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這一出去直到傍晚才回來，雲玥頭暈腦脹地從一堆賬冊裏麵抬起頭來，發現窗外竟然隻有夕陽的餘暉，屋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掌燈了。

  “春意？”雲玥喊了一聲，外頭立馬有人回應。

  春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銀耳粥進來，笑嘻嘻地說道：“夫人，奴婢剛剛看您認真看賬冊就沒打擾您，這是雷管家吩咐奴婢給您熬製的，讓您潤潤口，等會兒家主就該回來了。”

  雲玥示意春意將粥放下，疲憊地閉上眼睛，“讓你問的事情問得怎麽樣了？”

  春意沉吟道：“夫人，奴婢都打聽到了，家主這幾日一直跟知府大人在一起，好像在商量正事，還有一點，奴婢從下人那邊聽說這朝州跟咱們夔州完全不一樣！”

  “哦？”雲玥詫異地睜開眼。

  春意趕忙說道：“像濟州夔州這樣的地方都是知府獨大，世家雖然盤踞一方，但大多不管是，一來是身份敏感，二來是擔心皇帝忌憚，所以那些世家一般從商或者像雲家南宮家那樣有著立世之本，隻有葉家比較特殊，在蜀州有著自己的私兵，但也隻是一千而已。

  可朝州這邊不一樣，這朝州過去就是祁瀾國邊境，出了朝州地界就是洛林草原，再過去就是匈奴了，這洛林草原作為兩國的分界線屬於三不管地帶，一邊是祁瀾國的駐軍把守，一邊是匈奴的駐軍把守。

  而祁瀾國這邊的駐軍明麵上是柯恩陽將軍統領，實際上卻是掌握在家主手裏，這件事情隻有柳峰雷伯他們知道。”

  雲玥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高聲道：“這麽要緊的事他們怎麽會告訴你？而且家主都沒有跟我說一聲。”

  雲玥隻覺得不對勁，要是顧晨手上真的有兵力怎麽也不可能瞞著她。

  春意無辜地搖頭道：“夫人，這事您要問家主，不過這以前是秘密，現在就不是什麽秘密的，所以雷管家才會告訴奴婢的。”

  兩人正說著話，顧晨剛好從外麵進來，雲玥打量著他，一聲不吭。

  顧晨原本是笑眯眯，想著回來就能抱著小嬌妻別提多美了，沒想到一進門就被雲玥的反應潑了一盆冷水，“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顧晨直接在雲玥身邊坐下，一臉擔心。

  雲玥深吸一口氣，這才質疑地問道：“剛剛春意說你掌管著朝州這邊的駐軍是怎麽回事？之前怎麽從沒聽你提起過？”

  顧晨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玩味道：“原來夫人是責怪為夫沒有及時相告啊！可這件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若是夫人足夠關心為夫定會知道的，又何須為夫自己跟你說呢？”

  “你少臭美了！誰想關心你了！”雲玥紅著臉把顧晨不安分的爪子拍掉。

  春意已經識趣地退出去，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把房門帶上。

  顧晨滿意地說道：“你這丫頭不錯，是個會看臉色的，也忠心，今天族地那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本來隻是想著小懲大誡一番，既然他們作死就別怪我不給他們麵子！”

  雲玥壓根沒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拽著顧晨的衣領逼問道：“別轉移話題，剛剛你還沒說掌管駐軍的事呢！”

  提起這事顧晨顯然興致不高，不在意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先皇還在的時候我就是他的暗衛，手裏掌管著一部分見不得光的勢力，替他鏟除不少異己，要不你以為先皇為什麽會那麽快從眾皇子之中脫穎而出？

  不過他信任我的同時也防著我，等皇位坐穩了就把那些勢力收了回去，我對那些東西又不在意，他想要我就還，聽話得很，慕容嘯天見我這般反倒覺得自己太過，正好柳家在朝州，又靠近邊境，慕容嘯天就讓我幫他守著邊境，把一部分駐軍交給我管。

  不過那是暗地裏的，明麵上駐地統領仍是沒變，後來因為煉丹一事，慕容嘯天又不信任我了，那部分勢力又被他收回去了，後麵我不得不躲到宋相瑞那邊才擺脫慕容嘯天的針對。

  現在皇帝是慕容炎，他可比他老子好多了，至少行事光明磊落，而且有一顆勤政愛民之心，深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他對你很是信任，連帶著我也沾了你的光，被他任命管理朝州這邊的駐軍。

  我這陣子都在軍營那邊操練將士，趁機觀察他們，一旦發現有問題的第一時間就抓起來審問，所以事情比較多，再加上掌管了駐軍，一定程度上來說我的官職比知府還要大，而這裏又是我的地盤，知府見天兒請我過去，我也得賣他麵子上他那裏走一走不是？”

  雲玥聞言，隻剩下無奈，“這兵權素來敏感，你現在既然握著兵權，行事必須小心謹慎，可不能給人留下話把子。”

  顧晨一個勁兒地往雲玥懷裏鑽，撒嬌道：“夫人既然這麽擔心我，我不要這兵權就是了！”

  “嗯？”雲玥震驚地看著顧晨，皺眉道：“你當著兵權是玩具嗎？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當然不是！”顧晨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正色道：“事實上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燙手山芋，隻是新皇剛剛繼位，身邊沒有多少可用之人，我勉強算可信之人，新皇才把兵權交到我手裏，不過為夫素來有眼色，等皇上培植了自己的勢力定然會把我換下的，與其這樣不如主動賣個好！我已經想好了，以後沒個月都給皇上去一封信，催著皇上派人過來接管駐軍，一來證明自己不貪戀權勢，二來也是像皇上表明忠心，三來我還能扔了這個燙手山芋，一舉多得，夫人說好不好？”

  雲業被顧晨磨得沒有脾氣，隻能無奈地搖頭，“算了，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了，回來這麽晚，肚子也餓了吧！”

  窗外那點餘暉已經完全黯淡下去，府裏的下人差不多也要準備換班休息了。

  顧晨點點頭，賴著雲玥不肯走，又一直說自己餓了，雲玥無法，強忍著揍他的衝動讓春意把晚飯擺到書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