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禽獸
作者:月下蝶影      更新:2020-06-28 01:39      字數:6939
  第37章 禽獸

  衙差哪敢收管事的銀錢, 在看到管事掏出錢袋時, 他後背上就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萬一讓長官誤會他是收受賄賂的人, 以後還怎麽在衙門幹下去?

  見管事沒有堅持把錢往自己手裏塞, 而是望向門口, 衙差鬆了口氣。他回頭看了眼, 這人是跟大理寺官員一起來的,不知道是什麽身份,大理寺的裴大人對他挺客氣, 可能是跟著一起過來瞧熱鬧的公子哥。

  京城裏一些有錢有勢的公子愛好奇怪得很,有喜歡假裝乞丐的,有喜歡跑去茶館說書的, 還有喜歡修道, 待在道觀裏不出來的。像這種隻喜歡湊湊熱鬧的有錢人,已經算比較正常的那一種。

  這次清查格外嚴格, 連大理寺少卿都親自出馬了, 可見陛下有多看重京城的精神風貌建設。

  怪隻怪這家樂坊運氣不好, 由大理寺少卿親自帶人查抄, 他們檢查的時候,肯定會比其他幾隊更嚴格。

  “報, 名譜與實際人數對不上。”

  “報, 兩名舞女、一名堂倌、兩名樂師戶籍有問題。”

  “大人, 這家店裏藏著違禁的藥物。”

  “收入與繳稅數額含混不清,有偷稅的嫌疑。”

  短短半個時辰內, 金玲苑就被查出不少的問題,有些事情若是不細查,看不出什麽端倪。但今天由擅長查案的大理寺親自出馬,自然幾眼就能看出哪些人不對勁。

  能進入大理寺辦事的,誰沒有一技之長,讓他們來查這種樂坊,已經是屈才。

  裴濟懷坐在椅子上,假裝沒有看到太子的隨侍把凳子來來回回擦了三遍,太子才坐下去:“公子,這家樂坊問題頗多,微臣等人恐還要耗費一些時間,您事務繁忙,留在此處會不會耽擱您?”

  “我隻是跟過來看看,裴少卿繼續辦案,不用顧慮我。”太子麵帶微笑,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但裴濟懷知道,這位並不是可以隨便敷衍的主。

  見太子不願意走,他也不強求,繼續聽收下的匯報。

  “大人,坊中大部分人已經到了,還有一位琴師以及幾位住在坊外的舞女未至。”

  “那個琴師也住在外麵?”裴濟懷挑了挑眉。

  “回大人,琴師住在坊中。”

  “那他為何不下來?”裴濟懷把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擱,“大理寺查案,不配合者以嫌犯論處,隻能帶回大理寺慢慢審問了。”

  被衙差帶出來,抱怨連連的樂師舞女們聽到這句話,全都不敢說話了。他們最擅長察言觀色,一看這位大人動了真怒,誰也不敢上去惹事。

  舞女樂師們擠擠挨挨地站在舞台上,各個垂首縮肩,怕自己成了那個被殺雞儆猴的雞。

  “抱歉,在下起得太晚,讓各位官爺久等了。”樓道上,一個男人徐徐而來,他穿著寬鬆的素袍,青絲未束,似笑非笑地看著樓下眾人,“不知各位官爺,有什麽事需要我等出麵。”

  “京城的平安關係每一位百姓,本官來此處,是為了每一位百姓的安全作想,並不是刻意為難諸位。”裴濟懷看來人披頭散發,身後還跟著個身材嬌小的小廝,皺了皺眉。

  見裴濟懷盯著自己披散的頭發皺眉,雲寒嘴角帶笑道:“抱歉,在下出來得急,未能正衣冠,失禮了。”

  管事見搖錢樹下來了,趕緊給他打眼色,今天坐在這裏的人身份都不簡單,說話做事一定要小心些,別惹了禍。

  雲寒沒有管管事打來的眼色,目光掃過大堂眾人,最後落到一個錦衣華服玉冠束發的男人身上,然而對方卻無視了他的目光,連頭都未抬一下。

  “請二位把戶籍拿出來,我們要一一核對。”

  小廝聞言看了雲寒一眼,雲寒朝他點了點頭。小廝從懷中掏出兩份戶籍,快步下樓把戶籍交到一個大理寺辦事員的手中。

  辦事員接過戶籍,還沒打開看就道:“管事,你們這裏怎麽讓小姑娘充作小廝打扮?”

