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你是否願意
作者:屏卻相思      更新:2020-06-27 17:08      字數:4398
  洛白微是洛徵父母收養的養女,跟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後來洛徵的父母過世,家裏就是洛徵說了算。他的性格就是相當冷硬,說一不二,不喜歡別人反抗他。

  跟他正麵對抗過的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洛白微,一個是雲染。

  在洛白微眼中,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兄長就是一位暴君,他棲身在一座古老的城堡中,掌控全局,不喜歡看到遊離在他掌握之外的變數。

  他很可能會把她嫁給別的家族,作為聯姻的砝碼。

  於是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帶著一點現金就逃離了玫瑰莊園,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她運氣很好,在鹿特丹機場轉機的時候遇見了江應天,可是在嫁給江應天之後,身體衰敗得厲害,一日不如一日,最後在生下江硯殊後就過世了。

  在她過世前的日子,她曾給洛徵寫過一封信,感謝了他和他的父母多年以來的收養和照顧,惋惜她從來都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麽。

  也許她是後悔了,也許她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對她並不友好,也許她終於明白離開家族的庇護她本身並沒有什麽能力……總之,她給洛徵寫了這封信,希望他能顧念一下過去的親情,對自己的兒子有所照顧。

  單純的照顧是不可能的,他這麽忙,管理著這麽多公司,還有這麽多產業需要打理,怎麽會有空幫忙帶小孩?

  利用江硯殊來打擊江家倒還算一件大事。

  現在他突然聽到雲染居然拿江應天跟洛白微的故事作為靈感,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和一個腦子裏隻有自由和戀愛的女人的故事有什麽好說的?

  雲染很淡定地開口:“冬之頌的主要原料是柏樹,白玫瑰,還有佛手柑。白玫瑰象征著純潔和無所求的愛,它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清冷和潔淨。柏樹是純粹的木質香氣,會讓人想起白雪中的樹木。”

  洛徵接過試香紙,先看了看紙上的香水痕跡。

  這一次,雲染沒有再香水顏色上玩花樣,就隻是單純的透明色。

  他把試香紙放在鼻端,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象這款香水背後的故事。

  他聞到熟悉的柏木和鬆樹的木頭香氣,想起玫瑰莊園後的那片樹林,清冷的木質香衝淡了玫瑰的馥鬱,變化出了一種奇異的、溫暖的淡香,讓他想起在莊園中度過的童年,還有跟父母坐在壁爐前的那些下雪的冬季。

  “好了,我們接下去會聚在一起討論考核結果。”洛徵放下試香紙,詢問她,“你可以隨意在附近逛逛,或者去別的城市玩,等到正式結果出來,我們就會聯係你。”

  從目前來看,雲染的這一套四季迷夢係列無可挑剔,通過高級調香師考核是十拿九穩,可為了公平公正,主考官們還必須有一周的冷靜期和反複試香的階段。

  “那我能不能先回去了?反正香水協會最後都會出公告的,我隻要看公告就知道考核結果了。”雲染問,“我在這裏呆了一個月,很想家了。”

  ……

  戀愛守則最重要的一條:偶爾給戀人帶來一個驚喜。

  雲染飛f國參加考試的時候就是輕裝簡行,現在回國也還隻有一個旅行袋的行李。

  她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走在機場裏,就像一個來求學的學生。

  誰都不知道她剛剛結束了一場調香界最高規格的考試。

  “考試還順利嗎?”視頻電話裏的江硯殊滿臉疲憊之色。

  f國陽光普照,可國內還是淩晨。

  他白天要參加國內的科技博覽會,晚上正好處理公司的事務,碰上棘手的問題,就直接通宵了。

  雲染刻意避開了機場特有的標識,隻讓自己和機場西餐廳出鏡:“還沒考完。因為要出一個完整係列的香水,所以還得在格拉斯再留一個月。”

  她從來不屑說謊,可是真正說起謊話來卻麵不改色。

  江硯殊根本就沒想到她正在胡說八道,還很同情地表示:“你吃得慣f國的食物嗎?等你回來,我每天都給你做飯吃。”

