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張文軒深吸了一口氣，用平靜的語氣問道：“淩琳？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細細的聲音：“嗯……那個沒什麽，你的作業寫了嗎？”

  淩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隻是那件事情一直縈繞在心頭，令她久久不能平靜，於是，鬼使神差地，她撥通了張文軒的電話，可電話接通後，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生硬地找了一個話題。

  張文軒頓時心生一計，他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大聲說道：“我當然早就寫完了，我說你呀，不能每次都抄我的作業吧，偶爾也要自己想一想！”

  電話另一頭的淩琳聞言愣住了，她張張嘴剛想說什麽，隻聽得張文軒又大聲說道：“算了，看你可憐，這次作業最後一題的答案是851217，能說的隻有這麽多了，我要睡了，不要再吵我，再見。”

  張文軒說完，黑衣人就直接掛斷通話，將手機關機。

  “好了，現在我們來好好談一談吧。”

  張文軒看著黑衣人，平靜地說道。

  “臭小子，你說什麽？你是不想活了嗎？趕緊把藏東西的地方說出來！”黑衣人被他鎮定的樣子嚇了一跳。

  “不然呢？”張文軒反問道。

  “不然不然你今天就別想活著從這裏出去！”

  “哦？那，動手吧。”

  張文軒此刻的鎮定並不是來源於剛才那通電話，誠然，剛才他已經把信息傳遞給淩琳了，可至於她能不能判斷出來，還是個未知數。

  他的籌碼是——那些珠寶的下落。

  雖然自己並不知道珠寶現在何處，但是，黑衣人似乎執著地認為自己知道，而且除此之外毫無頭緒。

  所以，黑衣人絕不可能放棄他這唯一可能的消息來源。

  “你”

  黑衣人似乎是沒料到張文軒會有如此反應，拿刀的手微微顫抖著。

  “哦！不動手嗎？你如果殺了我可能就永遠不會知道東西在哪裏，但如果你願意跟我好好談一談，說不定我會把地點告訴你。”

  “你到底想怎樣？”

  “我說了，跟我好好談一談。”

  “談什麽？”

  “這件案子的來龍去脈。”

  黑暗中，兩人相對而坐。

  “說吧，不必擔心，如果東西真的在我手上的話，那我也逃不了幹係，放心吧。”

  “是那個姓黃的來找我的。”

  黑衣人終於開口了。

  “我在老家原來開了一家開鎖換鎖的店，後來因為欠債，店鋪被抵押了。”

  “難怪這家夥剛才開鎖那麽麻溜”，張文軒心想。

  “然後呢？”

  “然後我就來到五羊市，想找一份工作，但是，始終沒找到，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姓黃的人找上了我。”

  “等一等，你原本認不認識他？”張文軒打斷了他的敘述。

  “也算是認識，他跟我是老鄉，不過在此之前沒什麽交集就是了。”

  頓了頓，黑衣人接著說道：“他找上我，說有一筆大買賣，問我願不願意幹，我當時就心想肯定不是什麽正當買賣，於是直接拒絕了他。”

  “哦？那你後來怎麽又答應了呢？”

  “因為我聽他說了那些東西的價值，我真的需要錢！我也沒有辦法！老婆還在醫院裏躺著，等著錢救命！”黑衣人的聲音有些哽咽。

  “原來如此，那他是怎麽跟你說的呢？”

  “他在保險公司工作，他對我說他負責的一個大客戶家的保險櫃裏有一大批金銀珠寶，哪位客戶這段時間並不在五羊市，房子裏基本上沒人，而且安保設施還不完善，說是隻要有我的開鎖技術，可以輕而易舉地搞到手。”

  “於是你就跟他去了？”

  聽到這裏，張文軒的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對，而且果真跟他說的一樣，我們很輕易就得手了，而且直到我們跑出很遠都沒被人發現。也就是那時，他提議我們分頭跑，東西先給他帶著，等過一段時間平息了之後回老家再分贓，可是……”

  黑衣人仿佛心有餘悸。

  “第二天早上我剛睜眼，就看到了他被抓的消息。”

  “哦？還真有點兒意思！”張文軒挑了挑眉頭。

  “然後我也知道了東西並沒有被找到，所以我想著可能是他藏在什麽地方了，這段時間就一直在五羊市四處尋找，但毫無線索，直到今天早上看到你拿著那塊石頭”

  “所以，請你告訴我東西到底在哪兒，我真的需要這筆錢！我老婆還等著我救命呢！我們五五開！不行就四六？實在不行，三七也可以啊！”黑衣人越說越激動。

  “不要激動，先等一等，我還有一些問題想問。”

  “什麽問題？隻要你願意告訴我東西在哪，知道的我全部告訴你！”

  “第一個問題。”張文軒伸出一根手指。

  “你確定那些珠寶被帶出來了嗎？又或者說，你親眼看到那個姓黃的拿走這些珠寶嗎？”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他從保險櫃裏拿出來，也親眼看著他背上那個裝有東西的包離開。”

  “好，現在第二個問題。”

  “你怎麽確定保險櫃裏的那些東西都是真的呢？”

  黑衣人聞言一愣。

  “這應該不會錯吧？那個姓黃的跟我說他之前辦業務的時候親眼見過，而且當時他也說是真的沒錯。”

  張文軒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好吧，其實這個問題對於本案來講，可能意義不大。”

  “最後一個問題。”

  “那個姓黃的有沒有給你透露過，他為這個老板辦理的，是什麽業務？”

  黑衣人思索了一會，道：“他在保險公司工作，應該是保險業務吧？你問這個幹什麽？對了，我好像聽他提起過這個老板就是通過他，給這批珠寶買了一份保險。”