  “什麽小姑娘?”管事愣了愣,見這位官爺盯著小廝看,頓時明白過來。因被雲寒當做空氣,心裏有些不暢快的她,扭頭看向站在回廊上的琴師:“雲寒,我讓你留在坊中,是想讓你哄貴客們開心,不是讓你養小美人在身邊尋歡作樂的。”

  小廝滿臉詫異,沒想到大理寺辦事員會這麽說:“官爺,小的乃是男子,隻是長得有些像小姑娘罷了。”

  辦事員沒有理會她,打開戶籍看了兩眼,抬手讓人把小廝抓了起來:“是男是女,我一眼便能看得出,無需解釋。身為女兒身,卻假用男兒戶籍,先抓起來再說。”

  在大理寺混了這麽多年,若是連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他還有什麽臉留在大理寺?

  “什麽,你竟是女子?”雲寒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小廝竟然是一個女人,他詫異地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被哄騙的怒意。

  “公子,奴心儀公子,妄想以小廝的身份靠近公子,請公子原諒我。”小廝想要掙脫衙差的手給雲寒跪下請罪,可是今天的衙差拿出了十分的力氣,拽著小廝紋絲不動。

  “大人,這是一份假戶籍。”辦事員把戶籍遞到裴濟懷麵前。

  “永州府下發的戶籍。”裴濟懷看了眼這份假戶籍,“本官早年曾到永州府遊學,這些年對永州府頗為懷念,請姑娘跟本官講講永州府的山水吧。”

  小廝結結巴巴講了幾個地方,裴濟懷輕點著桌麵,語氣冷淡:“帶回大理寺。”

  等小廝被拖下去以後,裴濟懷抬頭看向站在回廊上,神情冷淡的琴師:“這位琴師,也一並帶回去。”

  “大人,在下的戶籍也有問題?”雲寒緩緩走下樓,朝裴濟懷行了一個大禮:“大人,在下也是受害者。”

  管事雖然對雲寒不滿,但又不想這棵搖錢樹出事,趕緊道:“請大人明鑒,那個小廝在樂坊裏已經幹了兩三年的活,雲寒三月前才到鄙坊,他們絕無可能是同夥。”

  “嘖。”一直沒有出聲的錦衣公子瞥了眼琴師,不耐道,“有沒有問題,大理寺自會給他一個公道。若萬事皆由你們說了算,還要衙門做什麽?”

  “貴人,話雖這麽說,但我們開門做生意的,若是沒了頭牌,哪還能開得下去。”管事趕緊陪笑道,“貴人……”

  “還想開門做生意?”錦衣公子站起身,“金玲苑違反數條大晉律例,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必須歇業整頓。”

  管事心中一緊,她扭頭去看裴濟懷,見這位官員竟沒有反駁這位公子的話,心裏隱隱意識到不妙,趕緊道:“大人,昨日還有兩位郡主娘娘發了話,說要來聽雲寒彈曲兒,諸位若是把雲寒帶走,又讓鄙坊關了門,待郡主娘娘問起來,小的沒法向郡主娘娘交待啊。”

  聽到“郡主”二字,錦衣公子的目光落到雲寒身上,他帶著寒意的眼神裏有幾分挑剔:“昨天兩位郡主看中的就是他?”

  “對對對。”管事以為錦衣公子不敢得罪郡主,連忙道,“兩位郡主對雲寒很是滿意,臨走前還付了不少銀錢,不讓雲寒給其他人彈曲呢。”

  “既然是兩位郡主看中的……”錦衣公子沉吟片刻,等管事眼中湧起希望後,才繼續開口,“就更不能讓他隨便靠近郡主了,郡主金尊玉貴,萬一此人心懷歹意,豈不是會傷到郡主?!”

