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菜秧被拔

  這天兒越來越冷，顧春竹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朝著布莊邁去，準備扯幾尺棉布給孩子們做衣裳，她就歡喜的進去挑了。

  從布莊出來的時候，顧春竹的腳步虛軟了不少。

  八錢十八文銀子隻剩下三錢十五文了，她還隻是扯了差不多做兩套孩子衣裳的棉布和棉花而已，加上針頭線腦的，就去了將近半兩銀子。

  顧春竹心裏哀歎，這小老百姓的日子該怎麽過下去呀！

  顧春竹急急的想要回家，琢磨著下午要多釣一些蝦，明個也來鎮上賣了好回些本錢。

  路過上次好心大娘的那個包子鋪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住了，想到了答應小成回來給他們帶好吃的，她就走進了包子鋪。

  “大娘，我又來買包子了。”顧春竹叫了一聲。

  正在忙碌的大娘轉過頭，認出了顧春竹，和善的臉上表情變了幾變，緩緩的說道：“小嫂子來的真不及時，今兒生意好，包子賣完了。”

  “那給我來兩塊糖糕吧。”顧春竹從懷裏摸出了銅板，一把看上去也有好幾個。

  “兩文錢。”大娘從蒸籠裏拿出切得稍大一點的兩塊糖糕給包了起來。

  剛才是她扯了謊，包子其實還有，隻是她這店也容不得她行善好幾次，這才謊稱沒有，如今看顧春竹也沒跟她還價，自己心裏倒是不好意思了。

  “謝大娘了，你家包子確實不錯，我家娃子都愛吃，下回等我掙了錢，時常來光顧你。”

  顧春竹也能從大娘臉上琢磨出一些事兒來。不過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大娘的，沒人就有義務做慈善，她對大娘這個行為沒有什麽異樣的看法。

  顧春竹把糖糕塞到胸口，就趕回小河村了。

  剛回家，就看到兩個孩子蹲在院子裏，兩雙眼睛都是紅得跟兔子似的，拿著髒手抹了眼淚，臉蛋上也都髒兮兮的了。

  “怎麽了，誰欺負你們了。”顧春竹進去連背簍都來不及放下，就蹲下將安安拉到了懷裏，她伸手去拉小成的手，這回也沒被甩開。

  小成這孩子，她雖然隻短短相處了幾日，卻也知道他性子極穩，尋常小事斷不會也哭成這麽泣不成聲的模樣。

  “別哭，別哭，娘給你們帶了糖糕，你們說說怎麽了，天塌下來了也有爹娘頂著呢！”

  顧春竹從懷裏摸出了糖糕拿在自己手上給他們看看，兩個孩子髒兮兮的樣子，現在還不能給他們吃，要是把細菌吃進了嘴裏還得生病。

  不知是顧春竹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糖糕的誘惑。

  安安先停止了哭泣，不過她人小，還一個勁兒的抽噎著，顧春竹想問也問不出什麽話來，隻好把目光投向小成。

  小成低著頭，小嘴抿得緊緊的，眼裏還含著淚水，看到顧春竹的視線，他的手朝著菜地指過去。

  顧春竹抱著安安站起來看過去，菜地在茅屋的一側，顧春竹進來的時候視線都被兩個孩子吸引了過去，沒有留意到那邊的光景。

  這一看，一片狼藉。

  菠菜秧子也被從土裏拽了出來，丟了一地，那些原本就脆弱的小苗在太陽的照耀下都耷拉著葉子，根須也被曬得快要脫水了，還有韭菜也被像雜草一樣的拔出來了，別的菜也難逃毒手，唯獨埋在土裏的蒜瓣沒有被刨出來。

  “這……”顧春竹眼前一黑，腳步踉蹌差點就要摔倒了，想到懷裏還抱著安安，她極力的撐住，不過臉色也白的跟紙一樣。

  這是哪個該死的惡人做的，這不是要斷人生路嘛！

  “哇！娘我們……我們沒有菜菜……吃了，小苗……苗都死了……”安安泣不成聲，把腦袋埋進了顧春竹的肩窩裏。

  連孩子都知道這個菜園子對自己家是有多麽的重要。

  “乖，不哭了！”顧春竹心裏也是一陣一陣的抽疼，別讓她發現是誰破壞了她的菜園子，否則定讓那個人好看！

  “望勤家的，這是怎麽了，孩子哭得這麽傷心。”福嫂子歎著氣推開柴門進來。

  她以為顧春竹又打孩子了，想要進來拉拔一把，看到母子三人站在被毀壞的菜園子旁邊，福嫂子看了被扔了一地的菜秧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造孽呀！這是哪個天殺的幹的。”福嫂子拍著大腿心疼的說道，大家都是土裏扒食的，最見不得毀壞莊稼菜苗的。

  “我們家也沒有地沒有田的，就指望著一塊菜園子種些吃食，我不知道究竟得罪了什麽人，要這麽絕我們家的路。”顧春竹說著的時候，上下牙忍不住咬在了一起，這個仇怨算是結下了。

  “望勤家的，你生氣也沒用，村裏就是有些見不得別人好的，我這就去給你再鏟些菜秧子來。”福嫂子說著就回家鏟菜秧子去了。

  等她再一次過來的時候，顧春竹已經壓下了心裏的憤怒，把那些被扔掉的菜秧子撿起來堆放到了一處。兩個孩子的臉也洗的幹幹淨淨的，坐在木墩子上分啃著半塊糖糕。

  “我家的菜秧子也不多了，能分出來的就這些了。”福嫂子為難的說著。

  顧春竹接過菜秧子，就塞了一塊糖糕過去，“謝謝嫂子，要是沒有你，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你們家日子本來就挺艱難了，我不能再拿你東西了。”福嫂子大力的推辭道。

  “嫂子一定要拿著，今兒賣了河蝦賺了幾個銅板，這才買的糖糕，也不值錢。你如果不收，這菜秧子我是不要的，萬一種下去，又叫人給拔了呢，那可不淨損失嫂子家的東西了嗎？”顧春竹堅定的說道。

  福嫂子也就接了過來，又安慰了顧春竹幾句就回家做晌午飯去了。

  顧春竹看著兩個孩子啃糖糕，又低頭開始種菜秧子，那些個被拔出來的菜秧子她也沒舍得扔，也被她栽了起來，能不能栽活就不知道了。

  兩個孩子吃了糖糕不餓了，非要留在家裏看著菜秧子，顧春竹啃了一個冷番薯就去小河邊釣蝦去了。

  一到河邊顧春竹傻眼了。

  她一直釣蝦的大青石的位置早早的被人霸占了去，這人還是熟人，真是她蘇家二房和她吵過架的邱氏，除了她之外，還有好幾個人也拿著細竹竿在釣蝦。

  一看到顧春竹來了，大家都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