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蘇老太上門

  顧春竹將番薯放回籃子裏，出去開了門，來人正是蘇望勤的娘，蘇老太，額前的頭發齊整的貼著頭皮梳了上去，包了一個圓髻在腦後。

  她正踹著門，沒料到顧春竹如此爽快的開門，她一個趔趄摔著了，爬起來就惡狠狠的盯著顧春竹。

  “娘，你怎麽來了？孩子他爹進山了還沒回來呢。”顧春竹心裏有些惴惴不安的，這廂剛穿越過來，就遇到了硬茬。

  蘇望勤帶著兩個孩子從邊關回來後，蘇老太不想照顧兩個沒娘的孩子，就把他們一家單獨分了出去，田地都沒給，光屁股蛋的給趕出來了。

  這蘇家老太這麽絕情的做法還叫村裏人議論了許久呢。

  自分家後，蘇望勤就每三個月初一交一鬥米給蘇老太和蘇老頭吃，作為贍養，今天到了日子，蘇老太就上門要糧來了。

  “別管老大回來沒回來，快將一鬥米拿出來，拿了我就走，你這破房子裏凍煞個人。”

  蘇老太冷得搓了搓手，沒拿正眼瞧這懶婆娘一眼，身上穿著一件半就不新藍布的襖子，收拾的比顧春竹母子三人齊整多了。

  顧春竹知道這蘇老太眼裏隻有錢糧，也不堵著她，閃到一邊道：“娘自己進去瞧就是了，米缸裏就一把米了，煮稀粥也喝不了幾頓。”

  蘇老太還真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去。

  她打開了米缸的木蓋子，把頭伸進去瞧了瞧，又伸手進去抓了一下，米缸裏的米連一把都抓不起來，早就見底了。

  她懊惱的把抓到的小半把米丟回米缸裏，罵道：“你這個懶婆娘，自己吃得一身肉，要把我和老頭子餓死呀。”

  “我們家貧，冬天糧食不夠了，拖上幾日，還有二叔和三叔呢！也斷不會把您餓死的。”顧春竹心裏甚是不解，這蘇望勤倒像是蘇老太撿來的似的，成日裏的剝削他。

  “呸，我靠這兩個蠢……”蘇老太在地上啐了一口，差點就著了這個小蹄子的道了，她換了副麵孔道：“他們兩個自然是交了的，就差你家的了。”

  “可是娘也瞧見了，沒有米了。”顧春竹聳了聳肩，一雙眸子裏是遍是冷色。

  兩個孩子都餓得瘦骨如柴的，雖然有原主的虐待的原因，可作為奶奶的蘇老太還這麽剝削，這導致了這個家裏雪上加霜。

  蘇老太就在家裏翻找了起來，邁著瑣碎的步子，手上的動作極快，嘴上念叨著，“沒有糧食就拿銀錢來抵。”

  顧春竹也不阻撓她，家徒四壁的，一眼就能看透的家底，有什麽錢。

  蘇老太尋了半天，家裏連根針都沒有，她那雙滴溜溜的眼珠子就瞧見了桌上的那籃子冷番薯，她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把籃子提了起來。

  一隻小手拽住了籃子，小成站在蘇老太麵前，小臉緊繃道：“奶，這是我們的番薯。”

  “什麽你們的，你爹都是我生的，這個不孝子要餓死老娘了，還養著你們這兩個拖油瓶。”蘇老太的指頭在小成和安安的額頭上點著，唾沫都要噴到兩個孩子的臉上去了。

  說完，她用力的拽過裝番薯的籃子。

  小成力氣小，這麽猛地一下被奪走了籃子，當下就摔了個四腳朝天，額頭磕到了桌角，冒出了血花。

  “小成。”顧春竹驚慌的把小成抱在懷裏，她憤怒的瞪著蘇老太，語氣幽幽的說道：“孩子他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拿走這籃子番薯就是要了我們母子三人的命，不怕我們做鬼以後來索命嗎？”

  “老大媳婦，你嚇唬誰呢！”蘇老太翻了個白眼，把裝番薯的籃子跨在了腰間，鐵了心是要拿走的。

  顧春竹心知不能讓蘇老太拿走這幾個番薯，冬天這麽冷，他們又沒有吃的，可能等到蘇望勤回來，他們母子三人就成了三具屍體了。

  她幹脆抱著小成就爬了一咕嚕的就爬了起來起來，反而跑在蘇老太的前麵。

  扯開了嗓子喊道：“娘要逼死我們了，大冬天的把我們最後一點番薯都要搶走啊，鄉親們評評理，以後誰還敢跟蘇家結親，蘇家的人要餓死媳婦和孫子孫女。”

  “你給我閉嘴！”蘇老太被顧春竹的話氣得臉色發紫，她急吼吼的就拽著顧春竹往屋內走，一隻手去捂她的嘴，“你個賤蹄子，敗壞我們蘇家的名聲，要是影響了我朵兒的姻緣，仔細你的皮。”

  顧春竹唇角勾起一縷笑意，這法子奏效了。

  蘇朵兒是蘇老太生了三個兒子後數年後才生出的女兒，自小放在心尖上寵的，如今年紀十五了，正是到了說婆家的時候，蘇老太容不得出半點岔子。

  “給我滾回屋裏去！”

  顧春竹被蘇老太極大的手勁推搡進了屋裏。

  她眼瞧著就要朝桌子上撞去，手上還抱著小成，她轉了個身，桌角就碰上了她的後腰，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蘇老太叉著腰站在顧春竹的麵前，把手裏的籃子憤怒的往地上一摔，擰著眉頭道：“顧氏，今天我不拿你孝敬糧，等老大從山裏回來了再說。你也給我管住你這張破嘴，若是出去亂說，我就讓老大休了你！”

  “是，娘說的都是。”顧春竹堪堪站穩，抱著小成費力的彎腰撿起了那筐番薯。

  剛撿起番薯，被顧春竹抱著的小成從這次的變故之中回過神來，掙紮著要離開她的懷抱，顧春竹也就把他放在了地上。

  小成的額角上被碰出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血倒是不流了，看在顧春竹眼裏甚是心疼，她朝蘇老太看去一眼，“娘那裏有藥不，小成傷得那麽嚴重，萬一有個好歹。”

  “顧氏，你別想算計我荷包裏的銀子，給我滾滾滾。”蘇老太吃了癟，沒要到孝敬糧已經是一肚子火氣了。

  顧春竹看著蘇老太一文錢打十八拳不放的摳門樣子，也無奈放棄。

  蘇老太看著一貧如洗的家，沒要到孝敬糧食也隻能被氣走了，顧春竹看著兩個孩子圍著番薯籃子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