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鱸魚湯
作者:生孽      更新:2020-06-29 10:44      字數:2283
  這是一間木屋,陳設簡單且精致,木床的正對麵掛著一副油畫,畫的是一尾鱸魚躍出水麵時的場景,栩栩如生,連每一枚鱗片都繪畫的十分逼真細膩。

  “看來,我這是活下來了,從一個地獄離開,又從另一個地獄裏回來……”

  “嗬,花真不錯。”

  陳長安低笑著,帶著劫後重生的釋然看向床頭上擺著的鮮花,和他自己以為的不一樣,他現在的心情平靜似水,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經曆過了生死然後大徹大悟了,他甚至研究起了插花的花瓶。

  手工製成,陶土燒製,花瓶的外壁不均勻的掛著天蘭色的釉色,可能是在燒製的時候添加了鐵粉,純淨的天蘭色的釉壁上多了許多褐色的小點。

  插花用的是大紅色的牡丹,搭配白色的蘭花和一種葉片枯黃的像碎瓷片的野草,這三種花搭配起來,插在這麽一個花瓶裏,不得不說插花者的品味實在是有夠低級的,布局毫無美感。

  這樣的一束花擺在這個木屋裏,簡直是格格不入,單擺一個花瓶便好,插上了花真是不知所謂,畫蛇添足。

  “狗屎一樣的審美。”

  在陳長安的記憶力隻有這個人有這樣狗屎一樣的審美。

  ‘吱。’

  小木屋的木門被推開。

  “呦,這是醒了,你可有口福了,貓娘娘剛熬的鱸魚湯,不涼不熱,正適合入口。”

  想誰來誰,太平郎夾著一份報紙,端著一個搪瓷的大茶缸子走了進來,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束鮮花,看來是準備來換插花的。

  太平郎也不管陳長安是不是病號,身上的傷是不是沒有痊愈,把搪瓷茶缸往陳長安的懷裏裏一懟,便開始急忙急火的收拾起了他的插花,反倒是疼得陳長安直翻白眼。

  “怎麽樣,我這插花的手藝?”

  太平郎將原花瓶中的鮮花扯下來扔到地上,把一大把五顏六色的花全都插進了花瓶裏。

  陳長安嘴角抽了抽,假裝沒聽見,低頭小口的吸允著鱸魚湯,不得不說確實是味道鮮美,還帶著濃厚的膠質感,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沒得挑。

  他平時沒什麽愛好,獨喜歡釣魚,不為其他,隻因枯坐著釣魚比較適合他發呆而已,順便還能滿足一下口腹之欲。

  釣的時間多了,釣上來的魚就多了,各式各樣的魚,有熬湯好的,有紅燒好的,就這樣吃的也就多了。

  別人看魚的產地是看鱗看鰭,他不一樣,他隻要嚐一口魚湯,便能猜的八九不離十,他現在手裏的這碗……這缸鱸魚湯中的鱸魚,味道鮮清,是生活在兩混水中鱸魚才能有的味道,而所謂的兩混水,就是淡水和海水相交匯的水域。

  但是在海港市並沒有這種水域,有的也是在軍事管製區……

  “我這是在哪裏?”

  陳長安一口氣喝掉了半缸魚湯,才將嗓子裏的那種煙熏感壓了下去。

  “鱸魚鄉,海港市往東八十裏,貓娘娘的村子,迷人的世外桃源,對了,它你應該見過了吧,貓娘娘的大女兒,袋袋,也是最胖的一隻。”

  太平郎抱起了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那隻橘色大貓,使勁揉搓著大貓的胖臉,大貓也不反抗,一副看透了人世的鹹魚一般的表情,甚而還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

  “我怎麽會在這的。”陳長安問道。

  “當然是我救的你。”

  太平郎將大貓放下,坐到了木床邊的椅子上:

  “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怎麽會在那裏的,這不像是你的性格,平常的那個時候,按照我對你的了解,你會在家裏看那些老掉牙的電影的,而且那天的天很不好。”

  “我被我那該死的憐憫心,和一個瘋女人在背後捅了一刀,你信嗎。”

  陳長安把搪瓷茶缸遞還給太平郎。

  “信,為什麽不信。”

  太平郎接過茶缸,從煙盒裏倒出了一支煙道:“抽一支?”

  “抽,為什麽不抽呢。”

  陳長安知道太平郎是無所謂信不信的,因為他不對任何他不感興趣的事情選擇信與不信。

  “對了,孟薑女那個瘋女人呢。”

  點燃香煙,兩人中間開始煙霧彌漫起來。

  “孟薑女?什麽孟薑女?”太平郎歪了歪腦袋。

  “你不知道?!不是你叫我去給薑太公送信的嗎,薑太公不就是孟薑女那個瘋女人?”陳長安驚訝道。

  “女人?那女人有什麽特征嗎?”

  太平郎看了陳長安一眼問道。

  “很漂亮,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冷香。”

  聽到陳長安的回答,太平郎的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又馬上鬆開,直到抽完了整支的香煙,他才笑了笑說道:

  “你被騙了,組織裏並沒有孟薑女這個代號,不過你說的這個孟薑女我倒是可能知道是誰,薑太公卻是有一個女兒叫徐孟薑,一個……一個很特別的女人,但沒關係,你的事沒有辦砸,信給她和給薑太公倒是沒有什麽區別,隻不過有一點點小麻煩而已。”

  “徐孟薑?”

  陳長安輕輕念著這個名字,抬起頭問道:“她還活著嗎?”

  “應該是還活著的,我們在打掃戰場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女人的屍體,你好像很關心她,是她把你帶到那去的?”

  “是她把我帶到那去的……”

  陳長安點了點頭,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

  “太平郎,抱歉,我感覺辜負了你的信任,看來我真是幹不成事的,我太容易相信別人,被人騙了還不知道,第一次就差點毀了你的事,還差點把小命也搭了進去,我……”

  “不,不,不。”

  太平郎晃著腦袋打斷了他的話,又自顧自的點燃了一支煙:

  “長安,你太言過其詞了,也想的太多了,我說了,你並沒有算是辦砸了事,而且你就算辦砸了這件事,我也不會怪你,凡事皆必經坎坷,才能終見光明,而且等你傷好之後,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這事非你不可。”

  “還是算了吧……”

  陳長安叼著煙仰著腦袋,吐出一連串的煙圈:

  “我現在下船還來得及吧,我剛才確實想了很多,我發現我可能並不是幹這件事的料,耍耍嘴皮子還行,真要拿命去拚,我來不了,你知道的,我惜命……”

  “而且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信任我,在大部分的事上,我連自己都無法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