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奧莉菲婭真的死去了。

  米拉小口喘著氣，向著教堂廣場奔跑。

  即使再不願意相信，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這樣的現實。

  命運何其殘酷？

  剛剛交到的好友，將其當成妹妹一般的存在，又離她而去。

  還沒來得及垂淚，她又聽到了無冬城主要去圍殺馬修的消息，現在正在調動人手。

  殺死奧莉菲婭的凶手固然可恨，但米拉不認為那是老師做的。

  馬修不會去做這樣的事。

  米拉在和奧莉菲婭的閑聊之中，曾問出了一個有點動搖她對於馬修印象的事實。

  “假如我帶回了你的父親，等你長大了，可以嫁給我做老婆嗎？”

  奧莉菲婭原原本本將這句話複述給了米拉。

  當時，米拉的內心受到很大的震動。

  不過仔細想想，她還是覺得馬修在開玩笑。

  畢竟馬修並沒有向奧莉菲婭透露卡爾的存在，沒有輕易去涉足這對父女之間的糾葛。

  通過這件事，米拉覺得馬修肯定很喜歡奧莉菲婭，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去殺她。

  真正的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可不知道是為什麽，無冬城主就認定了是馬修殺死了奧莉菲婭，還大張旗鼓地宣告要殺死馬修。

  米拉拚命往教堂廣場跑，想要將這個信息傳達給自己的老師。

  近了。

  跑到目的地附近的時候，米拉累得產生了自己快要死掉的錯覺。

  果然身為一個巫師，她的身體還是太弱。

  可惜四周已經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很難擠進去。

  米拉抬頭，看到空中有數道神聖的光芒破開厚重的雲層灑落。

  那神聖而莊嚴的氣息她站得這麽遠都能感受得到。

  到底在幹什麽呢？

  不是說在開觀鳥大會，展覽三世嗎？

  這個規模完全超乎了米拉的想象。

  她找到了一位負責維護秩序的神父，表明了自己馬修弟子的身份。

  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修女帶著米拉走進了專用的通道，很快就進入教堂廣場。

  一踏入這個地方，米拉就被溫暖的光芒包裹住全身，讓她覺得很舒服。

  廣場的中央有一道獨立於天地的身影奪走了她的目光。

  那是……三世？

  它展開的雙翼好似從天際倒垂而下的流火瀑布，磅礴的威嚴仿佛鎮壓了全場。

  這……

  米拉經常能看見三世，但她從來不知道三世還有如此強勢的姿態。

  眼中的枝杖鳥，越來越神聖，越來越高大。

  小米拉的雙目逐漸無神，淡忘了她來到教堂廣場的目的，呆滯的站立在那裏，凝望著三世。

  天地之間，除了這隻神鳥以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了。

  小紅帽之上的緋色光芒一閃而過。

  米拉的雙眸在那一瞬間轉為赤紅。

  “我剛才在幹什麽呢？”

  表情略有些茫然。

  她掙脫束縛，清醒了過來。

  身旁的修女似乎同樣中招了，隻是呆滯望著耀眼奪目的三世。

  廣場中的人差不多也是這個狀態。

  對了，老師！

  米拉回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她環顧四周，尋找著馬修的蹤跡。

  找到了！

  小米拉很快就看到了她的老師。

  雖然他的身邊還有很多曙光教會的人，但米拉還是輕易找到了他。

  馬修明明站在人群之中，卻好像是孤身一人，煢煢孑立。

  神聖的曙光布滿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卻唯獨照不到他身上。

  他就這麽看著。

  看著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枝杖鳥，看著廣場之中的人們為三世表現出的各種悲喜，看著身著紫衣的主教高高舉起的權杖，看著年近古稀的老人嘴角露出的玩味。

  表情漠然。

  米拉從沒有試過在這個角度看馬修。

  果然還是盛世美顏，但她不喜歡老師這個樣子，仿佛被孤獨包裹著，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小米拉朝著馬修跑了過去。

  “老師！”

  向他揮手。

  “小米拉？”

  馬修回頭，看到了小紅帽正在急急忙忙向他趕來。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和奧莉菲婭有約嗎？”

  “老師，奧莉菲婭死了。”米拉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說什麽？”馬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昨天晚上，奧莉菲婭被人殺害了。”

  “原來是這樣。”

  看米拉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

  真是可惜，多好的雙馬尾銀發美少女啊。

  那可是他馬修原本的後宮預備之一，就這麽離去了。

  “可惜了。”

  「隻是可惜嗎？宿主。」

  「有沒有感覺到憤怒？有沒有想要找出凶手，為那個銀發小姑娘報仇的衝動？」

  「如果有的話，就去做吧！本係統會支持你的。」

  “沒有。”

  「那不是你看上銀發美少女嗎？在你心裏就沒有一點特殊的地位？」

  「還是會感覺到悲傷的吧？」

  “人固有一死，我也會死，沒有好悲傷的。”

  馬修和奧莉菲婭才認識幾天。

  哪來的感情？

  「宿主，別這麽悲觀。」

  「隻要一直依靠我，不斷變強，永生不死還是有很大可能實現的。」

  “永生不死？我肯定會死的，係統。”

  就像是明天太陽會升起，就像是米拉以後會對他這個老師揮起叛逆之劍。

  「為什麽又要說這種話？」

  「其實本係統有懷疑過你是不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還是能避開我的檢測的那種。」

  「那個抓走池中水妖的幕後黑手正好為你解決了曙光教會派過來追殺你的懲戒騎士。」

  「再想想你放走幕後黑手那時說過的話。」

  「確實不尋常。」

  「但你其實無法預知未來。」

  「不然肯定也不會坐視奧莉菲婭走向死亡。」

  “你說得對，我確實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如果真的隻是區區未來預知，那該多好。

  畢竟未來易變，命運易改。

  “還有，比起奧莉菲婭死亡，我更希望她活著，聽到這個，你開心了嗎？”

  「對不起。」

  “知道殺死奧莉菲婭的凶手是誰嗎？”

  馬修沒有再回係統的話，反而朝米拉問道。

  “不知道。”

  米拉搖了搖頭。

  “但是無冬城主認定是老師你殺死了他的妹妹，正在召集守軍向這裏趕來。”

  “哦。”

  看米拉的樣子，應該是急吼吼跑過來通知他的。

  馬修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待會兒這裏要是亂起來，你一個人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