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您說的對，您說的都對！可現在郭固這個樣子是真的下不了地兒，他家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真幫不上你們，要不你們等等？明兒再把銀子還給你們成不？”郭家大伯伏低做小，說話顯然很沒有底氣，聽的郭固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好歹也是讀書人，傲骨還在，怎可向人這般低頭？以前家中光景還好的時候更是不曾在外人麵前這般，一時半會兒，郭固實在難以接受，覺得郭家大伯讓他很沒麵子。

  不等郭固細想，那漢子又嚷嚷道：“不行不行，萬一明天我們找不到郭固的人怎麽辦？你們家又沒法替他還錢？再說了，我們也是看在郭固有錢的份上才替叔嬸墊付醫藥費的，他們的也要一兩銀子呢！反正他們很快就成了一家人了，先讓郭固把錢一起還了，我們立馬走人！”

  郭家大伯被堵得連話都說不利索，趕緊逃回郭固的房間，急得滿頭大汗，“我的好侄兒啊！你也看到了，眼下這情況我是真的沒辦法啊！人家要錢天經地義，我又沒辦法把人趕走，我看要不大伯再出去拖一拖，你還是趕緊把錢拿出來還了才是。”

  郭家大伯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揚起一張討好的老臉走出房間。

  屋子裏的郭固掙紮著下床，打開櫃子的鎖匙，從裏麵摸出銀兩，還有一張薄薄的紙。

  郭家大伯再次進來的時候，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正打算跟郭固吐槽兩句，卻看到郭固將一兩半和那張紙交給郭家大伯，背對著他冷冷說道：“大伯，這是我的醫藥費和衛家的庚帖，你直接還給衛家人，這門親事就此作罷，至於衛家老兩口的醫藥費，跟我沒關係。”

  郭家大伯大喜，如釋重負地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孩子識大體，行！我這就去把東西還了，你好好休息，等會兒我出去直接幫你把門帶上。”

  說著，郭家大伯喜滋滋地離開郭固的房間，朝院子裏那些人擠眉弄眼，揚了揚手裏的東西。

  一群人無聲地笑了。

  剛剛大吵大嚷的漢子又罵罵咧咧說了兩句，這才沒了聲音。

  很快，院子裏的動靜沒了，最後一個聲響是院門關上的聲音。

  一行人上了大街，衛父衛母正在那兒焦急地等候，看到來人當即上前問道：“怎麽樣？庚帖拿到了嗎？”

  衛家族親點點頭，將衛佩蘭的庚帖拿了出來交到衛父手上，老兩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些原先是買給郭固的東西都被衛母分給了幫忙的族人，連郭家大伯也得了一盒點心，算是皆大歡喜。

  兩天過後，郭固終於可以下地了，這會兒他才有些後悔當初退親退得那麽痛快，想著決定去大伯家裏打聽一下，結果卻在路上碰到買菜的衛母，不過郭固也沒上去打招呼，而是心下狐疑，到了大伯家中。

  郭家大伯看到郭固顯然有些吃驚和心虛，好在郭固什麽都不知道，郭家大伯又安心了，勸了一通，把人騙走了。

  郭家大伯的媳婦冷哼一聲，“鐵公雞！上門也不知道給長輩帶點東西！活該被人退親！”

  郭家大伯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

  這邊在街上晃蕩的郭固不知不覺走到自家的糧鋪，發現裏麵竟然落了不少灰，鋪子裏空空如也，好在周邊的掌櫃替他鎖了門，要不裏麵的桌椅什麽的隻怕也會被人搬走。

  隔壁的掌櫃聽到動靜過來一看，看郭固瘦了一大圈，說了句造孽，勸他想開點什麽的，還說起了衛家退親，衛父衛母上街什麽的。

  這下郭固才察覺到不對勁，一番追問，這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氣到猛咳了起來，趔趔趄趄衝到衛家。

  在衛家門外一直嚷嚷踢門。

  很快衛家院門開了，衛父一手拿著扁擔，眼神不善地盯著郭固，中氣十足地吼道：“郭固！我忍你很久了！看在昔日你幫我一把的份上，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若是你還這麽不知好賴，我也不客氣了！”

  當然衛父不可能動手，而是從隔壁的人家喊道：“老李頭，去衙門幫我請捕快來一趟，就說有人在我家鬧事！”

  “你你你好你個衛萬全，當初我好心救你，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叫捕快？好啊！我們去衙門好好說道說道！”郭固有些癲狂地說道。

  衛父現在可不怕他，大聲吼道：“去就去！老漢可不怕你！你是幫了我一把，我也還了恩情，還將女兒許配給你！當時你可沒說自己是無恥小人，我倒是還要告你一個欺瞞騙婚毀我女兒名聲的罪名呢！

  再說了，是我女兒悔婚，我們老兩口也沒同意，最後是你自己答應的，可沒人逼這你退婚！就算說破天了你也不占理！”

  衛父是真的被郭固給氣到了，之前還覺得心中有愧，但是經過郭固這一番騷操作，他是真的看清了郭固的為人，再也不會被那點恩情綁著放不開了。

  郭固顯然沒料到衛父真的會翻臉不認人，一時被氣得頭暈眼花又要倒下去。

  衛父趕緊將左鄰右舍喊過來，讓大家做個見證，免得郭固倒在衛家到時候又扯不清。

  很快馮放便帶著一群捕快上門，見到郭固，馮放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顯然很是不悅，“郭固，怎麽又是你？你說你一個讀書人好端端的怎麽老是惹事？賭坊裏的潑皮無賴見我都沒這麽勤快！”

  “噗嗤！”邊上之人忍不住笑了，見馮放看過去，趕緊憋住不敢吱聲。

  馮放翻了翻白眼，繼續看向坐在地上倚著門框的郭固，同衛父問道：“說吧，看樣子也不是打架，這又是出了什麽事情？”

  衛父恭恭敬敬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馮放，馮放聽的眉頭緊皺，鬱悶道：“所以現在是怎麽樣？我是捕頭，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也值得把我們喊過來？當我們是什麽？調理家庭糾紛的嗎？

  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要是實在覺得煩就上衙門擊鼓鳴冤去，自有知府大人替你們做主！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有什麽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