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窮

  安安被哄好後就乖乖的坐在顧春竹的膝頭，看著大公雞和母雞啄著地上的小石子吃，看得高興了她還拍拍小手。

  福嫂子從隔壁走了過來，手裏還端著一碗蒸南瓜。

  “小安安，瞧大壯娘給你帶啥好吃的來了，剛蒸的還撒了糖甜甜的呢。”福嫂子過來把蒸南瓜塞到安安的小手裏麵，就也坐在了木墩子上。

  她一邊敲著腿一邊道：“昨夜忙了一晚上，這今早把幾個老親給送回去了，還有大福的幾個姑奶走完了就沒事了而。”

  顧春竹瞧安安饞蒸南瓜，就給她抓了一小塊放在她的小手上讓她嚐嚐，還生著病不敢讓她多吃這些東西。

  “今天都是初六了。”顧春竹也感慨了一聲，時間過得也快，這個年過得確實也不咋地。

  “你們咋沒貼對聯呢，上回我不是給你們帶過來一副的嘛！”福嫂子瞧著他們家門口那兩棵光禿禿的毛竹杆子，輕拍著顧春竹的手臂道：“貼上，快貼上，驅走那倒黴運氣，迎來的都是好運氣呢！”

  “哎！”顧春竹應了一聲，把安安叫福嫂子暫時抱一會兒。

  見安安被福嫂子抱著沒哭鬧，顧春竹就放心的去灶房裏麵熬米糊去了，恰好中午的糙米還有點剩，加點水再煮了一遍，稠稠的能糊住紙就行了。

  對聯紅豔豔的也不便宜呢，一副要十文錢呢，年前是手頭闊綽一下子就掏出來了，現在囊中羞澀顧春竹想想都肉疼。

  “接財接福接平安，迎喜迎春迎富貴，橫批吉祥如意。”顧春竹黏了一遍就拿著對聯，就爬上了凳子，小成在下麵舉著米糊的碗。

  顧春竹拿刷子在迷糊裏刷一遍再給貼在了屋門兩側，這小小的茅草屋看著還有點年味兒。

  “春竹沒想到你還識字，不像我就貼點紅的喜慶一下就好。”福嫂子捂著嘴笑自個兒自家那對聯有大壯盯著，不貼反了鬧笑話就成。

  “以後就買個紅紙叫小成和大壯寫好了，年年就寫這幾句話。”顧春竹把安安抱回了自己的懷裏，和福嫂子嘮嗑了起來。

  “我寫得不好。”小成被逗趣的紅了耳朵就跑屋裏去了。

  “對了，昨兒瞧見你婆婆來了，鬧你了嗎？”福嫂子擔憂的看了顧春竹一眼，昨夜要不是家裏有客她就來了，最後隻在院子裏瞧見蘇老太氣呼呼的離開。

  顧春竹就簡單的跟福嫂子說了一嘴，關於蘇老太送來的三兩銀子的事和她還依舊幫著她寶貝孫子的事兒。

  福嫂子也歎了一口氣，伸手在安安還帶著煞白的小臉上摸了兩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是可憐我們小安安受苦了。”

  安安吃完了南瓜被顧春竹擦了嘴兒，冬日的太陽暖烘烘的她被曬得想瞌睡，半眯著眼睛就朝著顧春竹的懷裏拱，顧春竹就把她緊緊的裹在了懷裏，像是攬著失而複得的寶貝。

  她臉上還帶著幸福之色，也不去想糟心事了，“幸好找回來了，安安歲小過上一年半載的也就忘了這事兒了。”

  “也是，不過……”福嫂子猶豫了半晌也說了，“我和大福商量了，接下來幾日就要在鎮上找房子，和他那做木匠的工友一家子一塊兒找。”

  “那先恭喜嫂子了。”顧春竹把自己眼底的落寞掩藏了起來，本來應該跟著一塊兒找房子了的，現在……

  五十兩銀子交付出去了，還欠了將近二十兩的債，買房子更難了！

  “春竹，別氣餒啊，就你們兩口子這麽勤快聰明，一套房子的錢今年一年絕對能掙出來。”福嫂子口氣裏帶著篤定。

  她搓著了搓手把手夾在兩個膝蓋之間，“若不是大壯馬上就要開學了，他這跟他爹住工人房裏嘛也沒人做口熱飯吃的，這回村裏又太遠了。”

  “也是！”顧春竹點點頭。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福嫂子被大兒叫喚了回去，原來是她家老親姑奶奶坐著牛車過來了。

  顧春竹瞧著日頭也沒有正午那般的好了，周遭也開始涼颼颼了起來，顧春竹就把睡著的安安給抱進了屋去，重新燃了炭盆子。

  小成在裏屋的桌上拿著木板寫字，手上套著兔皮做的手套。

  正懸著手臂穩穩的落筆，顧春竹瞧著他這般喜歡讀書寫字也不忍心期滿他，走過去拍了拍小成的肩就把他帶到了灶房裏。

  “過了新年，都九歲了。”顧春竹把小成身上的衣服捋平順，話在喉頭裏滾了好幾番才說出來。

  “娘，家裏沒錢了是不是，我不急著去念書在家也可以認字。”顧春竹還沒出口，他倒是先說了出來，一雙鳳眸澄澈能倒映出顧春竹為難的臉。

  小成的手垂在身側抓著褲子，臉上卻眉頭舒展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顧春竹眼裏已經濕潤了，她多大的福氣能擁有這麽乖巧的一雙兒女，她隻能把小成抱進懷裏，伸手拍著他瘦弱的脊背。

  小成埋首在顧春竹的肩頭就落淚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卻緊緊咬著唇不讓哭聲從口中溢出來。

  期盼了這麽久的事一下子落空了他怎能不難受，顧春竹明白小成的心思，可現在欠人的錢太多這個上學的花銷實在擠不出來。

  “好了不哭，娘發誓一定會送你去上學，等把外邊的銀子給還完了。”顧春竹也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在小成麵前露出堅強和有自信的一麵。

  “嗯！”小成點點頭，他相信顧春竹，非常相信！

  “去習字吧，娘給妹妹熬點肉粥。”顧春竹輕輕摸了摸小成的臉道。

  小成聽話的去了，顧春竹就在臘肉上切了一塊下來，切成了肉丁，在油裏翻炒了一下就跟洗幹淨的精米一起煮，快煮好的時候加了一丁點的鹽。

  誰知安安這一覺睡得沉還沒醒，粥就放在了鍋裏。

  直到天漸黑的功夫，福嫂子切了半條帶魚幹過來，是趙大福姑奶家的人帶來的，她嫁的倒是不遠，丈夫是生意人時常在海邊地界做生意，就住那邊了。

  帶魚幹在這小河頭村可是稀罕物，顧春竹前世常吃倒也沒掛起來當做寶貝，煮糙米飯的時候就放在飯上燉了加了一點點醬油就鹹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