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修羅道
作者:紅薯      更新:2020-06-27 21:35      字數:3645
  無數的人,在灰塵、鮮血、長刀、皮肉上廝殺,怒吼,痛呼,有些哀嚎著死去。

  這裏煉獄?

  不對,不是。

  四顧而望,身後明顯拚殺的人比較稀少。

  王昃直接鬆開手,從地上隨便就摸起一把完整卻並非完好的長刀,急速向身後撩去。

  才跑出幾步,突然一道光影從自己的麵前劃過。

  還有人喊道:“後退者死!”

  王昃一個急停,刀鋒從鼻尖擦著寒毛劃過。

  大怒。

  長刀立時在空中劃出一道驚雷弧線,直接將偷襲那人一刀兩半。

  也不知道是這太過濃厚的血腥氣讓王昃瘋狂,還是他清醒的知道,隻有殺戮才能從這裏撿回一條性命。

  反正……他不再憐憫,也沒有猶豫。

  “有人殺了將軍!有人殺了將軍!快殺了他!殺了這個叛徒!”

  有人瘋狂的在旁邊這樣喊道。

  王昃瞳孔猛地一縮,低頭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粘的難受的衣服。

  紅色。

  放眼望去,滿世界都是紅色。

  而他的身後,卻有紅色與黑色不停的拚殺。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兩方陣營,再明顯不過的對陣廝殺。

  再回頭,便看到剛剛倒在自己刀下的,身上也是紅衣,不過在領口處卻有一層金邊。

  狠狠咬了咬牙,王昃猛地怒吼道:“擋我者死!”

  最先衝到他麵前的,也是這戰場中最倒黴的。

  被王昃一刀上挑,從股溝劃到頭頂,整個人均勻的分成兩半,帶著一嘭如幕簾的血霧,向兩邊分開。

  迸濺的血液直接噴灑在王昃的全身之上。

  將他染成了更加鮮紅,尤其頭臉,潮濕,溫熱,血紅一片。

  唯有一雙黑色的眼,一雙白色眼瞼,看起來是那麽的醒目與猙獰。

  沒有人敢動。

  仿佛麵對重傷的野獸,麵對在前的勝利,誰也不想死於野獸的臨終反撲。

  王昃一腳踏前,眾人紛紛後退。

  他不敢走的太快,這是一個‘場’,氣勢的場,一旦快了,就會被破壞。

  “是他?他剛才殺了敵軍的將領!是他,我剛才看到了!”

  又有人這樣喊了出來。

  王昃一愣,回想起自己剛回過神的時候,那個將‘隊友’一刀分屍,並極快的又攻向自己那個人,仿佛中,那黑衣的領口處還真有一道金邊。

  有功勞?那是不是就不會死?

  “上!殺啊!”

  陷入‘氣勢’之中的紅衣兵甲,突然舉起長刀向王昃劈了過來。

  王昃有些發懵了。

  殺己方將領,用氣勢就能將他們鎮住,可是殺了對方將領,反而招來殺身之禍,這是為何?

  心思電轉,王昃猛地想起來。

  六道中有一道,那裏隻蘊含著兩個情緒,就像天道的‘神性’與‘**’。

  那裏是‘嫉妒’與‘殺戮’。

  修羅道!

  王昃用力的將肺中的空氣盡數吐出,然後並不吸氣,而是轉為內息,層層奇異能量代替空氣,進入血液在每一個關節處運轉。

  悄無聲息,快速絕倫。

  王昃手中長刀登時泛起一道青芒,青芒中又帶起一道人油火焰。

  帶著宛若平湖氣息,卻又如駭浪的意念,殺了過去。

  刀沒有舞成花,而是簡潔。

  太過簡潔。

  卻又精準的可怕。

  一刀襲來,王昃躍起身,長刀橫揮,刀鋒從對方刀鋒上滑了過去,砍斷對方八根手指,又滑向兩條手臂。

  手臂離體,刀在離王昃身體不足十厘米的地方‘軟’了下來,被王昃肘關節輕輕撞在刀麵上,偏離出去。

  而王昃的刀,還在前行。

  滑倒那人的脖頸,掃過去,給他減少最後一絲疼痛。

  雙臂人頭,同時落地。

  王昃雙腳落地,如馬蹄連蹬,身形矮了下去。

  整個人仿佛跪在地上,上身仰後,腦勺都碰到自己後腳跟。

  手中長刀早已舉在胸前,直麵天空。

  呼的一聲,仿佛開閘放水,平滑而快速。

  王昃整個身體貼著地麵滑了過去,途經兩個奮力砍來的士兵,僅僅一刀,先是從一名士兵的小腹劃過,並不見怎麽旋轉,就又到了另一人的胸口,破胸而出。

  彎身過二人。

  王昃身體猛地繃直,仿佛彈簧被勒到最緊,再猛然鬆開。

  整個人從地麵瞬間到了空中,去勢不停,直接筆直的轉了兩圈,比身體還長的長刀,在空中劃出兩輪圓月,帶走兩個人的頭顱和生命。

  踏踏~雙腳前後落地,聲音輕。

  轟轟~四具屍體紛紛倒地,合成兩聲。

  靜。

  靜的詭異。

  王昃猛然前衝。

  還未舉刀,世界仿佛已經被劈開。

  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通道,仿佛大能巨力劈開,一樣平整,一樣的筆直。

  王昃奔跑著,忘情的奔跑著,越來越快。

  終於,他內息含著的一口氣,猛地吐了出去,再一口空氣,帶著絲絲血腥味衝進肺中。

  那是他自己的血,喉嚨裏的血。

  “小兒休走!!”

