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麵麵相窺，走得更加勤快了，他們來朝州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烤全羊，不多吃一點都對不起這頓年夜飯，也因著這頭烤全羊，大家看彼此的笑容和善了許多，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架勢。

  柳府這邊。

  雲玥和顧晨抱著柳文君在書房玩，室內隻有他們一家三口，春意早已被雲玥打發下去給雷子幫忙。

  柳文君已經可以走了，雖然不太利索，但哪兒都能去，嘴裏也能蹦出好幾個詞，努力跟著大人學。

  顧晨欣喜不已，聽柳文君喊爹都能聽一天，難得有這種閑散的時間和孩子窩在一起，他可是說什麽都不願意跟孩子分開。

  顧晨用了一個早上的時間終於把事情忙完，回頭看向躺在羊毛毯上呼呼大睡的父女兩，嘴角微微上揚，躡手躡腳地起身，卻因為椅子稍微發出一點兒聲音顧晨就醒了。

  雲玥對上他那雙惺忪的眼睛，好笑地說道：“不多睡一會兒，我還想偷偷出去呢！”

  “那怎麽行！”顧晨一把拉過雲玥，兩人齊齊倒在羊毛毯上，邊上是呼呼大睡的柳文君。

  雲玥嗔怪地錘了顧晨一下，不痛不癢，“別鬧了，晚上可要吃年夜飯守歲了，今年我們可是把老頭子結接過來了，一直在書房裏悶著也不是事兒，我想出去看看，順便問問老頭子晚上想做點啥，咱們也陪他樂嗬樂嗬。”

  顧晨一邊把玩雲玥的頭發，一邊陷入沉思，琢磨道：“晚上還是跟去年一樣放煙花就是了，不過你那麻將可以拿出來，老頭子要是願意玩我們就玩幾圈，不願意玩也能讓文君陪他，總歸不會冷清便是，還有，今晚季恩陽也會過來。

  說是因為老頭子在我們家過年，他不過來拜見於理不合，我呸，什麽於理不合，分明就是找借口上門喝酒的！”

  自從雲玥這邊有高度數白酒的事情傳出去後，他們家就被一群酒鬼盯上了，一個兩個還好，現在是一群的，顧晨幹脆不讓雲玥送了，隻有府裏辦宴席什麽才拿出來待客，這麽一來，那些家夥便一直盯著各大節日不肯放過，屁丁點兒事情他們都能找到由頭上門蹭酒，簡直沒臉沒皮。

  雲玥一頓，半晌才緩緩說道：“看來今晚的菜色和酒都要多備一些了，薛會寧估計也會帶著妻兒過來竄門。”

  薛會寧的老家不在朝州，府裏就他們一家三口是主子，想上哪兒壓根沒人管得著，隨心所欲得令人發指。

  顧晨眉頭微微皺起，顯得有些不高興，委屈巴巴地說道：“夫人，你怎麽會讓那麽多吃白飯的來我們家打秋風呢？”

  雲玥：“”

  冬日短暫，冬夜漫長，暮色慢慢逼近，荊北城裏已經是一片熱鬧，家家戶戶將新桃換舊符，徹徹底底洗了個澡，穿上自己平日裏舍不得穿的新衣裳，準備吃一年最豐盛的晚飯。

  雲玥一家三口梳洗幹淨來到前院，慕容持正在和雷子閑扯，兩個老頭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有那麽多話聊，偏偏靠過去仔細聽又聽不出什麽有營養的話，簡直能鬱悶死人。

  雲玥一踏進房門便上上下下打量著慕容持，看他換了一身新的衣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胡須有些蓬鬆，顯然是徹底清洗過的。

  雲玥滿意地點點頭，將懷中的柳文君放下。

  慕容持淡定的老臉在看到朝他蹣跚走進的小丫頭就已經變了，直接把雷子扔下，兩個大步子跳到柳文君麵前蹲下。

  小丫頭張嘴哈哈大笑，露出兩顆大門牙，口水順著嘴角留了下來，濕了脖子上的口水巾，看起來軟萌可愛跟個年畫娃娃似的。

  慕容持繃不住，當即從懷裏掏了一個小荷包吊著到柳文君的褲子上，捏了捏她的小臉逗弄道：“來，給持爺爺說兩句好聽的。”

  “爺爺爺”柳文君還沒辦法連說三個字，隻能喊爺爺，這聲爺爺可把慕容持給高興壞了，將她抱起來轉了好幾個圈，屋子裏全是孩童興奮的大笑，都快傳到府外去了。

  季恩陽進門的時候掛著笑容給慕容持行了個禮，玩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家出了什麽好事，外頭都能聽見這個小丫頭的笑聲！”

  說罷，季恩陽自然地蹲到柳文君麵前，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個大銀錠塞到柳文君手裏，“伯伯給你的紅包，我們丫頭又長一歲了。”

  小丫頭倒是機靈，咧嘴笑道：“謝謝”還雙手抱拳。

  憨態可掬的樣子逗得眾人捧腹大笑。

  季恩陽眼裏的笑意止不住，同顧晨吐槽道：“你女兒都成精了！”

  慕容持沒好氣地質問道：“大年三十不在軍營裏待著上這裏做什麽？吃白飯啊！”

  季恩陽一聽，眼神有些微妙，貌似他們兩個半斤八兩吧！

  慕容持當即反駁道：“老頭子是臭丫頭請過來的，你是不請自來，我們不要混為一談！”

  季恩陽倒也幹脆，指了指柳文君手裏的大銀錠，無賴地說道：“我可是付了飯錢的。”

  這不要臉的樣子連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慕容持深感長江後浪推前浪，呸了一句，沒有反駁。

  飯菜上來之後，慕容持瞥了一眼，突然驚呼道：“臭丫頭，你這年夜飯還真不一般啊！你家東西南北各個州府的廚子都請了嗎？”

  桌上有南邊的山珍海味，還有北邊的牛羊葷腥，連雪蓮花都拿出來燉湯了！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雪蓮花是滄源山脈之物，一朵幾十年的雪蓮花都要上千兩，這一盆湯要多少錢？

  慕容持臉色有些不大好，同雲玥說道：“臭丫頭，你這一桌子飯菜我可吃不起！”

  雲玥先是愣了一下，嘟囔道：“這又是怎麽了？”

  “還說怎麽了？你看看你這一桌，那雪蓮花，那人參，還有山珍海味，得花多少銀子？夠人家普通百姓一家子過一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