  在這兩年間,大概是下廚的次數多了,他的廚藝也突飛猛進。

  雖然不能跟正經廚師相比,但是對於雲染這種特別挑剔食物、口味又很清淡的人來說,他就比外麵的大廚還厲害。

  雲染讓他看了看剛點的牛排套餐:“就是吃這些。還行,至少能吃飽。”

  “我明天就剩下一場演講,之後就沒我什麽事了。我安排一下時間,直接來f國陪你考試吧。”

  陪考加做飯,並且還樂在其中。

  要是在五年之前,有人告訴他,你在將來會成為一個廚子,而且還是自己主動去學當一個廚子,他絕對會覺得那個人在胡說八道。

  雲染勾起嘴角,調侃:“哦,你不怕被你舅舅趕出去嗎?”

  他可是給他舅舅挖了好大一坑,挖完之後他就功成身退,讓洛徵焦頭爛額。

  雲染甚至都覺得,這次高級調香師的考核,要是隻有洛徵一個主考官,她肯定要選擇直接棄權了。

  “他為什麽要趕我走?”江硯殊明知故問,還有點促狹地反問道,“我自己付住宿費,自己買的機票,又沒花他的錢,他還能把我怎麽樣?”

  就在江硯殊決定重新安排行程,把不必要的應酬全部推掉,安心去陪女朋友的時候,雲染已經悄悄登上了回國的航班。

  為了讓這個驚喜變得更大,她還在f國的機場免稅店裏買了一對鑽戒,裝在酒紅色絲絨的盒子裏,悄悄地塞在行李袋最裏層。

  ……

  “這個時代,毋庸置疑是網絡化和信息化的一個時代。眼下網絡迅猛發展,也代表了科技領域上的——”江硯殊低頭,看了一眼秘書給他準備好的演講稿,毫無感情地照本宣科。

  該談的生意在科技大會的開頭幾天都談得差不多了,該講的科技理念也差不多講完了,再深入下去,顯然太過枯燥,還不適合,現在就隻能淺談一下未來的大趨勢。

  他念得波瀾不驚,底下除了記者不斷按下閃光燈,別的與會者也很疲憊。

  他順手托了一下鼻梁上的銀邊眼鏡,正要開口,忽然看見會場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腦子裏空白了一下,還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話筒。

  話筒咚得一聲從台上砸了下來,落在地上,回聲通過音響,擴大了何止十幾倍,在眾人耳邊炸響。

  那些開始打瞌睡的與會者立刻被驚醒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江硯殊彎下腰去話筒——這是二十多天的科技博覽以來,他第一次出現了差錯。

  這為期二十餘天的議程,每一天,大家都是白天參加會議,晚上還要做不完的工作和看不完的文件,熬到現在,差不多也是強弩之末。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大家又恢複了常態,自以為了解他失誤的原因。

  “咳,不好意思,我剛才想把話筒挪一下位置,誰知道沒拿穩。真的很抱歉。”江硯殊的失態就隻有一瞬,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這個時候,他尤為感激自己的秘書,提前給他擬好了演講稿,沒有讓他自由發揮,因為他的腦海裏,除了那些機械的字符,完全就一片空白。

  ——雲染就站在會場的最後麵。

  她剛下了飛機,還處於時差顛倒的狀態,就直接轉車來到了這次科技博覽會的會場。

  到會的大多都是在網絡信息方麵發展穩健的公司,還有江硯殊那種舉著高科技的牌子、準備在科技板塊ipo的新貴了。

  當然,除了這些公司的總裁還有工程師到場,會場對於普通群眾都是開放的,之前還有小女生喜歡江硯殊的臉,特意跑來聽他的演講。

  雲染徹底戒掉微博的這兩年,隻剩下她的鐵粉們還在等待她的音訊。

  那些小女生粉都長大了,成熟了,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追著喊她老公,還各種爭風吃醋給她刷熱度。

  她的熱度下來,而江硯殊正在上升期,各種財經雜誌時不時都會請他當封麵人物,再冠以“年輕、英俊、多金還有才華”的噱頭,他也算是收獲粉絲無數。

  網絡時代信息大爆炸,想要做到完全的低調實在太難了。

  江硯殊的女友粉們很關心他的私生活,畢竟在諸多啤酒肚、人到中年開始謝頂的總裁當中,突然出現了這樣一位容貌俊美還是名校的年輕總裁,簡直令人耳目一新。

  於是“江硯殊有沒有女朋友”,“到底哪位女明星才能配得上他”,“他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之類的問題就出現了。