  暴喝聲,從王昃的身後響起。

  巧之又巧,妙之又妙。

  正趕上王昃散盡內息,一口氣力提不起來的時候。

  扭頭一看,便隻能看到一身金甲,隻有邊角處,才能看到紅色花邊。

  再看,卻隻能看到一把刀,一把衝向王昃腦門的刀,雪亮,完美,沒有一絲缺口,卻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快,太快,秒到毫厘的快。

  王昃發現自己躲不過,擋不住。

  心裏絕望,手卻動了。

  長刀突兀的‘送’了出去,仿佛是舉起刀給人看,又像是象征性的舉一下。

  但就是這一下,長刀毫無阻隔的破開了金甲男子的胸腔,將他整個人釘在了空中。

  仿佛他是自己大老遠的故意撞上來的一般。

  而那把來勢凶狠的完美長刀,卻不動了。

  因為它前麵遇到了阻礙,一個沒有握緊的拳頭,仿佛初生嬰兒蹬向空中的四肢。

  可就是這樣看起來軟弱無力的拳頭,卻在兩個指縫間,將這把必殺之刀給攔下了。

  金甲男人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然後頭一歪,便死了。

  呼~破碎,王昃手中的長刀,上麵掛著的金甲,遠處死戰的人群,都破碎了。

  最後整個世界都破碎了,王昃就感覺到自己不停的向下落。

  可是他卻沒有去思考這個問題,而是在想著自己剛才的出手。

  為什麽,可以那麽快?

  明明自己並沒有控製身體,難道是求生意識讓自己的下意識的舉動?

  應該是,但為何會這樣的快?

  明明什麽都沒有想,或者……難道說正是因為什麽都沒有想,才會擁有如此這般的力量?

  無?!

  嬰兒的手型?

  王昃低頭向自己的手上看去,卻發現什麽都看不到了。

  又是黑暗?

  為什麽總是黑暗?

  身體一動,王昃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人拉扯了一下。

  然後就被人抓住了腦袋。

  好大的手!

  一個很緊的孔洞,王昃感覺自己被卡住了,身體的感覺也漸漸回歸,仿佛遊泳一般,漂浮在某種液體之中。

  啵~一聲,王昃全身一陣刺痛,仿佛傷口被冷風吹過。

  猛地瞪大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才,還隻是嬰兒的手型,而現在他眼中的,卻實實在在是一個嬰兒的手。

  黑色,幹癟,上麵附著水漬。

  出生?

  哢嚓一刀,自己腹部的臍帶被剪,愣神的功夫,他就被倒著舉了起來,一隻大手直接衝向自己的屁股。

  啪~“哇!!~”

  王昃是真的疼哭的。

  場景一晃,王昃呆呆的躺在一個搖籃之中,全身裹著幾層棉被,動都動不了,全身難受。

  頭頂上是一個白色的天棚,還有一個風鈴,上麵漂浮著幾個小玩具,如此的熟悉。

  那是曾經屬於他王昃的小屋。

  回來了?

  “哎呀,醒了?餓了嗎?要喝奶嗎?是不是尿了,媽媽來摸摸。”

  嬰兒的眼中,那個白色的單調的,陌生而讓人害怕的世界,突然闖進來一個美麗的,溫柔笑著的,滿是關懷的臉,那長長的頭發瀑布般滑下來,比那風鈴好看的多。

  世界有沒有神靈?事到如今,王昃自己都說不清。

  但他有一點可以肯定,在孩子的眼中,從朦朧的睡夢中驚醒,看到自己母親的第一眼……

  母親,便是所有孩子的神靈。

  時間過的飛快。

  一晃,王昃長大了,上幼兒園了,小朋友總是喜歡玩他的衣服,那是母親給自己縫製的,在孩子眼中並不會多麽可愛,卻真的很有趣的衣服。

  班上的小女孩都很野蠻,有時會來親他,也親別的男孩子,不過大多數都被親哭了,吵著鬧著要回家。

  小女孩則像得勝的將軍,環顧四周,驕傲的說道:“下一個就輪到你!”

  不管看向誰,誰都會躲避。

  一晃,小學了。

  沉重的書包中承載著未來的希望,昏昏欲睡的課堂上,計算著晚上的夥食和玩耍的時間。

  一晃,初中了。

  每天都思考著跟同學的共同話題,腦子裏想著昨天玩的遊戲,要如何才能通關,發現身邊的小姑娘越來越可愛了,而且……好像很會打人的樣子。

  一晃,高中了。

  發現這世界上原來沒有什麽是平等的,有了高低,有了上下,有了美醜,有了……金錢,那個女孩很漂亮,那就多瞅兩眼好了,要是能分成同桌該多好?

  一晃,大學了。

  太快了,同誌們的速度太快了,軍訓沒結束,姑娘們就都沒了,生活費太少了,那台破電腦應該更新了,新出的遊戲都沒法玩了,球場上太凶殘了,雲南白藥還得自己買。

  一晃,畢業了。

  這什麽破工作?一點前途都沒有,跳槽跳槽!這錢也不夠花啊,這房子啥時候能買?算了,跟同事去ktv吧。車子?考個駕照好麻煩啊。

  一晃,結婚了。

  慶幸慶幸,還好國家有政策是一夫一妻製,要不然還真輪不到哥幾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