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韓靳晏,你信我嗎?”
作者:
霏霏我心 更新:2020-06-29 06:06 字數:2311
“你想要什麽解釋。”南酒攥緊了手,指甲硬生生嵌入手心中的疼痛令她清醒,她看著少年那眼底的深沉,隻感覺一瞬間像是被人宣判了死刑,滾燙的血液都開始緩緩變得冰涼,仿佛在倒流般,她顫抖著問他,紅著眼,哽咽又艱難的重複:“你想要什麽解釋?”
韓靳晏靜默了片刻,移開了目光,強迫自己不去看少女的反應,怕自己忍不住心軟,怕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他被長睫遮掩的眸光支離破碎,像是被打破了平靜的海麵,南酒聽到他用近乎於冷酷而殘忍的話語說:“難道你不應該給我一個關於照片的理由嗎?”
他向她要……
理由,解釋。
一瞬間,
南酒隻感覺無比的可笑。
屬於夏季的暖風吹在身上,卻沒有半分溫度,她整個人像是如墜冰窟,遍體生寒,眼眶紅了薄薄一層,眼底隱約劃過了一抹微瀾水色,她什麽也不在乎,隻是死死地仰眸盯著麵前的身影,一字一頓,猶如刀割:“你信我嗎?”
“韓靳晏,你信我嗎?”
她喊他的名字,語氣中透出了難以控製的尖銳和逼迫感。
這個世界上,
誰都可以不信她,
誰都可以不在乎她。
可為什麽那個人偏偏是韓靳晏?!
為什麽偏偏是他?
他怎麽可以不信她……
少年沉默了。
他想著那日在網吧時的場景,那次意外的逃課。
當時他隻是以為南酒是因為學習的壓力,並沒有多想。
“我需要解釋。”他盯著她,語氣放輕緩了些,那一雙眸晦澀的像是冬日被烏雲遮住的月光,寡淡而冰涼,抑製了所有的情緒。
少年腦海中是完全空白的,已經容不得任何思考。
是清醒,還是混沌。
已經不重要了,他隻想要麵前的人給他一個理由。
不管南酒說什麽,
他都信。
“解釋……嗬。”南酒身形輕顫,有那麽頃刻間感覺那白衣漠然的少年遙遠又陌生,仿佛站在另外一個世界上,可是她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了,碎光在眼底搖曳,她企圖看出以前熟悉的影子,或者是任何的信任感。
可是她看到了,卻是深不可測的色澤,宛若那遙不可及的黑夜,繚繞著淺薄的霧,攏了山河。
“你不信我。”她忽然之間平靜了下來,吐出了這麽一句近乎輕的如呢喃般的話語。
她這輩子沒什麽可在乎的,
因為未曾擁有,所以也不會在乎。
畢竟她不配。
如果可以觸碰溫暖,誰有願意身墜凜冬。
可如果……那溫暖有一天忽然變成了灼燙而熾熱的火焰,燃燒起熊熊烈火,將人燙傷,將人吞噬,毀天滅地。
又該怎麽辦。
南酒這樣的女孩,
內心沉默又冰冷。
童年的經曆可以救贖一個人一輩子,也同時可以毀了人一輩子。
在她的世界裏,本該就是孤身一人,可卻突然之間出現了個韓靳晏。
連帶著她滿身尖銳的刺在麵對那樣幹淨坦蕩如神明般的少年時,都漸漸收斂了,露出了屬於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怎麽想,怎麽看,卻唯獨不能不在乎韓靳晏。
她內心深處敏感又自卑,每時每刻都在因為關於韓靳晏身邊所發生的事情而變化。
那一根原本已經緊繃著的弦,在每一次細微的顫動中,終於徹底崩掉了。
像是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小獸,帶著處於陌生世界的彷徨和茫然,也帶著滿身豎起的沉默的刺,在遇到火焰的時候,她觸碰了,她被灼傷了。
她隻會選擇重新縮回自己所在的殼裏,不碰情感,不見天日。
往日壓抑在心底的細枝末節此刻完全被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點燃。
“砰——”的一聲,爆炸了。
所有事情壓抑到最後,
總會爆發。
隻缺那一個導火索。
而如今,
被點燃了。
於是,
南酒抬起了眸來,那一雙桃花眼騰起了霧氣,氤氳了不知名的情緒,隔絕了深處的一切。
一種冰冷的、沉重的情緒席卷了五髒六腑,四肢百骸,緩緩匯聚在心口的位置,泛起劇烈的絞痛,那如刀割般尖銳的疼痛令人崩潰,令人清醒。
她笑了,對著少年勾了勾唇角,在陽光下那般灼烈而驚豔,仿佛桃花在開到最濃烈綻放的那一刻,對著這世間輕輕吐出極致馥鬱的靡麗芳香,隨後——
花事荼蘼,凋零枯敗。
麵對那樣的目光,少年倏然感覺心口上掠上壓抑的沉重,如同深沉的大海潮起潮落,令人呼吸不來,窒息的感覺如影隨形。
他長睫不安的顫了顫,忽然似膽怯的退後了兩步,直到背脊抵在了樹幹上,退無可退,被迫承受。
他茫然又不知所措的感覺……
好像在無形之間,失去了什麽。
“有什麽可解釋的。”南酒見少年的反應,神情是無動於衷的冷漠,心底越是尖銳的騰湧,她就越是笑得灼烈,就連眼底都醞釀著了一抹最淡的桃花色,仿佛有滿地桃花殘瓣燙傷了影子,碎了遍地。
——你和靳晏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不合適。
——這樣下去,隻會耽誤靳晏大好的前程。
——你配不上他,他的未來不是你能參與得起的。
——你這是在毀了他。
那曾日日夜夜出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冰冷警告的話語,成就了在每個夜深人靜,萬物俱寂的深夜中的夢魘,一句又一句的襲來,將人撕裂,將人吞噬。
她在毀了他嗎?
那好。
她,
放手。
其實一切已經無所謂了不是嗎?還有什麽可值得問的呢。
他那樣幹淨又驕傲,和柳依依站在一起宛若天作之合,未來,也定會站在顛峰上,享盡輝煌。
“都是真的。”
她笑。
“我是和他在一起了,玩玩而已,你何必在意。”
逆光而站。
“其實,之前就想和你分了,畢竟很沒意思。”
那百年古樹的枝杈將蔚藍的天空分割成無數的碎片,有哀鳥掠過低鳴,在空中盤旋,久久不願離去。
光線從樹梢穿過,跳躍在少年被一滴淚水打濕的睫毛上。
他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又鬆開,再次攥緊,指節泛白,心髒壓抑而沉重的跳動聲音在這一刻無比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