  “果然是這樣！”張文軒笑了。

  “真相隻有一個！”

  “你在說什麽？”黑衣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被騙了！”

  “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東西在哪裏了？”黑衣人急了。

  “當然，我已經知道東西在哪裏了。”

  “在哪兒？”

  “東西就在這個老板手上。”

  “怎麽可能？到現在你還要耍我嗎？”

  “清醒一點！”張文軒大吼一聲。

  “你難道沒發現嗎？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針對你的陰謀！”

  “怎麽可能？難道說騙保！？”黑衣人癱坐在地。

  “看來你也終於想明白了呢。”張文軒淡淡道。

  “從一開始，那個老板和姓黃的人就勾結好了，想要從保險公司騙取保險金，而如何做得像是一場盜竊事故而又神不知鬼不覺呢？這個時候就需要一隻替罪羊，而你，正是最好的人選！”

  “等一下，照你這麽講，還有一點解釋不通！”黑衣人掙紮著站了起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哦？”

  “按你這樣說的話，如果警方找到了我。那麽，我如果咬定東西不在我這兒，想必他們會重新仔細調查來龍去脈吧？這樣豈不是有可能查出真相？”黑衣人恢複了一點活力。

  “哼！確實，不過這樣就更簡單了，要想讓整個計劃天衣無縫，就隻有一個辦法，你說，這個辦法會是什麽呢？”張文軒故意反問道。

  黑衣人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難難道？”他顫抖著問道，冷汗止不住地流下。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張文軒一字一句地說道：

  “隻要讓警方永遠找不到你，就可以了。”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黑衣人已經完全崩潰了。

  “雖然很遺憾，但這就是真的。所以現在你唯一的選擇就是去自首，揭穿他們的陰謀，同時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黑衣人呆呆地坐在地上，良久，他抬起頭，雙眼無神。

  “我聽你的”

  “這就對了嘛，快幫我解開。”

  黑衣人剛準備上前幫張文軒解開手上的繩索，辦公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一群穿著黑西裝的大漢衝了進來。

  “你們是什麽人？”黑衣人下意識地舉起了刀。

  然而為首的壯漢突然飛起一腳，把他手中的刀踢飛了，又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腹部，把他打翻在地。

  “總算逮著你了，不是挺能跑嗎？”

  那壯漢一腳踢在黑衣人身上。

  “你們不是警察？”黑衣人疼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警察？哈哈哈哈！”那壯漢哈哈大笑。

  “實話告訴你吧，有人花錢，要買你的命！”

  黑衣人聞言，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這兩天他總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還以為是警察不想竟是這幫人，那小子說的果然沒錯！這是一個陰謀！

  麵對如此場景，張文軒也無能為力。他也沒想到這群人竟然動作這麽迅速，找到這兒來了。不過之前的推理在此刻被完全證實了。

  “我隨你們處置，但是這一切跟這個孩子沒關係，放他走吧！”黑衣人掙紮著坐了起來，艱難地說道。

  “哼哼，放他走？怎麽可能？既然他見到了這一切，自然不能留著，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在這裏，不過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的命不好了！”

  壯漢說著，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

  “讓我想想不如編成：窮凶惡極的逃犯殘忍殺害無辜學生，怎麽樣？反正，警察是永遠都找不到你的，這個鍋，你也一起背了吧！”

  壯漢獰笑著，就要將匕首向黑衣人刺去。

  “不許動！放下武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刺目的強光突然亮起，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警衝進了辦公室。

  “放下武器，雙手抱頭，靠牆蹲好！”

  一眾暴徒被很快製服。

  ……

  市公安局。

  “張文軒是吧？”淩天看了看眼前的少年。

  “是”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我的作業本忘在學校了，所以回去拿，不巧剛好撞見了這些人行凶的場麵，多虧你們來的及時，不然我肯定就……”

  “打住打住”，淩天揮手打斷了他：“為什麽你的手機定位會是在學校這事兒先不提，那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有人打電話報警說你被綁架了？”

  “哦，還有這種事？雖然不知道那是誰，不過真的是感謝了，但是我並沒有被綁架。”

  “那個竊賊也全部都招了，你的推理，有點東西。”

  “哦，是嗎？可能是我看名偵探柯南看的比較多吧，不過，這麽明顯的疑點，我不相信你們警方會沒有懷疑。”

  “你是說騙保嗎？我們的確懷疑過，但是因為證據不足，我們不能隨便下定論。”

  “那現在呢？”

  “現在還是證據不足那些行凶的人說他們隻是拿錢辦事，但是並不知道雇主是誰。而且那些珠寶也沒有找到。”淩天有些尷尬。

  “那就是你們警方的事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明天還要上學。”張文軒說著，起身欲走。

  “等一下。”淩天叫住了他。

  “這是你的東西吧？”他扔給張文軒一個袋子。

  “哦……原來是這樣，你們也懷疑過我，對吧？”

  袋子裏裝的，正是那顆賢者之石。

  “不好意思，檢驗結果剛剛出來了。經過專家鑒定，這隻是一塊顏色奇特的石頭，並不是紅寶石，話說這玩意還真是像紅寶石，連專家剛看到時都嚇了一跳。”淩天更加尷尬了。

  “罷了，罷了，我能理解，說到這裏，我有一個計謀，你願不願意聽一聽？”

  “哦？”

  “具體就是這樣了，至於能不能成功，還要看你們警方，對了，那些行凶的人絕對知道些什麽，如果你們仔細審問的話，有可能獲得可以作為證據的證詞。”

  “還有，我真的沒有被綁架，他隻不過是一個受害者，心腸並不壞，被生活所迫而已。”

  “我知道了”

  淩天看著張文軒離開的背影，摩挲著手中的血紅色石頭。

  “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