野草,頗有一些草長鶯飛的味道。

  順著小路往下走,會經過一片菜地,菜地左側有一個灌溉用的,七八米寬的大水井。

  陳長安在水井邊邊上待了許久,從水井上往下望,愈往裏愈黑,水井中有一陣陣涼氣往上湧,若不是站久了後背被太陽烤的太熱,倒是個貪涼的好地方。

  在陳長安的老家青山城,農家的菜地裏也都會有這樣的一個灌溉井,伴隨著這樣的水井不光有說不盡的樂趣,還會有種種的離奇傳說,比如說在多少年前水井裏發現了一頭蛇形的奇獸……

  陳長安抱著私心,寧願相信這傳說是真的,不光是因為獵奇的心態,還為了那一口伴隨他渡過整個童年的水井。

  “多長時間了?是不是該回去看看。”

  陳長安捫心自問。

  自從他隨家人搬到了海港市,他再也沒有回去看看過,就是家裏的長輩們又搬回到了青山城,他也沒有回去,而是選擇留在了海港市……

  睹物思人,陳長安久違的想吃上一口用井水冰鎮後的西瓜,然後躺在搖椅上睡上一下午,然後在院子裏支上飯桌,對著漫天的星鬥,聽著長輩們的家長裏短,安靜的發呆。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不是人,而又是人……

  “算了,等等吧……”

  懷抱著久違的鄉愁似的心情,陳長安告別了水井,走進了鱸魚鄉。

  鱸魚鄉很大又很小,房子很多人卻很少,他聽貓娘娘講過一嘴,鱸魚鄉裏的年輕人都去海港市去務工去了,留在這裏的大多是一些老人。

  而且鱸魚鄉窮鄉僻壤的,住這地方的人,幾代都是農民或者是漁民,大多不識字,也不關心報紙上的新聞,隻求能得一個溫飽,老死了有那麽幾個人送終而已;

  那幫養尊處優的警察和市政廳的官員,也不會閑的沒有地方去而吃力不討好的跑到這個地方來。

  而且就算陳長安被人認出來是上了通緝令的通緝犯,村民也不會去亂說,不是不想說,而是他們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因為這就是小民,隻想平安安穩過完一生的真正的百姓,他們知道他們就是說出來,那懸賞令也輪不到他們來拿,反倒是可能會被牽連,所以陳長安在鱸魚鄉可以隨便走動,不必擔心哪一天會被人舉報出去,而且在像鱸魚鄉這樣的偏僻地方,藏的江洋大盜多的去了,也不差陳長安他這一個。

  陳長安在村子中走走停停,終於在一個村尾的木頭棚子下停下了腳步。

  在那木頭棚子下,或躺或坐的鎖了五六個人,每個人的脖子或者腳腕上都栓著和花黑子一樣的鐵鏈,一個拿著鞭子的似乎是看守的人,正在棚子旁邊的樹蔭下和幾個人耍錢,看到陳長安走過來還朝著他溫和的笑了笑。

  陳長安知道這裏就是鱸魚鄉的奴隸窩棚,又叫牲口窩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