  “裴少卿。”錦衣公子扭頭對裴濟懷道,“把人帶去大理寺,嚴查。”

  “是。”裴濟懷拱手應下。

  雲寒看著這個錦衣公子,麵色變得非常難看。他自負容貌出眾,無人能及,可現在出現了一個比他更出眾的人,這讓他心中的嫉妒如野火燎原,無法消滅。

  “你是誰?”雲寒死死盯著的錦衣公子,恨不得對方立馬消息。

  “你是什麽東西,也配問我家公子的身份。”隨侍輕蔑地看著雲寒,“不過是個低賤的琴師,不過是給郡主們彈了幾首曲子,便妄想由山雞變成鳳凰,實在可笑。”

  聽到自家隨侍這麽說話,太子眼皮抬了抬,卻沒有開口阻止。

  “在下出生貧寒,不敢與公子攀比,隻是見公子風姿出眾,容貌無雙,起了結交之心……”

  “你想結交便結交?”隨侍冷笑,“你配嗎?你不配!”

  “天下想要結交我家公子的人無數,你連排隊都輪不上。”隨侍聲音有些尖細,罵起人來更顯刻薄,“我若是你,站在如天上仙人的公子麵前,早已經自慚形穢,無顏抬首。”

  “什麽低賤玩意兒,也敢用嫉妒的眼神看我家公子,快快離得遠些,別讓那張醜臉惡心到公子。”

  全場皆靜,裴濟懷默默看了眼隨侍,早就聽說太子身邊什麽人才都有,沒想到連擅長罵人的侍從也不缺。

  京城若是舉辦罵人大賽,太子身邊的這個侍從,準能拿前三甲。

  雲寒差點被隨侍的話氣得吐血,一個奴仆也敢說他醜?

  他從小好看到大,引無數女人瘋狂,哪裏醜了?他差點沒繃住形象,衝上去跟隨侍理論,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動,大理寺的人動作更快,幾下便把他扣押了下來。

  “今天這裏怎麽如此冷清?”

  門外傳來女子的說話聲。

  “樂坊不是巳時就開門?”

  “姑娘,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怎麽有衙差守在外麵。”

  太子對隨侍道:“把外麵的姑娘帶進來。”

  “是。”隨侍垂首走了出去,很快帶著一對主仆進來。雲海看了眼來人,這是昨夜率先離開的姚姑娘。

  姚姑娘卻沒有看他,她老老實實走到太子麵前,福了福身:“公子安。”

  “昨夜你們跟琉璃就是讓此人彈的琴?”太子神情淡淡,伸手指了指雲寒。

  姚姑娘老老實實點頭。

  “琉璃很欣賞他?”太子眉頭輕皺,很快又放了下去。

  “應該挺欣賞的吧。”姚姑娘見太子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立馬改口道,“其、其實也不是那麽欣賞,我們隻是聽了曲,其他什麽都沒幹。”

  她本想趁著花琉璃不在,把這個琴師先買下來,氣一氣花琉璃,沒想到剛上門就遇到大理寺跟太子在,嚇得不敢再亂說話。

  難道這個琴師犯了大案?

  不然太子也在這,還讓隨侍提前跟她說,不能泄露太子的身份?

  她正這麽想著,忽然外麵外麵女子的聲音,心中頓時大喜,花琉璃送上門來了。她偷偷瞥了眼大理寺與衙門的人,要死一起死,都是逛過樂坊的人,憑什麽就她被太子還有大理寺逮了現場?

  “我覺得樂坊有些不對勁。”花琉璃剛踏進樂坊大門,就察覺到這裏氣氛不對,太安靜了,安靜得不像是樂坊,更像是書坊。

  被花琉璃強拉出來的嘉敏看了看四周:“哪裏不對?”

  花琉璃瞥了一眼嘉敏,轉身就走。

  “二位郡主,請留步。”

  花琉璃還沒跨出大門,就被叫住了,她扭頭看了眼追出來的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是太子身邊的隨侍太監?

