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辛娜的艱難
作者:暴兵對A      更新:2020-06-28 02:07      字數:2421
  這……這……他隻能用“匪夷所思”這個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明前的雨花茶很名貴,香氣會在喉頭舌尖逗留許久,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品嚐它的美味,這麽昂貴的雨花茶隻是被他隨手拿來當做醒酒湯。

  如果被那些混跡茶市的老先生、茶攤主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跳腳大罵豎子無知,暴殄天物。

  天才們用三個月時間有如此成就,他用一個月時間就取得相當成績,這說明什麽?

  那些嘲笑自己的人搞錯了,他不是廢物,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確信有這種變化,主要原因是自己身體情況特殊,與向前進的極端訓練法沒有太大關係。

  似冷然那般性格,如果一月時間便獲此成就,絕對不會瞞著他們,他巴不得讓學員所有知道,在宮長青還有那些小瞧他的人的臉上啐一口唾沫。

  他沒有把這個情況告知向前進,甚至跟他睡一張床的妮可小姐都不知道這件事。

  在這一點上他表現的很謹慎。

  一來他不是那種做事張揚的人,他喜歡低調;二來他來琴石學院是為救命,不是為了名利,外人怎麽看自己不重要;三來他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畢竟被宣告無用的軒轅奴突然能夠修行,還在一月時間觸摸到初級守護者的門檻,難免讓人心生疑惑,或者大吃一驚,想要知道這裏麵有何貓膩。

  茶涼的時候,他決定隱瞞這件事,起碼要偽裝到冷然突破之後,還要找個讓人可以接受的借口。

  他決定暫緩守護者向的修煉,把多餘的靈力用來洗練靈魂。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想來辛娜能夠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到,而且會做的更好。

  這個決定帶來一道難題------向前進是守護者,隻懂得傳授三人淬煉**之道,不知道該怎麽洗練靈魂,那是甲班教習才會傳授的知識。

  “傷腦筋,要不……找時間再去藏書樓看看?”

  他發現雨花茶並不解酒,也可能是封壇酒有後勁兒,總之想了些問題,做了一個決定後,腦子好像變成漿糊。

  他端起茶杯走到臥室床頭,把剩下的茶水澆在不知名植物的嫩芽上。

  那天公主殿下不隻給他帶了些太宰府的茶點香料,還端來眼前花盆。他把它放在窗台向陽的地方,早晚澆水,勤鬆土,慢施肥,比花的主人還上心。

  爺爺說過,讀書是修身,寫字是修身,垂釣是修身,養花植草也是修身。

  給嫩芽澆完水,把茶杯洗刷幹淨放回茶盤,他脫了外衣上床。

  ………………

  入夜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雨。

  當他被敲門聲驚醒,從床上坐起來,發現外麵已經完全黑下來。

  今夜有雲,不時遮住血月的光華。

  外麵沒有風,天氣濕寒,花盆的嫩芽頂著一顆水珠,像頑皮的小孩子找到了新玩具。

  咚咚咚……

  敲門聲再度響起,不急促,也不沉重,但是很清晰。

  “來了。”方尋搖搖頭,讓自己更清醒些,趕緊下床穿好衣服,跑到一樓打開門。

  他以為是妮可與托雷回來,哪裏想到不是。

  血月被天上的雲遮蔽,稀疏的星光垂下來,映著那張姣好的臉。

  是辛娜,時隔一月之久,她又來到自己麵前。

  方尋剛剛睡醒,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他很清楚,現在已經很晚了,因為外麵的道上沒有一個人影,遠方的臨高樓也熄了燈火。

  “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她的聲音很輕柔,很宛轉,不像以往那麽幹脆、透徹。

  他還是第一次聽她如此說話。

  辛娜容顏姣好,但是臉色並不好,有些蒼白,眉宇間積著濃鬱的憂愁,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很疲憊。

  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趕緊讓開一些,回了句“快進來”。

  辛娜走入庭院,他將門輕輕掩上。

  石幾濕著,石凳寒涼。辛娜沒有在上麵坐,徑直走入一樓客廳。

  方尋點燃燈火,給她泡了一盞雨花茶,輕聲說道,“你的臉色很不好,發生了什麽事?”

  辛娜捧著那盞茶,看見血月的光芒掙脫雲的束縛,重新投在地上,染紅了牆頭的瓦片。

  “還記得在琴石學院上學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回家看看,給上了年紀的三爺爺帶他最喜歡吃的糖糕,給三嬸的小兒子買五顏六色的玻璃球,還會調皮地爬到麵向朝雲街的牆上,與香雲一起看過往人流裏的俊俏小夥。”

  “我一直為有這樣的大家庭高興,一直為有許多親人開心。在聖都那幾年時常會夢見她們的臉,留著眼淚醒來,有時候想家想到不可自治,我會去酒館把自己灌醉,有一次還跟人打了起來,後來鬧到治安所,用‘滿身惡臭的大猴子’罵了治安官。”

  說到這裏她笑了笑,一點不燦爛,笑的很勉強。

  回憶是珍貴的,回憶也是溫暖的,但有些時候,美好的回憶對於人生會是一種負擔。因為時間會變,人會變,一切都會變,隻有回憶不會變。它永遠站在背後,注視著你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海葛爾戰役爆發後,許多同伴戰死沙場,許多麵孔被血染紅。漢唐郡的家,家裏的人,成為我活下去的動力,我堅實可靠的後盾。”

  “後來我平安回來,家裏的人以我為榮,會在人前談起我的名字,會說他們是我的誰誰誰,我又是他們的誰誰誰。”

  “可是呢,在我告訴父母不願意嫁到朱家,在我拒絕了朱長勝送來的禮物後,族裏的人看我的目光變了,沒有了慈祥,沒有了愛護,沒有了欣慰,充滿了提防與警惕意外。他們怕我跑了,像姐姐那樣不顧一切離開,逃避應該背負的婚姻。”

  “族裏的姐妹到我房間來的更勤了,不是為與我親近,隻是想看看我的衣服是不是還在櫥櫃放著,我的劍是不是還在牆上懸著。叔父搬到了隔壁的院子,叔母每天清晨都會過來喊我起床。”

  “我知道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但……誰又能體會我的苦楚?我不願意自己變成姐姐的替代品,我更不願意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就像你說的,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的族人們離不開這片土地。”

  “今天我偶然聽見族裏的人在議論,他們說我自私,講我無情,已經這麽大了還不懂什麽是責任,什麽是義務,什麽是付出。然而族人在決定誰來代替姐姐完成婚約時,何曾尊重過我,問過我的意願?”

  “我想,如果真的接受議長邀請,加入聖約騎士團,或許被切割的不隻是婚約,也會是我與他們的血緣。”

  “你要知道,父母不是我一個人的,我還有兩個弟弟,他們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