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的房間之內，一盞幽深的煤油燈若隱若現。

  沈落雁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卻無心打扮，她還在想著今天李密對她的態度。

  “哎！”

  沈落雁歎了口氣。

  她在外人麵前表現的很堅強，殺伐果斷，可她歸根究底也是一個女人，她也會累，她也會恐懼，她也會害怕，當她卸下自己的麵具的時候她就隻剩下脆弱。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沈落雁卻一直在那歎氣。

  鬼使神差的她拿出了徐乾給她的那幅畫，她將那幅畫打開，很快她就被畫中的自己給吸引了：“這真的是我嗎？”

  畫中的她白衣勝雪，指揮若定，英姿颯爽，智計百出，身先士卒，大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勢。

  “這真的是我嗎？”

  她一時間竟看的有些癡了。

  她沒有想道自己竟這麽有魅力。

  她又看張了徐乾的題字：“落雁隻是凡間女，人間靈秀勝仙子。巾幗不讓須眉智，巧笑盼兮情依依。”

  “寫的真好！”

  她雖然不是文青，卻也被詩中的自己給迷住了。

  沈落雁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秀發，一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第二天，李密就偷偷的找到了她。

  李密看到沈落雁竟有些不好意思。

  他對沈落雁道：“落雁你知道信的內容嗎？”

  沈落雁搖頭道：“不知。”

  李密心裏不高興了：“你怎麽可能會不知？”

  他對沈落雁道：“楊廣在信中表示隻要將你送給她，他就把天凡送回來。”

  沈落雁的心沉了下去。

  她沒有想道她心中禮賢下士，雄心壯誌的密公竟然真的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她隻覺得有些諷刺。

  “你的陽謀成功了！”

  沈落雁的心裏不禁浮現出徐乾的身影。

  李密看沈落雁這麽平靜，心裏更是暗罵，她肯定早就知道信的內容。

  沈落雁道：“密公你的意思呢？”

  李密直接向沈落雁鞠躬：“落雁我隻有天凡一個兒子，你看。。。。。。”

  看著這樣的李密，沈落雁隻覺得有些惡心。

  “他難道不知道我到楊廣那邊會麵臨什麽嗎？他知道卻還要這樣做，我在他眼裏又算什麽呢？”

  沈落雁隻覺得自己的信仰都崩塌了。

  她在李密心中的地位終究是不如他的兒子。

  沈落雁有些意興闌珊的道：“讓我考慮考慮。”

  “好吧。”

  李密倒顯得非常的大度。

  “那你要盡快考慮哦。”

  李密道。

  沈落雁露出自嘲的笑容道：“會的。”

  她沒有想道到這個時候李密竟然還催她。

  “哦對了，不要把我們的交談告訴其他人。”

  李密對沈落雁道。

  李密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如果讓徐世績等人知道，那麽這些跟隨他的舊將肯定會非常的寒心，會讓他眾叛親離的。

  而且這件事情對他的名聲也並不是很好，他向來以“禮賢下士，雄才大略”示人，如果這件事情暴露出去，那麽他的名聲也就毀了。

  沈落雁痛苦的閉上眼睛，她對李密是徹底的死心了：“好的密公。”

  同時她在心裏道：“密公，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密公了。”

  看著沈落雁離去的背影，李密的眼中露出幽深的光芒。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麽做會埋下很深的隱患，不但會讓沈落雁對他反目成仇，還會讓那些手下對他猜忌。

  畢竟徐世績等人不是傻子，李天凡回來，沈落雁卻投靠了徐乾，這一下子就能猜出來。

  不過李密還是堅定自己的決定。

  “天凡可是我的獨子！”

  “我唯一的兒子！”

  “為了他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對於李密來說，他創下這偌大的基業到最後還是要後繼有人，他不可能交給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沈落雁一個人走在林間小道上，她任由晚風吹動自己的秀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散心？還是思考？

  不，都不是，她就是單純的放空自己的腦袋。

  她現在的信仰崩塌了，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李密是明主，李密對她有知遇之恩，她也決定將自己的忠誠奉獻給他。

  為了李密，她甚至拋棄了自己的兒女私情：“她一生中，確曾對幾個男人動情，但因以匡助李密得天下為目標，故把兒女私情擱擺在一旁。甚至乎設法使自己變得冷酷無情，任何事隻從功利的角度去作考慮。”

  可是現在看來，她過往所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無用功。

  她突然發現這幾十年都白活了，過往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無意義的事情。

  “落雁，落雁等等我。”

  徐世績從後麵追過來與沈落雁並肩而行。

  徐世績靠近沈落雁道：“落雁你這幾天怎麽看起來很不開心？”

  沈落雁冷冷的道：“有嗎？”

  她對這個未婚夫一直沒有好感，不過卻也沒有惡感，徐世績對她還是蠻好的，敬重有加。

  不過昨天徐世績的表現讓沈落雁有些失望。

  徐世績突然向沈落雁跪下道：“落雁你嫁給我吧。”

  沈落雁扶起他：“你這是做什麽？”

  徐世績道：“我不介意的，即使你被楊廣他。。。。我也不介意的。”

  沈落雁將手收回，她的臉上散過羞怒之色，整張俏臉都漲紅了。

  她這樣的作態更加讓徐世績相信自己的判斷。

  “徐世績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嗎？”

  沈落雁惱羞成怒的道。

  她明明沒有和徐乾發生什麽關係卻被別人誤會，而且這個誤會的人還是她的未婚夫。

  徐世績道：“落雁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我真的不介意的。”

  這句話就像是火上加油一般，沈落雁直接就狠狠的甩了徐世績一巴掌：“你混蛋！”

  打完之後沈落雁直接就跑了，隻留下徐世績一個人黯然神傷。

  徐世績一臉懵逼：“我做錯什麽呢？我到底做錯什麽呢？”

  “女人果然是不可理解的動物。”

  徐世績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惹沈落雁生氣了，他打算再另外找一個時間去安慰她。

  若是徐乾在這裏肯定會給徐世績做出一個評價：“直男！”

  而且還是鋼鐵直男。

  沈落雁跑來之後直接來到河邊，她看著河水中的自己：“沈落雁啊沈落雁你現在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嗎？”

  她抬頭看著周圍的一切，隻覺得的所有的東西都是那麽的陌生，周圍似乎沒有她任何留戀的東西。

  她站起身來，眼神重新充滿了堅定，她直接找到李密，對他道：“密公我決定了，我去接回天凡公子。”

  “好，好。”

  “落雁是我對不起你，你有什麽要求盡可以向我提，隻要我能滿足的。”

  李密假惺惺的道。

  此刻他的內心裏已經樂開了花，表麵上卻做出黯然神傷的樣子。

  沈落雁發現自己此時連厭惡的情緒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