  “郡主,殿下與大理寺少卿裴大人正在裏麵辦案,兩位郡主既然來了,就一起進去看看熱鬧吧。”

  “殿下與裴少卿辦案,我們去瞧熱鬧是不是不太好?”花琉璃婉拒,“我們還是不去打擾了。”

  “無礙,殿下也是以普通公子身份協助裴大人查案,兩位郡主進去後,稱殿下為公子便是。”隨侍太監笑著把兩人邀進了大堂。

  花琉璃心情有些複雜,人生第一次嚐試著挑美人,第二天就要被大理寺的人圍觀,這讓她以後還怎麽放開身心賞美人?

  嘉敏咬牙在花琉璃耳邊道:“如果不是你大清早地把我從家裏叫出來,我們倆也不用在這裏丟人。”

  “要不是你昨天晚上跟我搶人,我也不會特意帶上你一塊。”花琉璃小聲回嗆,“我跟你有福同享還錯了?”

  “呸,這分明就是有難同當。”嘉敏翻了個白眼。

  “二位郡主,請進。”隨侍太監回頭見嘉敏郡主朝福壽郡主白眼,福壽郡主也不動怒,反而朝嘉敏郡主溫柔一笑,開口提醒:“請。”

  “嘉敏姐姐,你先請。”花琉璃側了側身,示意嘉敏先走。

  “妹妹體弱,我扶著你。”嘉敏伸手扶住花琉璃手臂,在她耳邊道。“請。”

  大理寺與衙門的人,見兩位盛裝打扮的貴女相攜而來,紛紛垂下頭,不敢直視其容顏。

  兩人一進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裴濟懷身邊的太子。應該說,隻要有太子在場,總會讓人下意識注意到他。

  好看的人,仿佛會自動發光,其他人都會變得黯淡失色。

  “公子安。”花琉璃與嘉敏齊齊撒開手,給太子行了禮。

  太子指了指旁邊的空位:“坐下說話。”

  “郡主,我聽說你很欣賞坊裏的一位琴師?”花琉璃剛落座,太子就把話問出了口。

  雖然在場有兩個郡主,但太子殿下的眼裏,隻有一位郡主的存在。

  “哪位琴師?”花琉璃抬頭看向四周,才注意到被大理寺押住雙臂的琴師,她隨意看了一眼後,就把目光投向太子:“他犯了什麽事?”

  “他的小廝女扮男裝,戶籍作假,我們懷疑他是前幾次大案的同夥。”裴濟懷擔心花琉璃怪他們把琴師帶走,所以把事情說得越嚴重越好。

  “郡主,在下並不是什麽歹徒的同夥,求郡主幫在下伸冤。”雲寒抬頭,露出他好看的雙目與鼻梁,眼神憂鬱又無助,“貴客,雲寒隻是無依無靠的琴師,請郡主明察。”

  太子美色當前,花琉璃哪裏還能注意到雲寒的美男計,她拿出手帕掩在嘴角輕咳道:“裴大人是大理寺最擅查案的官員,有他在,是非黑白自會查清楚,你不用擔心。”

  “連你也不相信我嗎?”雲寒失魂落魄地垂下頭,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我還以為,郡主是不同的……”

  太子扭頭看花琉璃,花琉璃趕緊搖頭,她什麽都沒對這個琴師做過。

  “裴大人,這裏交給你。”太子站起身,對花琉璃道,“郡主,跟我回去。”

  “好呀。”花琉璃起身跟上。

  嘉敏:“……”

  所以她出現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麽,為了證明老姬家的人有多偏心,她這個表妹在太子心中有多麽的沒存在感嗎?

  “郡主……”雲寒幽幽地看著嘉敏,仿佛她是自己最後的希望。

  可惜滿腦子都在罵老姬家偏心的嘉敏,完全沒有看到雲寒的眼神,直到雲寒被拖下去,才一臉麻木地站起身:“不打擾你們查案,我也回去了。”

  俗話說,一表三千裏嘛,她能夠理解,能夠接受。

  可為什麽偏偏都對花琉璃好?!

  他們知道花琉璃柔弱的皮囊下,藏著什麽嗎?!一個個都心盲眼瞎的。

  “幸好那個琴師沒有傷害到你。”太子對騎在馬背上緩緩前行的花琉璃道,“萬一他趁著靠近的機會行刺你,你會有多危險?”

