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珍直勾勾地盯著他，好一會兒轉移視線，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感慨道：“我嫁給你多年，這麽多年你一心在南宮家的煉器廠，我也不曾說什麽，畢竟那是家族的根基，縱使我有天大的委屈都要忍著，可時間長了，心就會冷了，我雖有丈夫，但過的卻像是守寡的日子。猶記當年你求娶我之時說的那些話，護我一生平安喜樂，我很平安，可是一點都不快樂！”

  南宮煜坤瞳孔驟縮，雲珍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裏，尤其是她這無喜無悲的樣子，仿佛看破紅塵似的，更令他心慌。

  “珍兒你聽我說，我真的是有苦衷，隻等這些事忙完，日後我定日日陪著你，我保證！”南宮煜坤急切地說道。

  “你的這些事情要忙多久？從成親到現在，幾年了？你都還在忙，我是不是可以想，你還要忙個兩三年，三四年，或者十年？承諾什麽的並沒有用處，因為說得到，但不一定做得到。”雲珍緊緊盯著南宮煜坤的雙眼，一字一句好似控訴一般，卻讓人無法反駁。

  看南宮煜坤欲言又止的樣子，雲珍自嘲地笑了笑，長歎一聲，起身道：“罷了，我也累了，先就寢了。”

  雲珍是真的說睡就睡，半點期待都沒有，這一夜，南宮煜坤獨坐了一夜，聽著床上之人綿長的呼吸聲，他想了很多，從小到大，從成親到為人父

  翌日一早。

  雲珍醒來的時候發現南宮煜坤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眼裏閃過一抹詫異，很快又冷下臉來，一言不發地出了房間將幾個孩子喚醒，下人端著熱水過來給他們洗漱。

  忙完這些孩子們撒丫地往院子裏衝，驚醒了房間內沉睡的南宮煜坤，等他出來一瞧，孩子們也發現了他，一個個驚喜地衝上去，爭相恐後地要抱抱。

  “爹，你怎麽還在家裏？”

  “今天不忙嗎？”

  “爹可以陪我練字嗎？娘說我寫得不好，爹給我看看好不好？”

  “爹爹，我們去園子裏子摘花好不好？姨母家裏有好多漂亮的花！”

  孩子們興奮的樣子令南宮煜坤心酸不已，這會兒他才猛然發現，在他不經意間孩子已經長大了，連老三都開始練字了，老四都知道愛美了，他是個不合格的夫君，亦是不合格的父親。

  在南宮煜坤感慨的時候，雲珍從房間裏出來，麵無表情地吩咐下人布菜，連半個眼神都沒給南宮煜坤，弄得他那心七上八下的，連出門的心思都沒有了。

  一整天，南宮煜坤一直都待在客院裏陪著雲珍和孩子，想著把以前的缺憾彌補回來。

  雲珍倒也不曾說什麽，隻是還是不肯搭理南宮煜坤。

  兩人成親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冷戰，誰也不知道怎麽處理才好。

  雲玥知道客院一切安好就放心了，至於雲珍夫妻倆的事情她壓根就沒想過要摻和。

  很快，柳家主母懷有身孕的消息不脛而走，連荊北城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大多猜測雲玥這胎是男是女，卻沒有人再敢打那些送女人或者上門做妾的心思了。

  雲珍夫妻兩還是住在柳府，一個是因為兩人還未徹底和好，二來南宮煜坤害怕雲珍在他出門的時候真的帶著孩子走了，到時候他連哭的地兒都沒有，還是留在柳府安心一些，就算出了什麽事情雲玥也會攔著，他也能有時間趕回來處理。

  轉眼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雲玥從懷孕之後就不大愛理事，成天昏昏欲睡，雷子倒也自覺，若非需要她定奪的大事，一般小事不會來打擾她，有雲珍陪著說話，還有彭氏三不五時地帶著薛一灃上來聊聊胎教，時間倒也快過。

  入冬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雲玥的肚子終於發動了，因著是二胎，生產的時候明顯快了不少，從進了產房到孩子出生不過用了兩個時辰的功夫。

  晌午的時候發動下午的時候就生了，顧晨趕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孩子的哭聲，懸著的心總算是穩了。

  產婆將孩子包得嚴嚴實實的報出來，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在顧晨麵前賀喜道：“恭喜柳家主，賀喜柳家主，夫人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顧晨一聽母子平安，整個人更加溫和了，同雷子吩咐道：“賞！”

  產婆樂得合不攏嘴。

  這會兒產房已經收拾妥當了，顧晨抱著孩子進來的時候真好看到雲玥站在桌子邊上愜意地喝燕窩粥，眼角狠狠抽了抽，緩緩說道：“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產婦！”

  雲玥愣了愣，一副你少見多怪的樣子，“這有什麽？你是沒看過窮苦人家怎麽生孩子的！請不起產婆的隻能自己給自己接生，還是一落地就得下田，那才是真正的女中豪傑呢！”

  顧晨突然後悔不該說那句話，同春意吩咐道：“伺候夫人躺下，這樣子看著實在不像話！”

  春意也覺得她家夫人太彪悍，趕緊上前虛扶著雲玥。

  雲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不禁感歎道：“不愧是大夫，小玥兒這身子還真讓人羨慕！”

  雲玥對這些人無語了，隻能默默地躺下去裝死。

  孩子滿月的這天，顧晨給兒子取名柳文琮，大宴賓客，柳家那些族人也請了過來。

  因著雲玥生的是兒子，之前還有些幻想的人現在是徹底不敢想了。

  季恩陽送了一份賀禮上門，同顧晨說道：“恭喜了，兒女雙全，湊了一個好字！”

  “謝了！北城牆那邊什麽時候收尾？”顧晨領著季恩陽入席，邊走邊問。

  季恩陽沉吟道：“我們加快了進度，大概年後就行了，正好跟你商量一下，今年要不要再讓荊北書院的學子去幹活？反正也是最後一年了。”

  顧晨一頓，正好瞥到王八之氣大開，從門外大搖大擺進來的慕容持，笑道：“正好，正主來了，可以跟那老頭子商量一下。”

  季恩陽聽到顧晨對慕容持的稱呼，表情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