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肉包子

  兩個孩子的鼻尖都動了動，原本扭過頭不敢看顧春竹的安安也把小小的腦袋轉了過來，掛著淚痕的望著顧春竹。

  “是包子，又大又香的肉包子。”顧春竹也深嗅了一口香氣，克製了對肉包的欲望，她催促道：“小成快帶妹妹洗手上桌，吃晚飯了。”

  小成抬起狹長的鳳眸仔細看了顧春竹一會兒，看她像是說真的，才按她說的做了。

  顧春竹把兩個肉包和一個饅頭放在桌上，自己就去灶房燒熱水了，回來的時候看到兩個孩子還沒開動。

  “怎麽還不吃呢？”顧春竹摸了摸安安的頭。

  “真的可以嘛……好香呀。”安安抬起頭，仰望著顧春竹，大大的眼睛裏裝滿了光亮，嘴角已經留下一串晶瑩的液體了。

  顧春竹眼睛一眨，忽然挑眉道：“需要做一件很難的事就可以吃了！”

  “什麽？”安安嘟著小嘴問。

  “叫我一聲娘。”顧春竹側靠在飯桌上，倚靠著下巴，故意說道。

  等了一會兒，安安看她哥哥沒有開口，也鼓著小嘴巴沒有開口。

  顧春竹心裏又一丁點的失望閃過，片刻她又安慰了自己，這才多久，就讓孩子接受這個曾經苛刻的後母，著實是有點難的。

  “行吧，完不成也有的吃。”顧春竹伸手就去解開那個油紙包，先拿了一個肉包子放進安安洗幹淨的小爪子裏。

  安安看看小成，又看看顧春竹，又看了一眼又大又胖的肉包子。

  “娘！”一聲低低的娘從安安小嘴裏發出來。

  顧春竹正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再想讓安安喊一聲，這小妮子已經抱著肉包子用小米牙狠狠的啃咬了起來。

  “小成，這是你的。”顧春竹遞了另一個肉包子過去。

  小成接了過去，但是沒跟安安一樣的喊娘，顧春竹也不惱他，這孩子八歲了總歸跟四歲的不一樣好騙了，顧春竹也不強求。

  “吃慢點，別噎到。”顧春竹摸了摸安安的小腦袋，自己去籃子裏拿冷番薯吃，就著熱水，也是有滋有味的。

  小成啃著包子的動作停了下來，視線牢牢的盯在那個冷番薯上，把吃了幾口的包子遞過來，抿著唇很艱難的說道：“這個給你，我吃番薯吧。”

  “沒想到小成對我這麽好，我不吃包子，你看我這一身的肉，再胖下去走路都要喘氣了，你們吃，長高長壯一點。”顧春竹把小成的包子推了過去。

  顧春竹心裏有數，這個孩子是怕她，才不敢吃包子。

  而她在穿越之後順其自然的就接受了這兩個孩子，埋在心底裏的母愛也被喚醒，她看著兩個孩子吃包子跟比自己吃都要高興。

  小成又默默的啃起了包子，眼神裏始終有些不安，安安年紀小天真一些，一個大包子被她啃了大半，她嘴邊都沾著油，還嘟囔著，“哥哥，包子好好吃，你再嚐嚐。”

  顧春竹看著油紙包裏還有的一個白麵饅頭，琢磨著留著明兒一早留著給兄妹兩個吃。

  顧春竹一個冷番薯吃了半個就放下了，她腹中已經沒有饑餓感了，看著自己粗粗圓圓的胳膊，她也沒有興致再吃。

  前世的顧春竹也是個極其自律之人，她就把吃剩的半個冷番薯放回籃子裏。

  這一幕被小成捕捉到，黑鴉翎般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他繼續悶頭吃包子，清澈的眼眸裏卻像是蕩起了波紋。

  兩個孩子吃著包子的空擋，顧春竹往炭盆裏放了幾塊碳，屋子裏才有些熱氣。

  她把安安尿濕的床單在炭盆上烤幹，味道怪不好聞的，接著又給吃完包子的兩個孩子打了熱水洗臉洗腳，早已動出了一身熱汗。

  “安安，小成，坐床上我給你們洗臉洗腳。”顧春竹招呼道。

  安安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看看哥哥，見到小成沒有阻止，就跑了過去，一個肉包子儼然拉近了她跟顧春竹的距離。

  顧春竹拿麵巾給安安擦了一把臉，問道：“安安今天開心嗎？”

  安安小小的嘴唇一揚，點點頭道：“很開心，娘沒打我，還給肉包子吃。”

  “好，以後娘都跟今天一樣不打人了，至於肉包子，娘也努力掙！”顧春竹在安安的臉頰上香了一口，親的安安“咯咯”笑得有點害羞。

  小成站在一旁，黑色的眸子倒映著這一幕，他有些茫然。

  顧春竹朝小成招了招手，催促道：“小成也快來洗臉，等會跟妹妹一起泡泡腳。”

  小成走了過去，顧春竹擰了毛巾要給小成擦，小成急忙就躲了過去，麵上還有些靦腆的道：“我自己來。”

  顧春竹看著他們擦好臉，就給安安脫了鞋襪。看到一雙烏黑的小腳黑不溜秋的忍不住打趣道：“這真是烏龜的小爪子。”

  “哥哥，什麽是烏龜？”安安抬頭問小成。

  小成皺著眉頭想了一下，說道：“烏龜就是大牛他們在河裏抓的，有厚厚的龜殼，它的爪子和頭都是黑黑的，明年春天抓了我再帶你去看。”

  大牛應該是隔壁的孩子，顧春竹記憶裏有這麽個人。

  “不要，安安不要是烏龜爪子，安安要把腳丫子洗的白白的。”安安的小黑腳在盆子裏晃動著了好幾下。

  顧春竹看著兩個孩子在自己麵前談論著，心裏也暢快不少，握住了安安的腳丫子搓洗著道：“娘給搓搓就白了。”

  搓著的時候不小心撓到了安安腳底的癢癢，小丫頭“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成，過來洗腳。”顧春竹拍了拍安安坐著的床的一側。

  “等妹妹洗了我再自己洗。”小成抗拒的說道。

  “等安安洗了這盆水就髒的不能看了。”顧春竹強行把小成拉了過來，沒想到他也是和安安一樣，一雙小烏龜爪子。

  顧春竹給兄妹兩洗了一盆水，黑得跟都快趕上墨汁了，又隻好打了一盆幹淨的熱水來，把兩個孩子的腳丫子洗的紅彤彤冒著熱氣才讓他們拿出來。

  家裏隻有一條麵巾，擦腳的布都沒有，顧春竹作為一個現代人當然不能讓他們用擦臉的麵巾擦腳了，她心裏有障礙。

  “來，擦娘衣服上，躺床上睡覺去。”她說著，抓住安安的小腳丫就在自己的衣服上擦著，衣服沾了一大塊水漬，很不好看。

  等到小成了，這孩子還想逃，她二話不說也用衣服給他擦了腳，把兩個孩子都趕到床上，警告他們不許再去睡牆腳了。

  兩個孩子麻利的就爬到床上，蓋好了被子，露出兩張可愛的小臉望著顧春竹，顧春竹瞧著小成額角的傷，響起今天買的金瘡藥，給他塗了一點才罷休。

  顧春竹笑得眉眼彎彎的，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