  “多謝殿下提醒,臣女下次一定小心。”花琉璃回身看了眼金玲苑的方向,眼神清亮。

  “還有下次?” 太子皺眉。

  “怎、怎麽了?”花琉璃察覺到太子好像不太高興。

  “外麵的人來意不明,郡主身份尊貴,別讓宵小有機可乘。”太子頓了頓,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郡主若喜歡聽琴賞曲,宮中養著不少樂師舞女,孤可以帶你去看。”

  “宮裏的樂師身份不同,臣女怎麽好下手……”

  “你說什麽?”太子扭頭看向花琉璃,神情平靜得有些可怕。

  花琉璃怔怔地看著有些陌生的太子,莫名覺得心虛。她撇開頭,不與太子的視線對視:“臣女體弱,本就不宜成親,也不想嫁到別家禍害其他正經公子。不如養三兩個麵首,找些樂子,了卻殘生。”

  “郡主是覺得自己不宜成親,還是不想與他人成親?”太子追問。

  “世上兒郎誰不想娶如花美眷,世上女子誰不想嫁如意郎君。”花琉璃微微垂下眼瞼,換了下握韁的手:“隻是臣女身體不允許,不想連累別人罷了。”

  “若是世間有人不嫌棄郡主的身體,郡主可嫁?”

  花琉璃笑出聲,不解地看著太子:“殿下,你怎麽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難道是太子喜歡的那名女子,因為體弱早早便去了,所以太子才忽然有了這樣的感慨?

  想明白這一點,花琉璃道:“殿下,臣女若是喜歡上一個人,明知道會給他帶來痛苦,寧可他忘記我、恨我,也不想連累他。”

  才怪!

  她若是那個體弱的姑娘,才不會顧忌那麽多,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會讓太子明白自己的心意。至少讓自己臨死前,沒有半點遺憾。

  像她這種暴脾氣又記仇的人,沒喜歡的人是好事。誰要是被她喜歡上,是那人一生的悲哀。

  “孤明白了。”太子笑了笑,“琉璃,你日後若是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告訴孤。”

  “殿下要幫臣女把他搶到手?”花琉璃問。

  太子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種事怎麽能讓殿下來做。”花琉璃以為太子默認了自己的話,連忙道,“強搶民男這種事不好,臣女倒是無所謂,不能壞了殿下的名聲。”

  “若是能讓琉璃高興的話,也不是做不得。”太子輕歎一聲,“左右孤的名聲,也不是太好。”

  “那些全都是其他人胡說八道。”花琉璃想到那些詆毀太子的流言,為太子感到不平,“殿下分明是才貌雙全的好太子。”

  太子聞言,轉頭盯著花琉璃輕輕一笑。

  被太子這個好看的笑容迷住,花琉璃心裏有些遺憾,他如果不是太子該多好?

  如果不是太子,她即使砸出去千金萬銀,也要把這種絕色領到別莊好好養起來,讓他做自己最寵愛的麵首。

  可惜,可惜。

  在大理寺與京兆尹的嚴厲打擊下,短短三日內,京城的風貌就有了極大的改變。花街柳巷中,再也沒有穿著暴露的男男女女臨街攬客,樂坊的酒價也有了大幅度降低。然而價格雖然低了,敢去這些地方花錢的人卻少了。

  有剛進京的外來者還在心中感慨,京城裏的百姓就是不一樣,知道近來在春闈期間,為了不影響考生發揮,消費場所都安靜起來。甚至連小偷都看不到,就算不小心掉了銀子在地上,也會有人撿起來交還給主人。

  一位外國商人還特意寫了一篇遊記,他的遊記裏,把大晉是一個繁榮、優雅、美麗、路不拾遺的美好國家。

  昌隆帝發現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最近兩天有些不對勁,有時候翻著一本無比枯燥的奏折都能發呆。

  在春闈即將結束的那天,昌隆帝忍不住問太子:“元溯,近兩日你為何頻頻失神?”

  “父皇,兒臣隻是突然發現,兒臣也許是個禽獸。”太子抬頭看著昌隆帝,厚著臉皮道,“這事您要幫幫兒臣。”

  昌隆帝聞言大驚失色:“怎麽,你在外麵強搶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