  對於那些非常了解江硯殊那點黑曆史的網友們懷抱著一種知情人的優越感,暗暗笑了。

  “謝邀,你們口中的江總裁早就有女朋友了,所以麻煩不要幫他拉郎配,他很明顯對那些貌美如花的女明星並不感冒。”

  “他的女朋友不就是雲染嗎?怎麽才過了兩年,上網的人都換了一批了,連這個都不知道?不知道的人可以搜索一下雲染這個人,你就會明白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了。”

  “可不是,當初雲染回應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覺得自己的老公有了新歡,現在的國民老公又變成江硯殊了嗎?這是什麽可怕的風水輪流轉。”

  女友粉們一搜索,發覺雲染不是什麽貌美如花的名媛富二代,居然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燕京大學的學生!而且從網上搜到的那些無ps和濾鏡、還是不挑角度抓拍的照片來看……她長得也太普通了點吧?

  女友粉們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這樣一個沒有強悍的家世背景,潛伏在全部都是鋼鐵直男的理工科學院的女生,穿著打扮也談不上時尚有風格,她到底是憑借著什麽魅力才能牢牢地吸引住江硯殊?

  因為從江硯殊的微博來看,他要麽就發點關於公司新產品的內容,要麽就發點秀廚藝的內容,顯而易見,他發出來的菜都是跟一個人共享的。

  在思考半晌無果後,她們安慰自己:uli老公就是這種不注重外表,隻注重內涵的好男人。世界十大未解之謎之一,我老公他隻愛學霸

  但是這也挺有正麵導向的,不少小女孩知道他不愛女明星隻愛學霸之後,就發憤圖強,努力學習,覺得自己以後也許也是有機會的……

  雲染在打車過來的路上,出租車司機特別熱情,還跟她嘮嗑了好一陣,說她已經太遲了,前幾天的演講才是幹貨。

  當時好多女學生都排著隊去會場聽演講,其實她們根本聽不懂,也不打算聽懂,就是單純去看人的。

  “她們跟我說,就是為了去見江硯殊的,想看看他真人是不是跟照片一樣帥。”司機特不讚同地搖搖頭,“要是我女兒這樣,我就打斷她的腿!”

  雲染隻是笑了一笑,什麽都沒說,閉著眼睛靠在車後座倒時差。

  等到她到了會場現場,正好趕上了他最後一場演講。

  站在台上的青年已經徹底脫去了那股少年氣的青澀,戴著平光的銀邊眼睛,嘴角含笑,恍然有了一種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味。

  除了,失手打翻話筒的那一幕。

  ……姑且就當他受到了驚嚇好了。

  雲染抱著臂,靠在最後排的牆上,聽著他念完那篇套話居多的演講稿。

  而江硯殊顯然也有點心神不定,時不時就抬頭來看她一眼,再低頭念兩句稿子,整個人都是大寫的心不在焉。

  他匆忙結束了演講,從前台繞到會場後麵,克製地將滾燙的手心貼在她的背後,微微彎腰,靠近她耳邊輕聲道:“不是說還在考試嗎?怎麽突然飛回來了?”

  “你都願意來陪我考試,順便做飯,我也能陪你開會吧?”雲染伸手,摘下了他鼻梁上的眼鏡,讓他那雙墨色的雙眸徹底暴露出來,“你又沒近視,為什麽總戴眼鏡?”

  江硯殊:“嗯……可能是為了顯得成熟一點?”

  他們離開會場,牽著手在周邊的古鎮閑逛。正好不遠處有棵柳樹,柳條低垂進了水邊,隨波蕩漾,讓他們想起曾經生活過的菡城。

  雲染把他領到了柳樹的樹蔭下麵,從包裏摸出了首飾盒,打開盒子,隻見一對婚戒正安靜地躺在絲絨盒子裏。

  “所以說——”她捏了一下首飾盒,忽然又笑了,“你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