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晨耳邊嘀咕道：“那孩子真的轉性了？”

  顧晨回頭看向雲康霖，將他身邊聚著兩三個士兵，跟他們說說笑笑，走路跟散步似的，便回頭同宋相瑞說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話本來是說雲康霖，誰知宋相瑞突然變了臉色，淩厲地瞪了顧晨一眼，警醒道：“柳家主，切記禍從口出！”

  顧晨直到宋相瑞說的是什麽，同他微笑頷首，算是接受他的好意提醒。

  從陽城抵匈奴邊境要經過豐州和牧州，朝州與牧州接壤，不過那裏有人鎮守，也不用宋相瑞過去。

  一行人抵達牧州的時候，宋相瑞同顧晨問道：“柳家主可想過回朝州一趟，畢竟從朝州到邊境快馬加鞭也就十來天的時間，我還是等得了的。”

  顧晨搖搖頭，低沉地說道：“皇上希望我去邊境和宋將軍並肩作戰，我若是半途溜回柳家皇上定會不悅，而且朝州那邊也沒有什麽事情需要我特地跑一趟的。”

  宋相瑞不懂顧晨這麽放心是何緣故，提起皇帝，不由得長歎一聲，這幾年他是越發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好在他一直忠心耿耿，這點皇帝倒從未懷疑過，不過這次非要往他身邊插一個柳長風他就看不明白了。

  顧晨直到宋相瑞心下不解也不多說什麽。

  大隊人馬抵達邊境的時候，祁瀾國跟匈奴剛剛打了幾場不大不小的戰役，正在修身養息，一看援兵來了，一個個歡欣鼓舞，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一路上一直跟出遊似的雲康霖看到戰場的慘狀才意識到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宋相瑞一到，立馬組織人馬將受傷的將士送到營地後方，雲康霖跑到宋相瑞麵前，鼓起勇氣說道：“大將軍，我會一點醫術，能不能給他們看一看？”

  宋相瑞眼中閃過一抹訝色，複又恢複正常，沉思了片刻才點點頭，居高臨下地說道：“既然你想幫忙就去吧，隻是軍營醫藥本來就短缺，給每個將士配備的藥材就那麽一些，不夠的你就要自己想辦法了。”

  哪裏都有派係的存在，就是軍營也不例外，原先負責治療將士的軍醫已經在這裏經營了多年，雲康霖的突然出現定會引起軍醫的反彈，明著或許不敢對雲康霖怎麽樣，可是暗中給他下絆子卻不會少。

  顧晨知道這事也沒說什麽，由著雲康霖去搗鼓。

  等雲康霖跑去找那些軍醫要傷藥的時候被推三阻四，這才知道宋相瑞不是在狂他，這軍營就不是那麽好混的，那些士兵看到雲康霖吃癟還幸災樂禍，一個個在邊上看熱鬧，還有一些刺頭言語上挑釁幾句。

  好在雲康霖性情溫和，不會輕易跟人起衝突，隻是沒有傷藥的話他想幫忙也沒辦法，最後隻能咬著牙，叫上之前跟他混得比較好的那幾個士兵一起去附近的山上采藥。

  祁瀾國和匈奴的邊界有一大片連綿的山脈，類似滄源山脈，隻是這裏的氣候顯然比滄源山脈要好，也沒滄源山脈那般危險，附近的獵人藥農不時會進山打獵采藥，包括士兵偶爾也會進山找點東西改善生活，祁瀾國的人會去，匈奴的人自然也會去。

  沒碰到是運氣，碰到了就是非死即傷，所以這山裏迄今為止已經死了不少人了，甚至往深山裏走一段路都能碰到無人掩埋的骸骨。

  雲康霖是走投無路才進來的，跟他一起的那三個士兵還是第一次進這種山林，第一次踩到骸骨的時候四個人嚇得屁滾尿流，連跑了一裏地才停下來，結果沒走兩步又看到人骨，從一開始的驚恐到最後的麻木，四人已經可以平靜對待這些東西了。

  “雲康霖，你到這裏究竟要找什麽草藥？咱們兄弟三個可是講義氣才幫你的，你可不能耍我們！”錢鵬煞有介事地說道，從他們進山到現在都過了大半天了，雲康霖也就采了小半框藥材，那點東西頂個屁用！

  雲康霖也很鬱悶，嘟喃道：“我真的是需要這些藥材，剛剛你們也看了，這山的外圍好像都被人給洗劫了一樣，我能找到的就隻有這麽多，要不我們也不用一直在山裏轉悠。”

  周仁皺著眉頭道：“算了，別說了，咱們還是繼續找吧，天黑了要是不能出山也要找個落腳的地方才是。”

  其他人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吐槽，趕緊幫雲康霖找藥材。

  軍營那邊，一群士兵圍著張寧夫說道：“張大夫，那幾個傻缺真的進山采藥了，也不想想那山都被多少人進了，要真的有藥材也輪不到他們采啊！哈哈哈”

  “就是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以為有大將軍護著就能在這裏站住腳了？哼！等他們回來我們再好好修理他們一頓，嘿嘿嘿”刀疤臉陰惻惻地說道，他在軍營裏呆了五六年了，每次上戰場受傷回來都要讓張寧夫治療，是以對張寧夫很是討好，畢竟受了傷能不能治，可不可以治好不是他說了算，話都是張寧夫說的，他們自然要把張寧夫巴結好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將張寧夫圍在中間，張寧夫如眾星拱月一般，嘴角一直揚著得意的笑容。

  宋相瑞的親信將此事報上去，顧晨正在在軍營內，聞言卻保持沉默。

  宋相瑞怒而拍案，“一個小小的軍醫竟然敢在軍營裏組織勢力！去查一查這軍醫究竟是什麽來頭？還有跟前任大將軍有沒有瓜葛。”

  宋相瑞眼裏容不得沙子，咬牙切齒的樣子顯然對這些事情深惡痛絕，見顧晨慢條斯理地品茶，不由得皺起眉頭，“柳家主難道就不擔心康霖？”

  顧晨挑了挑眉，翹著腿，老神在在地說道：“擔心什麽？那小子沒心沒肺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蠢，敢獨自帶著人進山自然不會沒準備，再加上那家夥素來狗屎運旺，若真的碰到危險也能化險為夷。”

  宋相瑞一噎，竟然無言以對，想著顧晨都不擔心，他也就不管了，這邊境還有一大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