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素急得都落淚了，一邊說話一邊抽泣道：“你又何必說這種話戳我的心肝？這可是我們的女兒啊，你怎麽這麽狠心？”

  雲培源頓時拉下臉，不耐煩道：“別哭哭啼啼，晦氣！我剛才說什麽了，別動不動就掉眼淚，真是煩死人了！對了，把地址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蘇錦素還沒開口，就見雲染仰起臉，朝她甜甜地一笑，軟軟糯糯地開口：“媽媽已經把地址告訴我了，我牢牢地記在心裏呢，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小秘密，對不對？”

  蘇錦素愣了一下，心髒也隨著女兒那張無邪的笑靨而微微抽痛。她站起身，含淚朝她一點頭：“染染，等著媽媽來接你。”

  雲染揮了揮小手，微笑道：“媽媽再見。”

  雲培源見不慣她們這母女依依惜別的場景，側過身，掏出一支煙來，點了起來，開始吞雲吐霧。

  蘇錦素走到門邊，再次回首，隻見她的女兒，才五歲的阿染依然朝她揮著小手，臉上的笑容繃在臉上，就像一個乖巧微笑的麵具。

  她心中大慟，卻依然毫不猶豫地關上門，轉身離開。

  她在自己心中默念著，對不起，阿染，媽媽永遠都不可能回來接你的，媽媽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即使你現在還不明白，等將來長大了，一定是能明白的，對不對？

  如果係統願意，有時候它是能夠偷聽到周圍人的想法，尤其是目標人物“想”得很大聲的時候。

  當它聽見蘇錦素的內心活動，忍不住爆粗了：【草泥馬，我原來以為雲培源是個人渣敗類，原來蘇錦素也不逞多讓，兩個人渣配一對，真是天生一對！他們怎麽就離婚呢了?】

  雲染依然維持著微笑，雖然她的臉已經有點僵了：“所以說，原主生活在這樣一對親爹媽的陰影下，她不動些歪心思，那才不正常。”

  原主本來就比一般小孩早熟，不光早熟，還聰明，早早就懂得了察言觀色。

  助紂為虐，這是幼小的原主為了自保不得不做出的自私選擇。

  係統歎息道：【主人辛苦了，你剛才對著渣媽演了這麽久的戲，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離開了，真是浪費表情。】

  雲染道：“沒有浪費，我這是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但凡她對女兒還有一點點母女之情，以後再麵對她的時候，我可能還會給她幾分同情分，至於現在嘛——”

  哪怕有血緣關係，她也不會對蘇錦素有半分心慈手軟。

  “至於人渣爹，還是盡快送進去坐牢，免得禍害別人家庭。”

  係統：【……】

  聽起來好像很容易的樣子。可是雲染現在就隻有五歲，一個短手短腿的小孩，連出門都不能，她還能幹什麽？

  ……

  雲染趴在窗台，透過狹窄的窗子往外看。

  窗戶玻璃上布滿了細小的灰色泥點，通過這樣的窗戶，外麵的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

  這是一個城中村。

  他們所在的屋子對麵開著一家小賣部，老板懶洋洋地靠在櫃台上，像在打瞌睡，可他的一雙眼卻警惕地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

  雲培源之所以會在這裏安家，肯定不是因為這裏房租便宜，而是這裏魚龍混雜，有眼線能替他通風報信。

  所以，想要僅僅依靠幾個小孩子的智慧逃出這裏，幾乎是不可能的。

  隻要走出這道門，非但沒有人會幫助他們，反而會有不少人來阻撓他們。逃跑未遂又被抓回去，下場才是極端慘烈。

  雲染觀察了一會兒周邊的情況，又坐在牆根，把臉貼在牆上，蹭了一臉牆上的粉塵。

  在這種險惡的環境裏，長得好看絕對是致命傷。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長一短的敲門聲。

  雲培源立刻警惕地站起身，貼在門口，等待了一會兒，隻聽那敲門聲依然維持著一長一短的節奏，連續敲了三遍，外麵就安靜了。

  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打開門內的保險，讓外麵的人進來。

  “雲哥，這下我們要發財了！”衝進來的男人身材瘦小，長相猥瑣，眼睛泛著不正常的紅血絲，“這是一個大主顧，她說，隻要把這孩子賣得遠遠的，越遠越好，最好那種深山疙瘩裏，永遠都找不到，她就給我們這個數！”

  雲培源叼著煙，示意他把紮住口的麻袋解開。

  麻袋解開後，就露出了一張很秀美的男孩子的小臉。他昏迷未醒，尚且不知等待自己的將是如何黑暗的未來，嘴角還微微向上揚起。

  雲培源從嘴裏取出煙，扔在腳邊，又用鞋底狠狠地碾了兩下，冷笑道：“才二十萬？不夠。”

  “什、什麽？二十萬還不夠？”那個瘦小的男人蒙圈了，搓搓手勸道，“雲哥，二十萬真的不少了，你看隔壁屋子裏關著的那十來個，加在一起都不值二十萬。”

  雲培源用手指用力地戳著他的額頭，罵道：“你是傻子還是笨蛋啊？沒看到這小孩穿得很好，細皮嫩肉的，一看就非富即貴，你問清楚這是哪家的小孩了嗎？你就敢接這生意？”

  “還有，你說的那個大主顧，跟這小孩家裏人是什麽關係，深仇大恨，還是競爭對手？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伸手給了對方一巴掌，“萬一人家是神仙打架，我們這種小人物摻和進去，是去白白送死嗎？”

  之前委頓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的係統立刻冒出頭來，評價道：“主人，你這血緣上的渣爹的業務能力很好很強大啊！”

  係統還以為，敢做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的人渣，都是沒受過教育、頭腦簡單的莽漢。

  雲染微微一哂：“那是你的錯覺。實際上，越是聰明的人，就越是危險。如果那個聰明人還不懂得克製自己的話，就會跟雲培源一樣。”

  係統見雲染不責怪它，立刻又複活了，托著它並不存在的下巴感歎：【江硯殊小時候……長得真像洋娃娃呦。】

  看看這吹彈可破的皮膚，看看這烏黑光澤的頭發，還有秀挺的鼻梁，一看就是很優秀的美人胚子了，嘖嘖嘖。

  那身材瘦小的男人撓了撓腦袋，低頭認錯：“那現在該怎麽辦啊，雲哥？”

  雲培源沉思片刻，朝他伸出手：“瘦子，你有那個人的號碼吧？現在就給她打一個電話！”