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是不是在你眼中，除了你自己的性命，別人的命都是如草芥一般毫無價值的？即便是有所即價值，也是少許的利用價值，利用完了便可以扔了？”

  “我……”她滿臉詫異，當時她那不被理解的傷心，為何自己卻沒有注意到？

  自己沒有等她說話，卻自顧自地說著憤怒的話，“我知道我有許多無法理解你的事情，我不能理解為什麽你能麵對殺戮的場景卻絲毫不為所動，我不能理解為什麽不順從你意願的人就必將被抹殺，我更不能理解即便是那些順從你的人，你也可以肆意將其斬殺而不需要理由。”

  “若是戰場上兩軍對峙造成的傷亡在所難免，那為何你連這樣的婦孺都不願意放過，是不是她們的存活對你造成了生命威脅？還是說她們的傷亡對你堂堂郡主來說，也是在所難免的犧牲？亦或是說她們的性命在你眼中也與螻蟻無異！殺與不殺僅在你一人的一念之間”

  “原來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看我的……”自己無視了她那滿目失望與悲痛交織的那份淒涼。

  明明她也不想那麽做，但那種情況下她卻隻能那麽做，明明自己應該知道的，明明自己應該最了解她，為何最後卻獨獨留給她一個背影。

  藏書閣中空無一人，本該毫無聲響，卻不知為何聽到了雨水滴落的聲音，被逍遙天師南宮傷破開的天花板處，大洞已經被修補完好。

  一滴雨水沿著修補的邊緣木縫滴落了下來，落在地板上，竟升騰起一絲黑煙，黑煙與書架的陰影處相互重合，因此幾乎無法看清黑煙真正的樣子，黑煙扭動著，竟化作了一個人的模樣。

  一個老人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好久不見了，臭小子。”

  吳明原本聽到的水滴聲，沒想到隨著聲音漸漸變大，竟然可以清晰地化作了拐杖拄著地麵的聲音。

  聽到似乎有人在呼喚著自己，吳明抬起頭，略微無神地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你是……曹玄亮！”

  “沒錯，是我。”曹玄亮桀桀笑道。

  “你不是在賢王書庫嗎，又如何來到這裏的？”

  曹玄亮咧開嘴，“天下之大，哪有老夫不能去的地方。”

  “是呢，畢竟是曾經的萬莫斯帝國鎮國大將，以你的實力自然哪都去得了。”

  曹玄亮嘿嘿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小子，看樣子你知道的不少，這些大概都是小郡主告訴你的吧。”

  “那麽，”吳明無力解釋亦或辯駁，他攤開手道，“請說出你此行的目的吧，你是來責備我的，還是說來看我笑話的，還是說……”吳明收拾起心情，正色道，“你來告訴我你和神州之間的關聯？”當初臨別之際，曹玄亮那句“說曹操，曹操到”很大程度上吸引了吳明對他的興趣，這也是吳明抱著此時的心情，卻還願意與他搭話的原因。眼前這個老人，或許就關係到自己如何才能回到神州。

  “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曹玄亮撓了撓早已經光禿的腦袋，“老朽此行隻有一個目的，帶你去見一個人。”

  “一個人？”吳明撇開目光，滿臉的失落，“我現在誰都不想見，當下情況下，恐怕誰都幫不上我的忙了。”

  “能不能幫上忙，那倒未必說得準，”曹玄亮緩緩搖頭道，“但是……你若是不想來，老朽哪怕動用武力，也必然會讓你屈服。”

  武力？

  吳明仿佛聽到了一個很冷的笑話，不禁自嘲一笑，“若是你想動武，大可一試，我倒是想看看曾經天下最強的人，現在究竟是何實力。”相比於對方的武力，吳明顯然對自己的防禦更有信心，任對方如何強，自己隻要保持不敗便可。

  “好，很好，”曹玄亮以拐杖輕杵著地麵，“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瞬間，曹玄亮一步跨出，拐杖若一道漆黑的閃電，竟帶著實質性的劍氣刺向了吳明。

  好快的劍！吳明想要抬手抵擋，卻發現身體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曹玄亮的出劍速度。

  無法躲開！

  即便自己硬撐不抵擋，這一劍也理應傷不了自己分毫。

  但是這次吳明卻沒有絲毫的底氣，就如當初麵對牛頭梟獸一般，吳明的直覺依舊非常敏銳，隻是那時麵對牛頭梟獸時感覺它並不強，這次麵對曹玄亮時，卻感覺到了非常危險的氣息。

  可是吳明要跑卻發現跑不了，要躲也是躲不開，不能正麵對敵，但是吳明卻覺得身體四肢仿佛注了鉛石一般，重得無法動彈。體內的內核更是被死死得壓製著，散發不了半分光輝。

  一瞬間，吳明竟有一種曹玄亮的劍就應該刺在自己胸口的錯覺……

  瞬息便至，曹玄亮揮出的“黑色閃電”瞬間洞穿了吳明的胸口，大量鮮血噴灑了出來。吳明痛呼一聲，伴隨著整個人被擊飛，鮮血在空中化了一道弧線。

  吳明倒地後艱難地用手捂住痛處，血卻止不住地從傷口湧了出來。

  伴隨著大量血液的流失，短短一分鍾時間，吳明便感覺到自己身體正逐漸冰涼，眼中能看到的事物也逐漸模糊，吳明最後一絲意識中見到的景象，是曹玄亮慢慢走近的腳步……吳明徹底昏闕了過去……

  我這是死了嗎……

  也罷了……

  隻是不知道在下麵的她，是否還願意見自己。

  迷糊之間……吳明感受著從背麵吹來的狂風，手指微微地似乎能動彈了，身體又有感覺了？吳明疲倦地睜開眼睛，突然他疲倦之色化為了驚懼之色，眼前一片湛藍色，是天空！而他的身體正在由高空迅速地墜落，吳明眼角能稍微瞥見遠處海天交接的海平線以及身體下方的大海。

  我——去！

  來不及過多抱怨，後背撞到大海的一霎那，吳明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散了架，後腦處受到強烈的衝擊，吳明頓時再次暈了過去。

  似乎過了很久，自己在完全沒有感知的世界中徘徊著，腳沒有觸及地麵的實感，四周也沒有絲毫光亮，伸出手，但是卻連自己的四肢也完全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