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王耿同學的深入研究，發小豆子，是個滿嘴跑火車，內裏不靠譜的家夥。

  於是，滿心憤懣的王同誌，轉投楚某人的懷抱。

  “你問我怎麽考上的公務員？”楚東升一手油條一手豆漿，單腿蹦到沙發上，跟王耿麵對麵坐下，“王哥，你也想考公務員？”

  王耿邊笑邊撓頭，“我上次替你聽那個公開課，覺得他們很牛逼很厲害講得很有道理。我。。。我也想試一試。。。”

  楚東升：“據我所知，現在最低的門檻也是專科生。我沒記錯的話，王哥，你好像很早就。。。不念書了？”

  王耿囧成大紅臉，“是，是這麽回事沒錯。。。但，但是，國家就沒有那種，不用動腦子，隻要甩膀子的活兒嗎？”

  楚東升：“王哥，這世上哪有一點兒不動腦子的活兒啊。哪怕是你們這些健身教練，也講究個科學和方法吧。”

  王耿直言不諱：“說是這麽說，但其實我當初練的時候，就挺無腦的。”

  楚東升無語半天，不得不說得更直白一些，“沒有。”

  王耿：“沒有？！一個都沒有？比如政府大樓前看門的？或者民政局門口停車抬杆兒的？”

  楚東升：“那種不需要國家編製，找個退休了的老大爺簽個合同就夠。王哥，你該不會把自己定位成這種老大爺吧？”

  王耿不得不表白下自己還是比老大爺有力氣多了，“東升啊，不怕你笑話，哥真的是沒辦法了。當初走這條路的時候隻想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哪裏能想到這還是個青春飯。。。”

  楚東升拍著瘸腿感慨：“這世上除了老中醫，誰不吃青春飯！唉，王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轉行麽！別的行業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們環保這一塊兒，人才缺口非常大。你要是感興趣，我就跟王總說說，讓他給你一個實踐的機會怎麽樣？”

  王耿熱淚盈眶，感動不已：這才是正經兄弟啊！豆子這個二貨！分成還給他個250！活該他事業“滑鐵盧”！

  第二天，王耿就整裝出發，早早地去了楚東升的單位，跟著外勤的兩個人，去了本市郊區的一個工程現場。

  深冬時節，郊區的氣溫更低。王耿手指頭恨不得在袖子裏藏嚴實了，比他略高一些的二熊拍他一下，努努嘴道：“你采前半段還是後半段？”

  他們這次過來，是為這片老小區設計處理生活汙水的，這小區原有一套設備，但現在明顯不夠用。不過老設備中的水質參數還很值得參考的，王總就派他們三人過來采水樣。

  王耿想在這些“環保人士”眼裏好好表現一番，大手一揮，豪情萬丈，“你安排，我都行。”

  二熊賊兮兮地笑，指著格柵道：“那你前，我後。格柵、調節池的水你取，膜池、二沉以及消毒後的水我取。”

  王耿一聽他取兩個樣兒，二熊取三個樣兒，心裏還挺過意不去，叮囑道：“天寒地凍的，哥們小心點兒，要是需要我幫忙，別不好意思，喊我就成！”

  二熊哈哈一笑，反安慰他：“一會兒你要是有困難，也別跟我客氣。”

  王耿心想不就是拿礦泉水瓶裝點兒水麽，這有什麽難？想他當年為了練出一個翹臀，整整折騰了自己三個多月，現在這事兒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王耿率先來到貼著格柵標牌的設備間，這是汙水處理的第一道工序，出於美觀和安全的考慮，原汙水設計單位特意在格柵的位置蓋了個小房，與後續的那些半地埋的生化池子相比，這裏看起來更精致些。

  當王耿拿著小區管理員給的鑰匙，打開格柵間的門時，上述想法徹底翻了個天。

  這小小的白鋼鑰匙，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大門。一股子惡臭撲麵而來，王耿一時不查吸了滿腔，從嗓子眼兒開始回憶中午飯菜的內容。

  緊接著，王耿便發現這個小小空間的“奇妙”之處。

  與室外的溫度相比，格柵間的溫度不低，且帶著濕濕水汽。那股子隔了幾個月的下水道味兒隨著腳步的深入逐漸濃重，到達格柵口的時候，達到了頂峰。王耿隻覺得這味道不但刺激口鼻還辣眼睛，可取水的位置就在下麵的這個一米多深的格柵渠裏，雖然邊兒上放了個栓繩子的取水瓶，但此時此刻，王耿連腰都彎不下來，生怕自己一低頭，隔夜飯都吐出來。

  適應了好一會兒，王耿終於做足了心裏準備。他擰開礦泉水瓶，正打算去扯腳邊兒的繩子時，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湧上心頭，嗓子眼一熱，張嘴就要吐出來！

  後麵有人一把將他死死抓住，三兩下就拽出了潮濕陰暗又臭氣熏天的格柵間。

  “嘔！！！”王耿扶著牆，狂吐不止。

  二熊拍拍他後背，自己拿著水瓶進去，風輕雲淡地取了一瓶水出來。

  王耿還在吐啊吐得停不下來，見二熊連標簽都貼好了，萬分抱歉，“兄弟，我真是不。。。嘔！！！不好。。。嘔！！！不好意思。。。”

  二熊非常理解地擦擦手，“格柵一般是最臭的，尤其他們家設計不合理，搞不好硫化氫超標。我看你吐成這樣，大概是輕微中毒，多吹吹風，一會兒就好了。”

  王耿：我去！環保行業這麽高危嗎？取個水樣都能中毒？

  雄赳赳氣昂昂地來，灰頭土臉地走。王耿連一頓午飯都沒留住，兩腳虛浮地回到家，看見楚東升就心疼不已。

  “東升啊，你們真是太不容易了！聽哥的吧，別去幹環保了，去你的公務員吧！”

  楚東升：“。。。哈？”

  “哥要不是身體素質好，今天可能就要毒發身亡了啊！”

  楚東升：“不就是去現場采個水樣嗎？又不是挖煤采礦，王哥，你到底怎麽了？身上怎麽這麽臭啊！”

  王耿欲哭無淚，饑寒交迫，心想環保這個行業果然也是條死路，他還得再斟酌一番。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

  “秦楓！盛飯！別給我用碗，來個缽子！我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