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邋遢的郝氏

  “什麽嫁妝，要什麽嫁妝，我家姑娘養這麽大給人家當後娘還要什麽嫁妝。”郝氏吵翻天了，見顧春竹的臉色快繃不住了，她琢磨著今天是來要點好處的，就軟了口氣，“春竹啊，原來你還在氣這件事啊！”

  郝氏說著想去拉顧春竹的手以示親近，被她一把躲開。

  郝氏的手落了個空，踩在洗腳盆子打翻的泥地上差點摔了。她撐著床站穩，食指哆嗦的點在顧春竹的臉上，“你這個死丫頭，娘難得大老遠的來看你一次你就這麽對我？”

  “我忙著呢，娘沒事就回去吧。”說著後退了一步，看著郝氏跟看什麽髒東西一樣，眼裏的鄙夷一閃而逝。

  在顧春竹看來，郝氏跟顧春陽還有原主就是嫡親的一家人，典型的歹竹出歪筍，都不是什麽好鳥，她避而遠之。

  可郝氏哪裏有那麽容易走的，她把放在顧春竹床頭的襪子拿出來，不顧顧春竹再一次鐵青的臉色，慢條斯理的穿上襪子在趿著鞋子。

  她走到顧春竹邊上，嘬著嘴擠出了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假笑。

  “春竹啊我聽說你現在在鎮上賣河蝦賺了好多錢呢，那天你哥去找你你還讓管街的人給他打了，現在他躺在床上叫喚呢，說再也不讓你進門……”

  “那正好。”顧春竹也不去追究郝氏話裏有多少的水分了，那天龍老大隻是踩了他一下，最多痛一會兒而已。

  “你你你……”郝氏都氣得說不出話來，本來打算著顧春竹要是不想和娘家斷了關係，她正好要挾顧春竹給點好處，沒想到她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越想越氣，郝氏就想去打她。

  她肥碩的身體撲了過來，顧春竹閃到一邊，郝氏就撞在了門上。

  她幹脆就癱坐在了門邊叫喚著，“哎喲，哎喲，我的手臂肯定是斷了，你要給我五兩銀子接骨，要不然你就伺候我到老吧。”

  顧春竹也沒挺清楚她在說什麽，目光被郝氏懷裏的一根紅線給吸引了。

  “你拿了我的東西！”顧春竹眼睛一眯上前一步就想要去扯郝氏懷裏的紅線，郝氏想要去擋，因為她靠在門邊手用不上力。

  顧春竹已經扯到了那根線，把郝氏藏在懷裏的東西拽了出來。

  是一串用麻繩串起來的銅板，足有一百個銅板，重重的一吊錢。是她這幾天賣蝦子賺的，藏在了老鼠洞裏麵，沒想到這都能被郝氏找到。

  “你拿我的錢幹什麽？”

  “哪能證明這是你的錢，這是我的錢！”郝氏從門邊站了起來，雙手叉著腰，作勢就要從顧春竹的手裏奪回那一吊錢。

  她根本沒機會碰到顧春竹，顧春竹拿著手上的一吊錢，“這是我賣蝦子賺的，特意掛了個紅繩圖個吉利。如果娘非要這吊錢也可以，寫個斷絕母女關係的文書，我可以把這一百文送給你。”

  “呸，一百文就不想當老娘的女兒，沒門。你哥就知道吃喝玩樂，我還是隻能靠你們姐妹的。”郝氏揮了揮手，暗道自己倒黴，應該拿了錢就走的。

  知道錢拿不回來了，她隻能說著客氣話，“你從小到大就喜歡把錢藏在老鼠洞裏，我隻是幫你找出來保管。”

  “這就不用了。”原主竟然有這個藏東西的癖好，顧春竹把錢放在紅木箱籠裏，把郝氏往外轟，“娘沒事就快走吧，我要做飯了！”

  郝氏和顧春竹都一起走到了外麵，顧春竹把裏屋的門“砰”的一關，隔絕了郝氏目光的探視。

  她仍有不甘的道：“我來女兒家一趟吃個飯怎麽了，我是你娘，你還能趕我出去不成，那你就是不孝。”

  古代一個“孝”字大過天，顧春竹也不好直接把郝氏推出柴門外，既然她想要蹭飯就蹭吧，帶著郝氏走進了灶房裏麵。

  顧春竹看著安安的濕袖子，就抱著安安回到裏屋要給她換衣裳。

  裏屋裏還燒著碳，安安坐在床上被顧春竹脫得光溜溜的，顧春竹找了一件幹淨的衣服給她換上，這件比原先那件衣裳的破洞還要多。

  “咯咯，娘。”安安被顧春竹碰到了軟肉一直笑，被顧春竹換好衣服抱起來後，她貼在顧春竹耳畔道：“哥哥說外婆是壞人，會打人的。可是娘的娘為什麽是壞人呢？”

  聽著稚嫩的童言童語，顧春竹咬著唇，這個問題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聽你哥哥的沒錯，長大了安安就知道了，遇到壞人打不過我們就隻能暫時順著她。”

  “嗯。”安安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似懂非懂的模樣。

  顧春竹抱著安安還去了一趟茅房，見到那裏的土沒動過才安心回到灶房，郝氏已經翹著腳坐在了飯桌上。

  她的鞋底上沾了許多的泥，她毫無察覺的踩在了長板凳上，留下了許多個泥腳印。

  顧春竹的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看到郝氏在喝的東西她更是瞪大了眼睛，郝氏麵前放了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

  裝紅糖的油紙包攤在桌上，總共就半斤的紅糖被郝氏放了大半下去，紅糖水稠得底部還有沒有融化的紅糖。

  顧春竹打不得罵不得，她伸手把包著紅糖的油紙包給拿回來放在碗櫃裏，隻能憋著氣說道：“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這是我親閨女家，再說你跟著那個瘸子苦大半年，好不容易日子好起來了當然要孝敬你娘了！”郝氏撅著嘴對著紅糖水吹了一大口氣，又大大的呷了一口，發出“嘖嘖”滿意的聲音。

  聽到郝氏說蘇望勤，顧春竹的拳頭已經捏緊了，蘇望勤雖然是殘疾，可他為了養家糊口還一瘸一拐的在碼頭上搬大米。

  而郝氏呢，倚老賣老的過來蹭吃蹭喝！

  “那死瘸子有什麽好，既然有營生了，不如就和離了再找……”

  郝氏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顧春竹真的已經忍耐不住了。

  在她的手還沒揪到郝氏的後衣領的時候，一串犀利的罵聲傳來，“你個老虔婆，竟然罵我兒子，你兒子很好嘛？爛賭鬼加爛酒鬼！”

  蘇老太穿著一雙藍布鞋，抿著幹癟的嘴就衝進來，指著郝氏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個郝胖子，別以為現在跟我做親家了就能來我兒子家充大爺，還不快滾。你女兒不好意思趕你我來趕你，你看你把這長凳子都謔謔成啥樣了。”

  顧春竹詫異的消化掉蘇老太話裏的信息，兩個人看起來是老相識，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蘇老太一腳就把郝氏的腳踹了下去。

  “你要死了，死老太婆。”郝氏的腿沒再翹著了。

  她一下子站起來就跟蘇老太兩個人相互瞪著，“這是我女兒家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